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咒本來就是一種詛咒,入咒人必須同時殺死對方才能得到解脫,但如果有人願意將因果引到自己身上,詛咒便會應驗在那人身上。


    屆時隻要那人被殺一次,再自殺一次,詛咒就會破解。


    羽衣被江池的瘋狂之舉嚇到,看向他的眼中莫名帶了憐憫。


    他家驕傲自負的小主人怎麽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她殺了我兩迴,每一次都沒有分毫猶豫。”江池自嘲出聲,仰頭飲下一口酒。


    聽到這兒,羽衣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麽,江池都聽不進去了,隻得默默後退,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


    他心疼江池,不願再打擾她,旁人可不會。


    一直立在牆壁下,冷眼旁觀的玄衣男子開了口。


    “江少主應當沒有忘記當日允諾在下的事吧?”


    男子對羽衣憤怒的視線視若無睹,目光死死鎖在江池身上。


    江池眯了眯眼,半晌方認出他是誰,“謝少卿。”


    謝玄從暗處走出,“看來江少主還沒醉,能聊聊我們之間的交易了嗎?”


    “放心,答應你的事我絕不會忘。”江池解開腰間掛著的鑰匙,扔給謝玄,“這是我從江眠那裏搜出的賬房鑰匙,你自拿去查便是,不管查出誰,我江家都不會包庇。”


    謝玄緊緊握住鑰匙,“多謝。”


    江池揮揮手,“交易罷了,謝少卿不也幫了我嗎?”


    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掉在半空中的血人,目光同樣的冰冷嗜血。


    雖然那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可即便將他挫骨揚灰,也難以抵消兩人心中的恨。


    江眠,江池的堂兄。


    如果不是他告密,江池使用同命術救十七的事不會被江父發現。


    如果不是他違背江家家規,向外出售、走私禁藥,阿魚不會難產而亡。


    兩個人都因為他失去了最心愛的人,對他的恨如何能釋懷。


    也是因為對他的仇恨,兩人才能結盟。


    自十七死後,眼見著江池發瘋失態的樣子,江眠深覺不安,連夜逃出江家,江池忙著複活十七,沒把抓他的事放在心上,任他在外逍遙了數年。


    謝玄極善斷案,自入靈州後,沒有立刻前往江家質問,經過多番查探,終於發現禁藥的源頭並非出自江家,而是來自一家青樓。


    他拿著證據尋上江池,江池立刻想到江眠,有本事瞞著江家且能做出那種禁藥的人,隻可能是逃竄在外的江眠。


    沒想到他膽子倒大,竟然一直躲在靈州。


    謝玄和江池一拍即合,設下圈套,故意做出彼此成了生死宿敵的模樣,引起江眠注意。


    江眠想要家主之位,他逃出江家後始終不甘心,所以才會出售禁藥收斂錢財,錢財有了,他還缺少其他強有力的支持,鎮國公府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等了幾日,發現謝玄和江池鬧得愈發不可收拾,終於下定決心向謝玄拋出了橄欖枝。


    謝玄假意應承願意助他奪得江家家主之位,他便以為自己苦等多年的機會來了,迫不及待咬上魚餌,前往巫山赴約,成了謝玄和江池砧板上的魚肉。


    江池利用江眠做成鴛鴦咒,與十七相見。


    謝玄則拿到江家鑰匙,繼續追查向江眠購買禁藥,真正害死阿魚的仇人。


    兩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如今也該分道揚鑣。


    臨走時,謝玄沒忍住問了江池一句話。


    “這酒真的能忘記痛苦嗎?”


    “這兒有這麽多酒,你自己拿一罐試試不就知道了。”江池說罷,伏在冰棺上慢慢合上眼。


    謝玄沉默片刻,終是上前取了一罐酒。


    羽衣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怪異。


    這位謝少卿前些時日還在少主舉辦的酒宴上說自己滴酒不沾,如今倒自打嘴巴,也是好笑。


    *


    與此同時,玉京一座府宅中,一對男子正在對弈。


    “殿下承諾的事,我自會如實稟告給父帥。”左邊的男子一邊說,一邊在棋盤上落下一子。


    他看起來極威武,健康的小麥膚色,濃眉大眼,下頜鋒利,目光中透著堅毅和睿智,像一匹行走在暗夜裏的孤狼,危險又迷人。


    黑色便衣下是掩不住的、結實的肌肉,雙手虎口處布滿厚厚的繭子,一看就是練家子。


    他對麵的男子與他是完全不同的畫風,精致得像一幅水墨畫。墨發一絲不苟地束起,皮膚白皙如好女,連同手指也仿佛由玉石打造。


    兩人一個讓人聯想到朔州淩冽的北風、蒼茫的荒漠,一個讓人聯想到玉京秀美的風光。風姿迥然,卻都讓人移不開眼。


    “如此便有勞少將軍了。”裴樾明眉眼含笑。


    慕如風迴以一笑,又拿起一枚旗子。


    “少將軍多年未來玉京,聽說一入京便走錯了路?”裴樾明落下一子。


    慕如風身體驀然一僵,瞳孔急劇收縮。


    “少將軍,該你了。”麵對慕如風的異樣,裴樾明視若無睹。


    慕如風看著麵前談笑風生,仿佛與他說家常的太子,平生第一次在除父親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壓迫感。


    “明人不說暗話,殿下既然什麽都知道,我也不瞞著了。”慕如風放下手中棋子,“我入玉京前確實收到了清王殿下的手信。”


    “清王殿下多年來低價向朔州軍出售大量傷藥,救了無數兄弟的命,這份恩情,我朔州永遠不會忘。”


    裴樾明頷首,“理該如此。”


    聽他這般說,慕如風的心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越發收緊。


    果然下一刻他便聽到了足夠他頭皮發麻的話。


    “所以你朔州便打算跟著清王一起謀反?”


    慕如風厲聲喝道:“殿下慎言!”


    屋外傳來刀劍出鞘的聲音。


    慕如風總算找迴理智,壓低聲音道:“是末將失言,但清王殿下隻是找我商量下一批傷藥的事,事關朔州軍清名,末將不能不言,還請殿下治我大不敬之罪。”


    裴樾明聲色如常,“是孤多心,如風莫怪。”絕口不提治罪的事。


    “如風一路勞頓,不如嚐嚐我特意給你備下的點心。”


    不妨裴樾明前後轉變如此之快,慕如風隻得壓下心中焦躁,把視線投到裴樾明打開的食盒中。


    隻一眼,他便愣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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