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當時表現得很鎮定,心裏麵是非常開心和激動的。我媽是一個喜歡製造驚喜的人,不過偶爾也會忘記一些事情。”他說起他媽媽的時候露出了他性格中純真可愛的一麵。


    這一麵是我這兩天來第一次看到。但很快,那一點的單純的麵容就被他整理收起來了。


    他不是那種總是把性格寫在臉上的人,很會控製自己的情緒和表情。


    我不太喜歡這樣的人,會讓我覺得摸不清楚他的情況,很沒有安全感。


    “打開燈,我媽從冰箱裏拿出了一個看起來有些褪色的蛋糕,上麵的水果擺得很隨性。又揭開鍋,裏麵燉著的熱湯的熱氣一下子冒出來,讓頭頂上的燈都蒙上了一層白霧。很快桌子上就滿是她親手做的菜。她真的很會愛人。不過這些我都沒有對她說過。”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難過。


    “實際上,如果你不能好好的向為你做這些的人表達你的感謝,她們又怎麽會知道呢?”我有些較真的問他,語氣聽起來有些火藥味。


    他沒有說話,大概是被我突然轉變的樣子給鎮住了。


    我看他沒有說話,我也就沉默著。


    栗子姐一看這情況不對勁啊,一股濃濃的快要冷場的模樣。


    “她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意思是,你應該把這些跟我們說的話跟你媽媽親自說,得讓她也感受到你的感激。得不到迴饋的感情是很累的。”栗子姐像是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隻不過把我的話按照一種更加溫和好聽的方式說了出來。


    我們倆都還是沒有說話,空氣冷得快要僵掉了一樣。


    “多熱烈的白羊……”一陣音樂響起,打破了沉默了一二十秒的空氣。


    我掏出手機一看,“四點了,我們該迴去了。”


    “這麽快嗎?我感覺還沒坐下來多久,怎麽就四點了。”栗子姐一邊說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


    他起身,“我先去結賬。”語氣還是那樣,沒什麽起伏的樣子。


    我沒說話,隻顧著把書和桌上的東西扔進我的包裏。


    “好,你去吧。”栗子姐又一次打了個圓場。


    現在想起來,當時我們互相都不理對方也實在奇怪。究竟是我怕惹得他不快不敢跟他搭話,還是他怕惹得我不快而不敢跟我搭話。


    這趟咖啡之旅,帶迴了掛件和破損了的書籍。


    我和他一個車,栗子姐和園園開著她們來時的車,一前一後的迴去了。


    在路上,我們的車上安靜得出奇。


    “你想聽歌嗎?”他試探性的問了我。


    “好啊。”我沒想就迴答了他。


    我想著我們沒剩多少時間,可我卻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越是時間快沒有多少了,越是不曉得該說些什麽。


    他打開了音樂,音量調得很低。聲音低得大概隻有我們兩個能聽得到。第一首歌是“我多想擁抱你”,跟我們剛來的時候我想聽的那首歌是一樣的。


    他開車開了快有一個小時的時候,你說我怎麽能看得到時間過得這麽準確的呢?因為我一直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


    我不停看表的動作大概也被他看到了。


    他有些關切的語氣問我,“怎麽了,你有什麽著急的事情嗎?”


    “啊?”


    我沒想到他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他的細心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噢,沒什麽事。”我敷衍的迴答,他肯定也聽出來了。


    他把音樂的聲音調得更低了,低到我根本聽不到了。


    “你剛剛情緒看起來就不太高,是哪裏不舒服嗎?”他的語氣變得更緩和了。


    沒想到還有人的聲音能這麽溫柔。


    “好啦好啦,你快別問我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我說著語氣竟然有了哭腔。


    我的聲音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我向來是什麽都不怕的,而且本以為單身幾年已經修煉成了一個冷血冷酷的女人,沒想到我居然會在這樣一個時刻情緒有些難受。


    我究竟是怎麽了,我實在是有點搞不懂自己了。


    他果然沒再問了,默默把車裏的紙巾給我拿出來,擺在我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我瞥到他的眼神,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前麵的路,“還有300到達前方休息站。”


    “好快,就到了休息站了。”我直接轉移了話題,想轉移自己和他的注意力,免得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麵,難過到不能自拔。


    “嗯。跟她們兩個說一下,我們休息。”


    “好。”


    我也沒多問,想著他估計也是有些累了。


    “待會你們來前麵的收費站休息一下哈。”我用語音跟她們發了一個消息。


    車開車拐到了停車場,往左一直走到快到盡頭的地方,找到了幾乎沒什麽人的位置上。


    我準備開車門,我試了幾下,“欸,這個車門沒解鎖嗎?”我轉頭看著他,問道。


    “對,沒開,想問你怎麽了?”他轉頭仔細地盯著我,湊過來,離我不到二十厘米的樣子。


    眼睛極具壓迫力,卻讓人沒辦法挪開眼。似乎手有什麽魔力一樣,把我拉進拉進繼續拉進那眼神裏。


    深邃的眼眸,亮晶晶的,睫毛長長的,眼眶裏含著淚珠。


    “怎麽了?”他又連著問了我一遍。


    我被連著的發問弄懵了。


    我不迴答,因為我也不知道怎麽迴答。隻好轉過頭去,實在是不知道怎麽迴答。


    他一下子湊過來,湊到我的座位旁邊。


    一股專屬於他的香味一下子湧入我的鼻腔。那強勢的味道跟他之前展現出來的樣子完全不同了。


    直到後來的很多天裏,我都能想起那味道,是他的專屬味道。


    “我希望你能直接告訴我,我不想我們之間猜來猜去。即使你覺得我們沒有認識多久,但我一定是真心的對待和你相處的這段時間,每一件事情我都是認認真真的態度。”


    他突然的發言讓我的心跳更快了。


    側身實在是不太禮貌,但我又不敢盯著他的眼睛,隻好把眼神往下移動,看到他的鼻梁中間。


    如果不是園園和栗子姐的敲門聲打斷了我們兩個的氛圍。


    至於那話,我後來也沒能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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