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禦說完徑直離開了莊園。


    他走時瞥了眼溫暖,得到他的眼神,女人立馬抬腳跟上,順帶拉走了一旁呆滯的田甜。


    遠離嘈雜是非地。


    一直到傅律師身影完全消失,待在旁側組團做隱形人的眾人才鬆了口氣。耳邊持續迴旋著艾依莎的怒吼,她還在咒罵溫暖。


    傅承禦開了口,明確說了二十年,時間隻增不會少。


    艾依莎也清楚明白這一點。


    但是她依然要過嘴癮,試圖最後在言語上扳迴一成。說什麽,就算她進去二十年又怎麽樣,出來之後她一樣要溫暖付出代價!


    林助理扼著她的雙臂。


    看著女人扭曲猙獰到粉底都蓋不住的麵色,他歎了口氣,索性跟她說實話:“艾依莎小姐,您和先生接觸的少,也不了解律師行業。”


    “我明白告訴您吧,隻要是經過先生的手的案子,他說二十年,那這人肯定這輩子都出不了監獄,會牢底坐穿。”


    “服役的過程中,你可能會莫名參與到打架鬥毆的事件裏,甚至被卷入越獄逃跑的惡性行為中,這些都會加重你的牢獄時間。”


    慢慢地。


    從二十年變成二十五年,再是無期徒刑,永久監獄床鋪。


    聞言,正在嘶吼的艾依莎猶如泄了氣的皮球,瞬間蔫了下來,整個人喪失了力氣般往地上掉。


    她怕了。


    這一刻終於慌了。


    女人神色惶恐,喃喃自語:“先生會救我的,我是先生名下最有希望出成績的養女,先生一直很器重我的……”


    圍觀眾人搖了搖頭。


    陸續離開莊園。


    她怎麽還不懂呢?


    一百個艾依莎,也比不上萬分之一的傅律師。一個微不足道的艾依莎,根本不值得先生和傅律師起爭執。


    相反。


    先生為了拉近和傅律師的關係,百分之一百會做這個順水推舟的人情,讓傅承禦隨意處置了艾依莎。


    經過這件事,大家心裏逐漸明白一個道理:


    溫暖和傅承禦關係不一般,兩人私下極有可能達成了某種合作關係,成了盟友。所以,不要再拿捏著溫暖軟弱可欺這一點去打壓她了。


    夏普就是下場。


    這之後,溫暖過上了比較舒坦的日子。


    明麵上的蓄意加害沒有了。


    身邊所有人都成了友好且熱心腸的好人,就連平日裏去大禮堂學習,走在路上,都有人跟她親切打招唿。


    雖然虛偽。


    但不用再招架“夏普黨”刻意針對的伎倆,節省了不少時間。


    -


    這天夜裏。


    溫暖和傅承禦先後進入主樓書房,代尊找他們商談了一些事情。夏普的能力在北園林排得上號,如今他意外身亡,他手上未完成的事情都得轉交給溫暖去做。


    畢竟他們倆主攻的都是金融行業。


    從主樓離開,溫暖上了傅承禦的賓利車,對方說送她迴北園林。路上,車廂裏很安靜,駕駛座上林助理無聲地開著車。


    溫暖看了眼旁邊正對著筆記本電腦處理工作的傅承禦。


    車內無光。


    借著窗外偶爾透射進來的路燈,她看見他陰影下的側臉,立體冷峻。


    溫暖不敢打擾。


    她隨手拾起小桌板前的平板,打開就是國際新聞。報道的正是兩天前發生在挪威原始森林地界,野獸黑熊襲擊人的事件。


    法醫檢查了夏普的傷。


    他右手中彈,渾身都是撕裂啃咬。


    警方給了最後的結論,說是:“右手遭受槍傷導致大量出血,血腥味兒引來了野獸。”


    挪威林業局負責人提醒大眾:“最近野獸出沒頻繁,已經有人死亡。勸導廣大市民出行盡量選擇人流密集的森林,珍惜生命。”


    溫暖正滑動頁麵遊覽著英文字樣。


    下一秒。


    平板界麵忽然跳轉。


    一張截圖的畫麵,上麵清晰記載了“xx藥粉”的罐裝圖片和購買日期以及渠道。


    最下方還有收貨地址和收件人。


    雖然沒定在代公館,也用的是虛假名字,但溫暖明白了。傅承禦故意將截圖調出來讓她翻看到,自然是知道這藥粉是她買的。


    溫暖關閉平板。


    她偏過頭,看向男人的側顏。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他清晰分明的下顎線,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部輪廓,薄而微抿的唇。


    冷情的神態。


    無法靠近的疏離感。


    溫暖吸了吸氣,坦誠道:“在去挪威的前一周,我通過一些非法渠道買到了那一小瓶藥粉,說是可以吸引野生動物。”


    “我的目的隻是想自保,也是你教我的,不能一味地軟弱,必要的時候一定要懂得反擊,否則他們會持續欺辱我。”


    “當時在挪威森林你及時趕到,打傷了夏普的手救下我。後來你過敏暈倒了,我趁著夏普痛得使不上勁,就把藥粉撒在他身上,然後帶著你立馬離開了。”


    “他要殺我,如果我不狠下心讓他重傷,下次我就沒這麽好運活下來了。你能救我一次,不能救我一輩子,其實我也沒想過他真的會被黑熊咬死,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


    “那你就不動手了?”傅承禦忽而開口。


    “……”溫暖抿唇。


    她微微低著頭,垂著眼眸沒去看他。


    隨後,男人磁性的嗓音傳了過來:“你學得很好。”


    溫暖抬頭,圓而亮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他,輕咬了一下嘴唇,小聲說:“我以為你會覺得我心機很深,手段殘忍。”


    說著,溫暖又從斜包挎裏拿出一個小u盤。


    她小心翼翼,雙手遞到他跟前,放在他筆記本電腦旁側。


    “這是昨天先生給我的資料,有關代公館名下百家金融企業的內部資料。我怕先生發覺我背叛了他,所以昨天就沒第一時間給你。”


    “明天也到了我每月一次按時跟先生匯報你情況的日期了,我會把你前往丹麥政經論壇會、私下給挪威伯爵夫婦處理經濟案的事報給他,其他的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她坐在椅子上有些焦慮。


    語調略快。


    麵容和神色都顯露忐忑慌張。


    仿佛他的信任於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試圖用這麽多段話語來彰顯對他的忠心。


    其實。


    傅承禦已經不懷疑她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代尊派來監視他的人,如今也相信她背叛了代尊,倒戈歸了他。畢竟,她大到u盤資料,小到偶然遇到代尊,互相說一句早上好這些小事都要詳細告訴他。


    而且。


    前幾日林助理的母親送了林助理一個一模一樣的平安福。


    從南山求來的。


    跟三五個月前溫暖小心翼翼送給他,但卻被他扔掉的那樣一樣。


    也是那天傅承禦才知道,求這個平安福到底有多難。三萬多個台階,必須一步一步走上去,最上方的三千個階梯,還需要一步一跪一叩首。


    林助理的母親費了整整兩天才求到符。


    溫暖隻會多不會少。


    林母說:“如果不是為了最在乎的人,誰會費這麽大的心思,跪破膝蓋去求一個平安福?就是心裏不安,想讓他平安健康,才求了這麽個慰藉。”


    “……”


    傅承禦偏頭看她。


    借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燈光,他看清她澄澈眸中的緊張。


    男人目光下移。


    看向她穿著平底小白鞋的腳。


    有裙擺的遮蓋,但也不能完全蓋住她腳踝的擦傷。兩天前在挪威森林,她背著他從林中深處走到大路。


    田甜說她腳都磨出血了。


    她倒是半個字都沒吭。


    傅承禦收迴視線,繼續對著筆記本電腦敲字,口吻平淡與她說:“明天早上九點林白去北園林接你,去南山拜佛。”


    溫暖隻管點頭,“好的。”


    前排駕駛座上的林助理聽到這話:“……”


    先生是之前扔了溫小姐送的平安福,這會子不會又想重新去求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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