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爐邊的氛圍不對。


    正拿著澱粉腸研究的樂寶望了眼遠處,就看見林夏莫西故一前一後往燈火通明的屋子方向走。


    小男孩輕輕拉了拉男人的衣角,“爸爸……”


    傅承禦停了手上的動作。


    男人順著他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掃了幾眼,他說:“莫叔叔惹林阿姨生氣了。”


    “很嚴重嗎?”


    “沒事的,莫叔叔很會說話,會討女孩子開心,等會兒林阿姨就不生氣了。”


    “……”樂寶若有所思。


    男孩收迴視線。


    低垂著眼睛冥想了好一陣兒。


    見他忽然失聲,傅承禦放下手裏的東西正準備蹲下身去看兒子的情況。這時,樂寶昂起腦袋望他,問:“爸爸,你是因為不會說話也不會討女孩子開心,所以媽媽才一直不理你嗎?”


    傅承禦:“……”


    男人語塞。


    凝視著孩子澄澈的眼眸,他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這個問題。


    樂寶往前走了幾小步,伸出小手再次攥了攥傅承禦的衣服,“爸爸,你和莫叔叔去學習一下好嗎?”


    傅承禦摸了摸他的腦袋,“好。”


    得到了肯定答複,樂寶再次拿起放下的澱粉腸。剛準備遞給傅承禦拿去炭火上烤,又想到什麽,他抬頭問:“爸爸,不能不惹女孩子生氣嗎?”


    惹她們生氣、吵架、低頭認錯、和好。


    一個閉環。


    源頭就在第一個。


    所以,如果女孩子一直開心,那怎麽會生氣呢?


    這些連環問題樂寶沒有說出口,但傅承禦全都猜到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想了幾秒鍾,隻迴:“樂寶長大就知道了。”


    另一邊。


    看著幾人走遠,喻唯一的視線在許特助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鍾。她轉頭看向盛世,道:“阿世,你有沒有覺得,許良今晚怨氣有點重?”


    豈止有點?


    那是相當重,怨氣比鬼重。


    “你扣他工資了?”喻唯一又問。


    “沒有。”盛世說。


    孫嫂八卦:“官場順意,那就是情場失意?”


    盛管家附和著:“許特助好像是單身,沒有女朋友吧?”


    眾人沉默:“……”


    恰逢這時,盛明月從別墅屋內出來,女人手裏捧著一個精美的禮盒。走到爐火前,她尋個了位置在喻唯一身邊坐下。


    隔著喻唯一,她把盒子遞向盛世。


    盛明月注視著他,開口的嗓音柔和也小心翼翼:“唯一跟我說,你喜歡折紙的千紙鶴。我準備了一份,是我親手折的。”


    從兒子出生開始,她就一直缺席。


    半年前才重逢。


    居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就兩個多月時間,接觸得太少,母子雙方空白區域太多。


    她不知道該如何跟盛世相處。


    虧欠了他。


    如今他身居高位,她也拿不出什麽用來補償。搬迴榕城,讓他安心地同唯一一道迴f國完成事業,是她僅能做的事情。


    “……”


    盛世接了禮盒,道了聲謝謝,沒第一時間打開。


    -


    夜深了。


    大家陸續迴房間休息。


    孫嫂走進客廳,與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喻唯一說:“小姐,我已經送了宋小姐去隔壁洋房休息,幹淨的衣服都送過去了。”


    “我了解了一下情況,宋小姐說她原本是給姑爺準備了禮品,在京城上飛機前落在車裏了。來到f國才發現,所以就去百貨商場買。”


    “不料迷路了,還遇上了紅燈區的歹徒。好在許特助去的及時,宋小姐隻受到了些許驚嚇,沒有大礙。”


    “……”


    喻唯一聽著,點頭懂了。


    這位大小姐多半又是從家裏跑出來的。


    宋純很喜歡跟著林夏,尤其在林夏懷孕後,她流水般的補品往京城莫家送。宋家的長輩不讓她出門,她就翻牆偷偷溜。


    這次林夏來f國。


    宋純不放心,非得跟過來,美其名曰是來恭賀盛總生辰。


    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夏肚子裏懷的是宋純的孩子。“……”


    “許良沒事吧?”喻唯一問。


    “有點擦傷,趙醫生已經開了外塗的膏藥,不嚴重。”孫嫂迴。


    喻唯一合上書起身。


    將這本還沒看完的《商務禮儀》書籍放進書架,轉身往二樓方向走:“明天給京城宋家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接人。時間不早了,孫嫂您也早些休息。”


    打開門進入主臥。


    喻唯一穿過客廳走向內室,進門看見盛世背影的同時,也看見桌上那個精美的禮盒。盒子沒開蓋,但蓋子並不是嚴絲合縫的。


    說明有人打開了盒子。


    在聽見她進門的聲音那刻,立馬把盒子蓋上。


    喻唯一沒拆穿他,她走到他身旁坐下,說:“半個月前媽媽就給我打電話,說想給你送一份生日禮物。你不拆禮物,我幫你拆咯?”


    她注視著他。


    伸手打開了禮盒蓋子。


    紙鶴映入眼簾,喻唯一:“媽媽手巧,折的紙鶴很漂亮。”


    盛世抬眸掃了一眼,“很普通。”


    一個月前有人打了電話來。


    是當時給盛明月做催眠的醫生,對方與盛世說,盛明月並沒有選擇催眠治療,也沒有忘卻跟代尊的那三十幾年記憶。


    這通電話喻唯一聽見了。


    此前,盛明月要求迴到榕城定居,盛世當她是想迴故土,畢竟母子二人相處時間不長,互相不習慣也很正常。


    醫生這通電話打來,盛世覺得盛明月在他和代尊之間,還是選擇了代尊。


    或多或少對盛明月有了幾分怨氣。


    所以在盛明月打電話來詢問他們倆年三十迴不迴榕城過年的時候,盛世果斷拒絕了她的邀請,說:“不迴去。”


    “……”


    喻唯一始終沒和盛世談這件事。


    她沒找到恰當的時機。


    不過,今晚很合適。喻唯一挽上他的胳膊:“媽媽假意告訴你她忘了,無非是想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地在f國忙事業。她身體健康、身心愉悅地住在榕城,你就會很放心不是嗎?”


    “至於她不去遺忘代尊,那是她個人的選擇,咱們沒辦法替她做主。就像我離開的那三年,傅律師也想過給你做催眠,你答應了嗎?”


    盛世沉默。


    幾秒鍾後他說:“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喻唯一追問,“都是男女雙方,都是人類,都在談感情。”


    說到底。


    盛世並非介意盛明月忘不掉代尊。


    而是心裏不平衡。


    他從小遭受難以想象的虐待,在父親不疼愛、後媽施虐的環境裏,他十分渴望能像其他小孩子那樣,受傷了有母親保護。


    喻唯一抬頭望他。


    其實他自己都明白,隻是咽不下這口氣。


    盛總變成盛小世,是有那麽幾分幼稚和軸在身上的。


    “這兩天是國際攝影比賽的決賽,媽媽特意過來給你慶生,直接棄權沒去比賽。她的攝影技術你也見過,那指定是能拿前三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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