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護士迅速說完這句話,快步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隨後帶了五六名醫生過來。


    傅斯年心髒跳的厲害,一直在告訴自己不可能、不會有事的。


    一定不會有事,他的檸檸會平平安安的。


    他的俊臉慘白得嚇人,恨不得立馬衝進產房看看薑檸是什麽情況。


    蘇迎雪直接站不住了,難受地後退了幾步,扶著傅霆文一臉呆滯又不敢相信的表情。


    傅霆文臉色也不太好看,雖然之前沒那麽喜歡薑檸,但之後慢慢接受了這個兒媳婦,自然也不希望她出事。


    等那五六名醫生進入產房,護士才有時間和幾人說明情況。


    “產婦的情況很糟糕,意識已經不清醒了,醫生們正進行全力搶救。但主治醫生還是讓我問問,保大還是保小?”


    聞言,傅斯年眼前發黑,幾乎頭暈目眩。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不用多問都知道薑檸的情況很危險。


    他深唿吸一口氣,壓抑住心間的無力感與慌張,強製性地讓自己保持冷靜。


    傅斯年周身的氣壓已經低到極點,臉上表情陰鬱夾雜了痛苦。


    他不帶任何猶豫地說道:“保大,請你們務必保證我太太平安無事。”


    護士確認過家屬的意思後,讓他簽了字。


    護士又打了一遍預防針,道:“醫生們會盡全力保住大人和小孩,但還請家屬們做好心理準備。”


    傅斯年簽字時,手都在發抖。


    他當然聽出了護士的弦外之音,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誰也保不住。


    一想到薑檸會……


    傅斯年紅了眼眶,一拳砸在了牆壁上,鮮血湧了出來。


    他痛恨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痛恨自己無能為力。


    他不要失去薑檸,他找了她好久才找到她,他還沒有寵夠她……


    如果那天他沒有中藥就好了,那薑檸就不會懷孕;如果他沒有攔住薑檸打掉孩子,她現在也不會生死難料。


    傅斯年的情況很不對勁,最開始的理智在得知薑檸會出事後盡數崩潰。


    他幾乎是將責任全都怪在自己身上。


    若是薑檸真的發生了意外,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蘇迎雪傷心地流淚,沒有帶紙,隻好用傅霆文的袖子擦了擦眼淚。


    對於傅斯年保大的決定,他們毫無異議,都是支持的態度。


    讓兩人來選,也是二話不說就是保大。但他們自然也想到了最差的結果,心裏同樣不好受。


    比他們更不好受的是傅斯年,他對薑檸有多在意,兩人都是有目共睹。


    如果薑檸出了意外,他們都怕傅斯年會不會跟著她一起去了。


    傅霆文直歎氣,走到傅斯年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斯年,既然你請的是最好的醫生,那你也要相信他們的能力,小姑娘不會有事的。”


    傅斯年垂著頭,一言不發。


    “兒子,檸檸那麽好的一個小姑娘,老天爺不會忍心讓她就這麽走了的。”


    蘇迎雪也安慰道,心裏在為薑檸不停地祈禱。


    事到如今,隻能聽天由命了。


    四個小時過去,傅斯年保持著低頭的姿勢沒有動過,渾身的陰鬱氣息越來越重。


    從得知薑檸的情況起,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左手上的鮮血已經凝固了,看起來十分恐怖。小臂上的牙印消失了,隻留下了牙齒咬過的血痕。


    蘇迎雪仿佛又看見了年少時的傅斯年,那個遭遇綁架、受了心理創傷的人。


    薑檸是他陰暗世界裏唯一那束的光,曾經拯救他走出了那個世界。


    蘇迎雪感覺到自家兒子情況不對,忍不住勸道:“兒子,你先處理一下手臂上的傷吧。”


    傅斯年依舊沒動也不說話,像一尊雕像般沉默,周圍死氣沉沉。


    傅霆文搖了搖頭,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傅家的繼承人有了軟肋,且這個軟肋對他來說比生命還重要,一旦軟肋出了事,對他來說可是致命的打擊。


    傅霆文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不希望薑檸有事。


    “你手都成那樣了還不去處理?我和你媽勸都沒用,誰來勸才有用?你要現在正在生產的薑檸來勸你嗎!”


    聽到“薑檸”這兩個字,傅斯年終於動了動嘴唇,聲音沙啞。


    “父親,別說了……”


    短短幾個字充斥著壓抑,可以窺見他內心的沉痛。


    傅霆文將手裏的拐杖丟到傅斯年身上。


    他表情嚴肅,繼續說道:“你看看你這沒出息的樣!現在不處理傷口,難道你想讓剛生完孩子的人幫你處理嗎?”


    傅斯年被拐杖砸了一下,不痛,但他終於抬起了頭。


    對,檸檸出來後看見他手受傷了會擔心的,他得去處理傷口,不能讓檸檸擔心。


    傅斯年似乎說服了自己,似乎薑檸沒有出現意外,她會平安出來的。


    他動了一下麻木的脖子,語氣沒有起伏地說道:“孟衍,去找個醫生過來。”


    “是,總裁。”


    醫生給傅斯年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傷,纏上了一圈紗布。


    他剛剛那一拳砸在牆上用了很大的力氣,醫生都佩服他對自己這麽心狠。


    手臂上的咬痕隻需要塗藥就行了。


    處理完,傅斯年又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


    這迴,他不再低著頭,而是看向產房門口上的指示燈。


    不知道看了幾個小時。


    驀地,傅斯年眼皮跳了跳。


    指示燈滅了。


    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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