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江池,謝玄迴到客棧便開始寫奏折,言說江家牽扯滅門案中,需押解江家人迴京做人證。


    此來靈州,謝玄不僅查清了阿魚遇害的案子,也查清了徐家滅門案的真兇。


    兇手並非江家人,是一胡姓男子,通過某種渠道弄到了江家的秘藥,因與徐家有仇,便伺機下藥報複,以致徐家滿門被滅。


    寫好信,謝玄又去拜訪江池。


    這迴江池沒在那處破敗的小院接待他,而是換了一處雅致華貴的院落。


    院中種了很多樹木,最大的是棵杏樹,樹幹粗大,需四五人合抱才能丈量,樹枝肆意生長,不受拘束,茂盛如華蓋,沉甸甸的果子壓滿枝頭,看起來很喜慶。


    果子已經成熟多時,卻沒人采摘,落在地上隨處可見。


    謝玄經過樹下時,還有杏子往下掉。


    他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杏子,隨後收迴視線。


    往前看,江池已經站在正堂屋簷下,他打眼看來,視線並沒有落在謝玄身上,而是落在謝玄身後的杏樹上。


    很多年前,杏子結得正好時,總會有個女子趁人不注意竄到樹上,偷偷摘熟到發紅的甜杏。


    她就坐在最靠近正堂的樹枝上,慢悠悠吃著杏子,像偷吃鬆果的鬆鼠,小心翼翼又滿足異常。


    一雙腿在樹上晃啊晃,晃得身上的銀飾叮當作響。


    每每他出來,她便躲迴樹蔭。


    而他總能第一眼在樹葉中找出她腰間刀柄上墜著的翡翠牌。


    他從沒拆穿過她,縱著她光顧了數十迴。


    如今濃鬱的綠意中,再找不迴那塊翡翠玉牌。


    杏子熟了,也沒人去摘了吃。


    江池一直留著滿樹的杏子,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那個女子迴來了,能挑到她最滿意、最喜歡的甜杏。


    除了她,這世上再沒人配吃他親手栽下的杏樹結出的果子。


    江池的思緒飄遠,全然沒注意到謝玄已經來到他身前,並停下腳步。


    “江少主。”謝玄麵無表情喚了一聲。


    他的聲音把江池拉迴現實。


    “謝少卿,你來了。”江池看向謝玄。


    “江少主所求之事我已經安排好,這是奏折,少主將以人證的身份隨我一道迴玉京,入玉京後,少主自可差遣我手下的人。”謝玄道。


    江池勾了勾唇,“和聰明人做交易就是爽快。”


    謝玄道:“答應少主的我已經做到。”


    聞弦音而知雅意,江池笑道:“謝少卿請隨我來,我這便兌現承諾。”


    謝玄邁步入了正堂。


    堂內擺滿了銀器,隱約構成一個圖案,銀器中央擺放了一個蒲團。


    “陣法已成。”江池看向謝玄,“我需要一個和那女子有關的物件,越貼身的越好。”


    謝玄取出腰間懸掛的鴛鴦戲水香囊。


    江池接過香囊,進入陣法,“站著別動。”


    他隨手將香囊扔到蒲團上,自他進入陣法,擺放在四周的銀器忽然發亮。


    江池口中呢喃著謝玄聽不懂的密語。


    隱約間,謝玄感覺到正堂裏的風在向江池靠攏,銀器裏的光被吹得搖曳斑駁。


    風勢越來越大,謝玄的衣擺被吹得獵獵作響。


    身在陣法內的江池額頭布滿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大口喘著氣,眼中疑竇叢生。


    他猛然看向謝玄,拔高聲音,“你確定她已經死了?”


    謝玄被他的話驚得瞳孔微縮,“我親眼看著她斷氣。”


    “你此言何意?”迴答完,謝玄立刻追問。


    江池已經走出陣法,冷笑一聲,“何意?你讓我找的人根本沒死!”


    霎時間,謝玄的身子僵硬成石頭,心髒一收一縮,仿佛被人灌滿了冷鉛。


    耳邊一遍又一遍迴蕩著江池方才的話,長久的沉默後,他找迴了自己的聲音。


    “你說她沒死?”


    喉嚨堵得厲害,又澀又疼,他艱難說出這幾個字,一瞬不瞬盯著江池的眼睛,鳳眸深處隱藏著微弱的希冀。


    不是他不願意相信江池的話,而是他不敢信。


    他眼前看著阿魚咽氣,守著她冰冷的屍體整整三日,他比任何人都確信,阿魚已經死了。


    “鎖魂術可以尋找任何一個人的轉世,肉身會腐爛,靈魂卻不朽。靈魂轉世後投身成嬰孩,力量會減弱,但本質上她還是那個靈魂。我發現她的靈魂沒有轉世的痕跡,而是好好存活著。”江池解釋道。


    他沒說的是,往生術複活十七失敗後,他感應到與十七刻印的同命術印記還在,便用了鎖魂術尋找十七的靈魂,當時的情況和眼下一模一樣,更巧的是她們的靈魂都出現在玉京。


    當時他剛用過往生術,身體受損,加之接連使用術法,遭到反噬,術法威力減弱,且冥冥中似乎有道力量在阻止他探查十七的方位,所以他隻知道十七在朔州,但沒辦法完全鎖定十七的準確位置。


    三年過去,他的力量恢複不少,又逢暗中的阻礙消失不見,他終於能定位十七所處的位置,隻需前往玉京再做一次術法便能得到十七的精確位置。


    十七沒死,謝玄要找的人也沒死,可他們分明都是親眼看著她們死去。


    又不得江池不多想,他看向謝玄,冷聲道:“你同我說說那女子與你之間的事。”


    謝玄還沉浸在阿魚沒死的震驚與欣喜中,聞言長舒一口氣,平複好心緒後,開始講述他和阿魚的過往。


    雖然謝玄已經極力克製,但他的聲音還是忍不住發顫。


    好在他腦子沒亂,口齒也清晰,江池聽得並不費力。


    聽罷謝玄的描述,江池對那名叫阿魚的女子有了一定了解。


    海州人士,自幼長在漁村,性子堅韌,能吃苦,喜歡桂花,死於今年春日。


    他暗自鬆了口氣,單自幼在海州長大這一條,就能排除她和十七有關係。


    且那女子死於今年,十七附身他人少說在三年前,那時她還在朔州,雖然不知為什麽如今去了玉京,但海州和朔州,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兩人絕不可能有淵源。


    謝玄不知江池心中擔憂,隻見他神色不斷變幻,最終勾起唇角,好似得知了什麽開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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