“哈哈哈,你即便打死我,那個女人也活不過來了。”


    “你注定永遠失去自己喜歡的人!”


    “啊啊----”


    “哈哈哈----”


    男人忍著痛意往裴安白心口插刀,他每說一句話,裴安白抽打的力道便更大。


    男子一時瘋狂大笑,一時忍不住痛唿出聲,沒多久,身上便被打出斑駁血痕,如同從血水裏撈出來的人。


    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伏跪在地上,不停咯血,裴安白才停下手。


    男人被痛意刺激得渾身顫抖,他努力抬起頭,衝裴安白吐出一口血水,“呸,你個孬種,有本事就殺了我給她報仇。”


    裴安白甩開鞭子,慢條斯理走到男人身邊,居高臨下道:“你以為這麽說,我就會殺你?別做夢了,我會留著這條命,慢慢折磨。”


    這樣的對話在他們之間發生過很多迴。


    男子蓄意刺激他,隻為求死。


    裴安白輕描淡寫,絕不肯放過他。


    隻是這次稍有不同,裴安白說罷,又加了一句。


    “殺你,總要她親自動手才好。”


    男子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瞳孔劇烈收縮,接著開始大笑,笑到岔氣,笑到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個瘋子,哈哈哈,你也有今日,這是老天對你的報應!”


    裴安白是瘋子這一點,男子很早之前就深刻領教過,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瘋到這種程度。


    那個女人是他親手砍死的,絕不可能生還。


    裴安白也可笑,那個女人被殺的時候,他不著急,等人死透了,他又開始著急,做出痛不欲生的姿態,甚至把他囚禁起來,日日折磨。


    他永遠都記得,當時砍死那個女子後,他和弟兄們一路逃竄,躲了一天一夜,還是被裴安白的手下包圍。


    裴安白抱著麵容破碎,渾身是血的女子,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仿佛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裴安白當時的眼神,讓他恐懼了很久,也是選擇自殺的根本原因。


    可惜,刀都割破脖頸了,他還是沒死成,被裴安白的手下攔住,押到他麵前。


    裴安白當著他的麵下令,把他所剩不多的兄弟,全部亂刀砍死。


    他眼睜睜看著朝夕相處的兄弟死無全屍,麵目可怖,恨不能速死。


    可惜,這個願望沒實現,他被裴安白關進暗牢,折磨了整整五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能看著裴安白真正變成瘋子,這輩子也算值了。


    “當年你騙我們兄弟在桃花縣附近的山頭安營紮寨,為的就是清除叛匪的功勞,你這個卑鄙小人,果然遭了報應!”


    男子說出了當年秘辛,萬一這個消息暴露,裴安白在玉京的好名聲將毀於一旦。


    原來這男子便是當年擄走皇長孫的叛匪頭子。


    他是十王之亂逃跑的反賊,他和手下的家人都已經死光,這些年在永平帝的打壓下四處流竄。


    聽說清王和皇長孫來到桃花縣,在仇恨的驅使下,他和手下將皇長孫擄走,雖然最終被他逃了,但也小小報了一迴仇。


    心知永平帝不可能放過他們,他們便在桃花縣附近躲著。


    忽然有一日,有個神秘人聯係他們,自稱自己的家人被永平帝害死,他想報仇,苦於形單影隻,身子孱弱,好在家中頗有資產,如果他們願意幫他報仇,他便資助他們,幫他們安定下來。


    叛匪頭子本就山窮水盡,心中對永平帝的恨意達到頂峰。能有機會安定下來,他當然不可能拒絕。


    在那個神秘人的資助下,他們來到深山老林安營紮寨,依據山勢、樹林修建了一處山寨,甚至還建造了城牆。


    整整一年,他們不必再四處流浪,休養生息,過了段安寧日子。


    卻不知這位清王從哪裏得到消息,找到了他們的蹤跡。


    好在老天把清王的救命恩人送到了他們麵前,叛匪頭子本以為以雲開做威脅,不管怎麽說都能保住兄弟們的命,沒想到啊,清王狠心的程度和他上頭那些兄長不遑多讓,絲毫不顧及那個女子的性命。


    他憤怒之下當著裴安白的麵殺死了那個女子。


    卻沒想到,裴安白忽然因為那個女人的死發起瘋,殺死他的兄弟後,把他囚禁起來,折磨出氣。


    裴安白每隔一個月來一迴,把他打得半,再派人給他療傷,他不是沒想過自盡,卻被人看的死死的,連一點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報應?本王從不信什麽報應,若這世上真有報應,也該報在所有負我的人身上!沒有他們,本王何至於此?連著兩次失去她!”裴安白抬起腳,踩住男子的頭,用力碾壓。


    男子疼得麵部扭曲,卻連痛唿的力氣都沒有。


    “你這種人,有什麽資格評判本王?”裴安白繼續用力,鳳眸中慢慢爬滿血絲。


    “若非你擄走裴樾明,惹得廢帝猜忌我與叛軍勾結,我何需設計你,自證清白?若真有因果,那也是你自食惡果。”裴安白彎下腰,對著男子恨聲道。


    這些話裴安白之前沒說過,驟然聽到,男子連掙紮的動作都停了。


    但也隻是一瞬,他和裴安白的仇恨並不會因此消失,注定不死不休。


    “你不是一心求死嗎?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來給你個痛快。”裴安白冷笑道。


    他說著似是而非的話,言辭瘋癲,身上那股瘋勁兒把男子嚇得不輕。


    雖然他一心求死,但隻是想痛快地死,真惹惱這個瘋子,隻怕下場會比現在還糟糕。


    好在裴安白沒想現在就收拾他,他忽然收迴腳,轉身離開。


    男子蜷縮著身子,渾身疼到顫抖。


    很快有人進來給他治傷,許是得了裴安白的囑咐,大夫下手並不輕,隻是匆匆給他上好藥,保證他不死罷了。


    在無邊的黑暗中,男子流下了渾濁的淚水。


    若是當年沒有跟著自家王爺反叛,若是王爺敗後他便自裁殉主,是不是就不會落得今日下場?


    最重要的是,若是當初沒有虐殺那個女人,而是一刀結果了她,他是不是就能少受點罪?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十王之亂發生了,那個女人也死了。


    他,應該也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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