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出門,團隊的同事們走在了前頭。我照常給團子說了聲再見,它蹦蹦噠噠地走過來蹭了蹭我的襪邊,又放緩了腳步走向子朔。他蹲下身摸了摸團子的頭,它像接收到信號一樣,舔了舔他的鼻尖。我眼底露出了一絲震驚,心裏暗想“真不愧是我宋希文的貓,跟我一樣,都喜歡帥哥。”順著他和它的互動,我也自然而然地低頭望著他,鼻頭挺挺的,有個駝峰,鼻尖右側還有顆黑痣,雖然不大,但他太白了。這個黑點就像是滴在一張宣紙上的一點墨水漬,讓人很難不注意到。


    順著鼻頭往下看,嘴唇和下巴呈現出筆直的線條,嘴巴倒是看起來很滋潤,像我冬天被凍紅的指尖。


    “好啦,團子,我們真的走啦。”


    我關上了門,轉彎走到電梯,按下了下樓的按鈕。


    我望著樓層顯示的數字,從25往下,速度很快,這個時候該上班的人都已經離開了這棟樓,電梯運行的聲音似乎都能被聽見。


    我的餘光瞥到他望向我的眼神,幾秒鍾後他開口輕聲說:“你生日是幾月幾號啊?”如果不帶收音麥,我就得後期給他加字幕了。


    “啊,我是四月十五的,你呢?”


    “那快了。”他隻說了這麽一句,或許是我後一句聲音太小了,他沒聽見,也就沒有迴答。


    跟著電梯下到停車場,工作人員上了另外一個車,跟在我們後麵,但給了我一個調試好的相機,讓我架在前排。


    說是為了讓粉絲們更有代入感,話說當時我也投了讚同票。誰知到了現場,才知道這種獨處的氛圍讓人心跳起伏如此之大。就像四月南岸的天氣一樣,陡升陡降,好不難受。


    他係好安全帶,示意我也係上。他俯身湊過來,伸手幫我拿住了還沒安穩的相機,我調整了座位係好準備出發了,他也熟練地安置好了相機。


    我按下開機鍵,和無數次開機一樣。但不一樣的是,我們的故事好像就從這裏開始了,直至永遠,也永不停機。


    車載電台放送出“好想擁抱你”。


    “好幸運,這首歌最近榮登我最愛歌曲首榜。”悠揚的音樂帶著我的緊張一同飄走了,我漸漸鬆弛下來,在有他氣息的空間裏。


    我沒聽到他的迴答,他真高冷。


    “你喜歡吃什麽水果?”許子朔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都快睡著了。


    “水果我都愛吃,最喜歡的話是草莓,我會愛它到世界末日那一天。”


    我喜歡說一些世界末日的話,但這不影響我不顧一切地愛著這個世界。


    我也喜歡說一些浪漫的俏皮話,但這不影響我單身二十多年。


    有時候,你想的和你說出來的就是不一樣,沒什麽好奇怪的。


    “嗯。”許子朔說完了。


    我心想:就這。


    “那你呢?”我禮貌地反問。


    “草莓吧。”


    “那別的呢。”


    “看情況。”


    “啊?看什麽情況。”我對他的迴答感到疑惑。


    “看她喜歡不喜歡。”


    我昏昏沉沉地聽著音樂,也懶得去想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轉頭望著窗外的藍天和白雲,白雲瘋狂地追趕著這片天空,生怕被落下了。好在,我們開車前往遊樂場的這一路,它們都彼此相伴。


    我看著導航,數著還有多少時間,看到地標上有一個野生動物園。


    “這裏的這個野生動物園,你去過嗎?”


    “南城野生動物園嗎?去過一次,你想去嗎?”


    “好啊,我第一次去。小時候總是因為父母沒時間,也沒法帶我去。”


    “那我們就先去這裏。我在前麵服務站休息一下,你跟你的朋友們說一下吧。”


    “沒問題。”我比著一個向上的ok手勢,揚起的手指頭顯示出我無比歡樂的情緒。


    給栗子姐打了個電話,讓大家在服務區休息一下。


    他打開車門下了車,我也下車伸了個懶腰。


    我靠著車門,望著他堅定緩步向前的步伐,他穿了一件卡其色風衣,黑色長褲,配上馬丁靴,挺拔的身姿,風吹起他的衣擺,一晃一晃地,晃進了我的心頭。


    雖隻是一瞥,但卻讓我往後的日子念念不忘。


    我拿下車上的相機,舉起來拍了拍服務區周邊的風景,連綿的群山裹挾著雲層,像縫合在一起的衣裙一般,上段是藍色的,中段是帶著漸變的藍白色,下段是層層疊疊的綠色。


    “你們剛剛在路上有聊什麽嗎?文本上的問題記得找時間問問,我們都很好奇。”栗子姐帶著吃瓜表情問我。


    “栗子,最近好累,躺在車上我剛要睡著了。”我實在是躺著太舒服了,把正經事都給忘了,但為了讓栗子姐別上火,我使出撒嬌大法,又一麵打開台本狠狠看了幾眼。


    栗子姐使勁兒盯了我幾眼,像黑夜裏貓頭鷹的眼神那樣銳利。


    我自覺心虛地躲開了她的眼神。


    返迴相機看了看剛剛錄好的素材,不斷倒帶,絲毫沒注意到他的小表情。


    “栗子姐,你看,我們這個歲月靜好的影片也非常有效果,你看是不是。”


    確實,不是我自誇,這段素材確實很不錯。


    栗子姐認真翻看了起來,口裏念念有詞:“確實不錯,”又轉頭囑咐我,“待會,提問,可別忘了。我們要讓素材更豐富,方便後期剪故事。”


    “好嘞。”我鬆了一口氣。


    舉起相機,繼續采景。鏡頭裏,闖進一個許子朔,手提著一個口袋,越走越近,抬頭,對上我的相機。


    我透過鏡頭也直直盯著他的眼睛,給他和這春光做了個定格。


    檢查了相片,又把相機架在車前排。


    “你買了什麽啊?”我走過去,湊上口袋,往裏望了望。


    後麵都同事像是獵人看到獵物的表情,激動的拿起相機,記錄下我靠近他的每一個瞬間。


    “我給大家準備了一些驅蚊水、紙巾和創口貼,或許有用。這個是給你準備的,我把剩下的給他們。”他又大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小袋子,什麽都給我準備了一份,收拾得好好的。


    “嗯嗯,好。”


    他給我一種安心的感覺。在他麵前,我好像什麽都不需要準備,反正他會替我會給我安排好。


    他的這份真誠和細致,是不在我劇本策劃範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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