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手。


    沒聽說傅承禦也來了挪威莊園,他什麽時候來的,又是什麽時候進的莊園?站在走廊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沒空去想這麽多。


    因為。


    男人的黑眸一瞬不瞬盯在她身上,冷漠的目光仿若利劍,要把她刺個大窟窿出來。


    溫暖:“……”


    她微微偏頭,試圖躲避傅承禦的視線。


    可是不管她怎麽別過腦袋,都能感受到那抹冰冷的眸光死死地落在她身上。越是躲,背脊越發涼。


    慌亂中,餘光瞥到了身旁司宴的衣角。


    前腳才誇了他。


    後腳就直接把印象分扣到負數。


    先一步看見了傅承禦卻不吭聲,不提醒她就算了,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補了幾刀。雖然她心裏的確覺得傅承禦這種陰鬱的人不長壽,但也不能說出口啊。


    人長大了,口是心非是標配。


    這是做人的基本準則。


    旁側的司宴側眸掃了她一眼,如果這裏有地洞的話,她應該早鑽進去了。他往前走了半步,擋在溫暖身前。


    隨後抬眸迎上長廊那邊男人的視線,司宴:“傅少怎麽有閑心來度假?還來挪威跟北園林的人紮堆玩。”


    傅承禦是出了名的孤僻。


    即便是熱鬧的宴會,他也不會往中央人多的地方走。越是偏僻,光線越暗的席位,越有可能看見傅律師的身影。


    隔著司宴,傅承禦瞥了眼溫暖。


    奈何背後的女孩比起前方的男人太過嬌小,幾乎完全被司宴擋住,他隻掃到她半片衣裙,幾縷頭發。


    傅承禦:“收到伯爵夫婦的邀約,來赴宴。”


    聞言,司宴臉上神色稍僵。


    他注視著傅承禦半晌,而後恢複成一貫的神情,轉頭與旁側的溫暖說:“感覺天要下雨了,先進去吧。”


    男人率先進了莊園大門。


    溫暖原地停了幾秒鍾,抬眸偷偷往傅承禦的方向去看。一抬眸子,就對上他的冷眸,嚇得她立馬收迴視線,低著頭快步溜進屋。


    這邊。


    站在傅承禦身後的林助理無聲瞧著這出戲。


    他們是二十分鍾前到的莊園,因為莊園的管家和傅承禦認識,兩人便說了會兒話。之後從後院過來,原本是打算直接進屋,卻無意間看見溫小姐站在院子裏。


    她彎著腰。


    雙手撐著噴泉池邊的大理石,聚精會神地看裏頭的金魚。


    看完魚她又去花架那邊給鸚鵡偷食。


    傅少一直沒走,就站在廊下看著她做這些無聊又細小的事情。沒過多久司先生的車來了,對方下了車,還跟溫小姐打招唿。


    兩人倒是聊得熟絡。


    絲毫不像第一次見麵,更像故友重逢。


    說著說著就扯到傅少身上,溫小姐還說傅少除了律師的專業能力外,其餘都比不上司先生,還暗指傅少不長壽……


    傅少可能是因為這點生氣了。


    所以剛剛內涵了司先生。


    司宴這趟來北歐,就是為了跟伯爵夫婦談事情。對方身份尊貴,他根本見不到。預約了好幾次都失敗了,終於昨晚伯爵夫婦辦銀婚宴會,這種喜慶的場合不好拒絕,才讓他進了伯爵公府。


    然而。


    傅少卻在一個月前就收到伯爵公府的邀請函。


    貴賓席位。


    晚上伯爵夫人還親自出來接他。


    所以,無需多言,差距立馬顯現。不過,林助理還是覺得挺新奇,平日裏傅少很少會跟人扯細枝末節的事,更別說故意暗諷拉踩了。


    -


    客廳裏。


    傅承禦的到來令廳內鴉雀無聲。


    沒了商談行程的熱鬧勁兒,大家開口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嗓門大了讓傅少不悅。


    金發女艾依莎試探開口:“有兩個方案,一是去峽灣地帶露營,看海峽極光。二是去北部的原始森林,野炊采蘑菇之類的。”


    大家陸續發表意見。


    二者都有人選。


    溫暖選了海峽地帶,她說:“我喜歡看極光。”


    這種選擇活動一般都會略過傅律師,因為他很少開口。其實,他能來莊園已經讓人大跌眼鏡。


    就在大家等待下一個人選的時候,傅承禦說:“原始森林。”


    男人話音未落。


    之前選擇極光的人紛紛換了主意,點頭說著原始森林不錯,挪威的森林是天然的氧吧,過去野炊度假肯定舒適宜人。


    溫暖聽著,抿唇不語:“……”


    之後眾人便商討著明天前往森林的具體規劃,過程中溫暖沒發表意見,安靜旁聽。


    她伸手去果盤拿了幾顆葡萄。


    再想拿的時候,葡萄就被用人端走了,端去傅承禦麵前,擺在他手邊的高腳桌上。


    溫暖蹙眉。


    他不是不愛吃葡萄嗎?


    在律師所工作,她買黑葡萄吃,有次洗了一盤給他送過去,他眼睛都沒抬一下。林助理說,傅少嫌黑葡萄要剝皮麻煩,所以不吃。


    她沒去多看,不吃葡萄吃橙子。


    拿了一個甜橙,手剛從盤子裏移開,果盤就被傭人端走了。抬頭看過去,果然又放去了傅承禦手邊。


    他又喜歡吃橙子了?


    這樣想著,溫暖將右手裏的甜橙放進左手,隨後伸出右手試探地往傅承禦最不愛吃的牛油果去夠。


    用叉子叉了一小塊。


    下一秒,裝有牛油果的果盤就不見了。


    溫暖蹭地一下直起腰,瞪圓的眼睛直愣愣地注視著他。男人像是看不見她的視線,隨手用拿了個甜橙,慢條斯理地剝皮。


    溫暖:“……”


    他是在針對她嗎?


    因為她在院子裏說了他的壞話……


    溫暖暗中吸了吸氣,放下手裏沒吃的甜橙和牛油果,起身離開客廳。


    從洗手間出來是五分鍾後。


    她進入走廊,就逢著管家端著熱菜往餐廳裏去。他一邊走一邊吩咐傭人:“傅先生對牛奶過敏,都注意一點。”


    “……”


    他對牛奶過敏?


    半年多的接觸下來,溫暖對傅承禦也算是有了一知半解。


    他不愛吃帶皮的東西,比方說甜橙、葡萄,他嫌難剝所以幹脆不吃。他也不吃太甜的食物,口味比較清淡。


    他還不愛吃蔥和薑。


    如今還對奶製品過敏。


    人不怎麽樣,別扭倒是挺多,真難伺候——


    溫暖正想著,側身抬頭就望見了傅承禦那張臉。心虛令她瞳孔緊縮,下意識張了張嘴。


    女孩細微的肢體動作都落在男人眼裏。


    傅承禦眯了眯眼,口吻冷淡:“在心裏編排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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