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六娘,如果我能爬得再快點、再高點,六娘興許就不會遇到那種事。”喜兒,或者說福奴,麵上滿是哀痛與自責。


    從前習得一身武藝,她想得最多的是如何進入侯府,把六娘帶走。


    有了那塊令牌,接觸到從前從未感受的權利,她的想法變了。


    她固然可以帶六娘離開,卻無法讓六娘擁有本該屬於她的平靜和尊貴,還有夫人那麽好的人,不該死得那般憋屈窩囊。她想幫她們奪迴屬於她們一切,讓有罪的人全部贖罪。所以她沒有急著和六娘相認。


    但她還是太天真了,師父死前的叮囑不是沒有道理,進入玄甲衛容易,想出來卻比登天還難。


    她在玄甲衛晉升太快,擋了很多人的路,一旦讓人知曉她和六娘的關係,六娘隻會陷入更深的危機。


    加之她查到了當年戶部尚書貪汙案的疑點,借助玄甲衛的身份,她更有可能查清當年的事。


    從前是她走不了,後來是她不想走。


    種種原因導致她一直沒和餘六娘聯係。


    再見麵卻是那樣的情況,她無地自容。


    雲開能感覺到福奴身上散發的濃厚的痛苦,那種無能無力、痛恨自己不夠強大的感覺,早在七年前她便感受過,彼時她背負的是整個穿書世界的全部生靈的存亡,所以也便更清楚地知道福奴此刻有多痛苦。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事情已經發生,我們能做的隻有盡力補救。”雲開沒有說太多寬慰的話,因為她知道那些話沒用。


    福奴聽罷情緒依舊低落,但麵色明顯有了好轉。


    “你說得對,我沒有時間自責,六娘還需要我。”福奴抬手擦掉麵頰上的淚珠,滿目認真地看向雲開,“夫人為保我聲譽,曾讓六娘立誓絕不能在任何人麵前提起我的過往,六娘她並非有意欺瞞娘子。”


    雲開不禁失笑,“我明白,並不曾介懷。”


    福奴肯講述自己的過往,一方麵是因為這些事壓在她心裏太久,她確實需要一個宣泄的地方,另一方麵也是存了為餘六娘找補的心思。


    雲開畢竟是唯一能幫助餘六娘離府的人,福奴不希望因為六娘瞞著與她的關係,讓雲開對餘六娘產生惡感。


    她不惜自揭傷疤也要為餘六娘說話,雲開怎麽可能再計較此事。


    “離府那日,我需要你的配合。”雲開道。


    福奴點頭道:“我明白。”


    “一直留在玄甲衛不是個辦法,餘六娘既然要走,你不妨同她一道離開。”雲開遲疑片刻,終是開口。


    福奴麵上浮現暖意,“多謝娘子好意,但我還有其他事要做,並不打算離開玄甲衛。”


    眼見雲開還想說話,福奴繼續道:“雖然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麽願意幫助六娘,但這份恩情我絕不會忘,還請娘子轉告殿下,來日我必送殿下一份迴禮。”


    她並沒有告訴雲開有關當年貪汙案的事,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慶貴妃當年沒少得罪太子的生母,她送上的禮物太子應該會喜歡。


    迴禮是什麽,福奴沒有明說,雲開自然不會多問,既然玄甲衛的身份對福奴還有用,想勸她一道離開的話,雲開便也咽迴了肚子,“好,這番話我會一字不落的轉告給殿下。”


    “多謝娘子。”


    福奴站起身行禮告辭,雲開目送她離開,卻見她停在了門口。


    “弄壞了娘子的幕籬,阿福改日賠你。”


    說罷,她頭也不迴揚長而去,背影竟帶了幾分俏皮。


    雲開一時怔在原地,許是福奴一直表現得太過冷靜自持,又有一身極高的武藝,竟讓她忘了,福奴今年其實也不過十八歲,還是個孩子呢。


    *


    靈州,長青客棧一間上房中。


    濃重的酒味彌漫了整個房間,隨處可見散落的酒杯。


    “沒了?”謝玄晃了晃從江池那裏得來的酒罐,發現聽不到一絲聲響,把酒罐倒過來,竟連一滴酒也沒滴出來,迷蒙混濁的眼中盡是失望,哪裏還有半點曾經的睿智清明。


    他坐在地上,隨手甩掉酒罐,身子後仰倚靠著床沿。


    江池給的酒自然不是凡物,喝了這酒,便能看見心中最思念的人,謝玄每喝一杯便能看見阿魚一次,忍不住誘惑喝了一杯又一杯,竟然將整罐酒都給喝空了。


    他以為阿魚的模樣是醉酒後臆想出來的,卻不知道這酒真正的效用。


    此酒喚做溯洄,飲酒時可以看到心中最思念的人,酒醉昏睡後可以夢到腦海中念念不忘的場景。


    如果不是靠著這酒,日日迴憶與十七的過往,江池早就在一次次複活十七失敗的打擊中崩潰了。


    謝玄此時還不知道溯洄的威力。


    他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裏的他對一切的感知都那麽清晰。


    他看到了立在石橋邊的三水村的石碑,這塊石碑上的字是他親手寫的。


    三水村村民幾乎都是漁民,少有讀書的,即便有人讀過書,寫的字也是不堪入目。


    所以在得知謝玄會寫字後,村長拿了兩條魚,來到阿魚家中,請謝玄幫村裏寫石碑上的村名。


    阿魚很為謝玄感到自豪,收了魚,歡天喜地陪著謝玄來到石橋邊寫字。


    謝玄看著這塊石碑,想到阿魚當時的模樣,眸中閃過柔情。


    他不禁走向石碑,想撫摸上麵的字跡。


    這上麵的一筆一劃,不僅有他的痕跡,也有阿魚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謝玄才知道阿魚原來有一手極好的雕刻手藝。


    聽到村長說還要請人描著謝玄的字跡把石頭鑿刻一遍,阿魚立刻毛遂自薦。


    謝玄還記得麵對村長的質疑,阿魚是怎麽說的。


    “我確實沒刻過石頭,但我刻過的木頭,沒有上千,也有成百,保證不會失手,桑伯伯你想找人刻石頭,應該不是拿兩條魚就能請得動的吧,還不如讓我試一試。”


    虧得她抓住村長不想多花錢的心思,這才得了刻石頭的任務。


    想到她急吼吼自薦的緣由,謝玄微微彎起唇角。


    “你是不知道,桑伯伯家的大花生的小狗有多可愛,旁人想要都不給的,如今我幫了桑伯伯的忙,一開口他就給我了。”


    遠遠的,一道歡快的女子聲音響起。


    謝玄錯愕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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