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檸聽不見周圍的喧鬧,清澈的水流包裹著她,那麽柔和卻又無法逃脫。


    她奮力地揮了揮手,想要唿救但發不出任何聲音。


    手腳發涼,身體不停地往下墜。


    她唿吸困難,肺裏的空氣越來越少,大腦逐漸開始缺氧。


    她好像快要不行了。


    “那裏是不是有個人掉進泳池裏了?”


    “她好像不會遊泳,快救人!有人不小心落水了!”


    “有人知道是誰落水了嗎?我剛剛都沒怎麽注意看這邊。”


    ……


    傅斯年和溫朗正麵對麵站著,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吵鬧的動靜。


    幾個侍者行色匆匆,手裏拿著對講機。


    經過他們旁邊時,傅斯年聽見了“落水”、“女人”和“藍色禮服”的字眼。


    一想到薑檸就在遊泳池,而且她今天穿的就是一件天藍色晚禮服,他心裏湧上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傅斯年長腿一邁,快步朝泳池走去。


    他神色冷冽,擔心出事的是薑檸,幹脆跑了起來。


    溫朗見勢不對,顯然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緊隨其後地跟了過去。


    他們站的位置離遊泳池不遠,更別說兩人都心急如焚,沒跑幾步就到了遊泳池。


    一眼望去就看見有個地方圍著最多的人,水中還有個藍色的身影。


    傅斯年麵色一寒,二話不說地脫下了西裝外套,迅速跳進了遊泳池裏。


    這一舉動顯然讓圍觀的人很是意外,看清楚這是傅斯年以後更是詫異。


    “有人跳下去救人了,看穿著好像還是宴會上的賓客!”


    “那人是傅總!傅斯年!水裏的女人到底是誰,居然能讓傅總親自去救!”


    “難怪我覺得落水的人眼熟,原來是傅太太!她怎麽會掉進水裏了?”


    “快看!又有一個人跳進泳池裏了!”


    溫朗來不及想那麽多,看見水中的那抹藍色後便也跳了下去。


    周圍人議論紛紛,幾乎所有賓客都聚焦在遊泳池邊上。


    傅斯年入水後,一刻不敢怠慢,不停地在水中找尋著薑檸。


    他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她,不要讓她有事。


    薑檸半閉著眼睛,意識越來越模糊,腦海裏閃過零零碎碎的畫麵。


    媽媽、薑鴻、薑沫雨、徐漾、蘇迎雪、傅苓……


    還有,她很喜歡很喜歡的傅斯年。


    聽說人在臨死之前,腦袋裏會出現這輩子經曆過的事情。


    所以,她是快死了嗎……


    薑檸的眼皮越來越重,沉得她都快睜不開眼睛了。


    她好像還沒有和斯年告別,不知道他的事情辦完了嗎,要是辦完事就得知她走了,對他來說未免有點太殘忍了。


    在她閉眼前的最後一刻,視野內餘下的亮光中,有一個人全力向她遊了過來。


    他沐光而來,周身仿佛帶著斬開荊棘,救她於水火之中的神聖。


    薑檸感覺自己的眼角有什麽液體輕柔地劃過,或許是水或許是淚。


    傅斯年伸手,勾住薑檸的腰身,手臂用力抱緊了她。


    他仔仔細細地端詳著薑檸,見她還有意識,未完全昏迷,懸著的心放下一半。


    但他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見她缺氧的模樣,他索性吻住了她的嘴唇。


    薑檸的牙關被他撬開,下意識接受著他渡過來的氧氣。


    這是一個無關情.欲的吻,有的隻是傅斯年想救她的迫切心情。


    看她好受了一點,傅斯年就離開了她的嘴唇,單手扣住她的腰肢。


    他像是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顫抖著手抱著她往水麵上遊。


    “嘩啦!”


    傅斯年抱著薑檸上了岸,立馬有侍者遞過去幾條幹毛巾,披在了兩人身上。


    宴會的主人麵帶擔憂地說道:“傅總,我叫了醫生過來,先讓醫生看看傅太太吧。”


    有仆人想從傅斯年手裏接過薑檸,但傅斯年避開了,執意要自己抱著薑檸。


    他口吻冷淡,“帶路。”


    “是,傅總!”


    周圍的賓客自動讓出了一條路,雖然有些人很想跟上去看看,但都沒有膽子給傅總添麻煩。


    沒看見傅總那氣勢都快壓的人喘不過氣來了嗎?


    誰也不想去觸傅總的黴頭。


    眼看著傅總抱著夫人上了宴會廳的二樓,圍觀的賓客就漸漸地散了,隻是還在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


    遊泳池邊上的人少了很多,再沒有剛開始的熱鬧。


    溫朗默默地站在角落裏,看了眼二樓的方向。


    他還是晚了一步,在傅斯年後麵才找到薑檸。


    “溫朗哥哥,這是毛巾,你全身上下都濕透了,趕緊擦一擦吧,小心不要著涼了。”


    楚瑤從侍者手裏拿了一塊毛巾,遞到了溫朗麵前。


    她臉上的關心十分真實,說著說著甚至想親自上手幫他擦幹身上的水漬。


    溫朗皺了皺眉,躲過了她拿著毛巾的手。


    他重新拿了一塊毛巾,“我自己來就好,你別做多餘的事。”


    溫朗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全程側對著楚瑤,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楚瑤不甘心地捏緊了毛巾,問道:“溫朗哥哥,為什麽不讓我幫你?我隻是擔心你著涼。”


    “我不用你擔心,還有,今天的宴會你為什麽擅自跟過來?”


    溫朗的語氣裏帶著絲不耐煩,對楚瑤愛跟著他的行為很是困擾。


    楚瑤麵上受傷似的看著他,心裏的嫉妒又慢慢浮了出來。


    “我不過來怎麽知道你又來見薑檸了?甚至看到她落水,你都不顧後果立馬去救她,她哪裏值得你這麽做?”


    溫朗沒必要和她解釋什麽,他說道:“和你無關,我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多嘴。”


    楚瑤忿忿不平,恨不得這世界上沒有薑檸這個人。


    明明她才是最愛溫朗哥哥的那個人,為什麽他眼裏隻有薑檸,沒有她?


    她快要被妒火燒死了,嫉妒薑檸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分走溫朗哥哥的關注。


    ……


    宴會廳的二樓。


    傅斯年小心翼翼地把薑檸放在床上,讓醫生過來看她有沒有事。


    過了一會兒,醫生說道:“傅總,您太太隻是昏迷了,暫時沒有什麽大礙。最好叫人趕緊換掉您太太身上的濕衣服,免得受寒著涼。”


    傅斯年嗯了嗯,眉間擔憂不減。


    一旁,宴會的主人早已讓人備好了新衣服。


    女仆上前問道:“傅總,需要我幫太太換衣服嗎?”


    傅斯年想了想,還是他自己來吧。


    他的妻子,他來給她換衣服。


    他看著床上的薑檸,淡淡地說道:“房間裏的人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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