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看不見盛家老宅,喻唯一才收迴視線。


    她偏頭看向正在開車的盛世,男人下顎線清晰的側臉略顯冷峻,估計也是不太放心留盛明月一個人在榕城。


    好不容易有了母親。


    他自然想她能在自己視線裏平平安安。


    喻唯一注視著他,道:“媽媽拍攝的照片你看過嗎?之前在f國,我們出門玩的時候,她經常帶著她那台拍立得,拍了許多漂亮的照片。”


    “沒留意。”


    “等迴到f國盛家莊園,我拿給你看。”喻唯一笑著,又說:“媽媽的攝影技術真的挺好的,尤其拍海棠花。她去參國際攝影協會也是追逐自己熱愛的事,她會過得很開心的。”


    盛世深吸了口氣。


    男人雙手握著方向盤繼續開著車,偏頭看了眼溫柔的妻子,“嗯,她有她自己的生活。”


    有她自己的活法。


    別人無法幹涉。


    不過,說起攝影,盛世倒是想起一件事。先前不知道是聽誰說,盛家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是拍照技術不好。


    年輕時盛家請的最多的就是跟拍攝影師。


    幫大小姐拍照。


    盛世疑惑:“媽有玩過拍立得?”


    喻唯一坐直了身子,嗔了他一眼,“我們帶媽媽出門的時候,她脖子上就掛著一隻星光白的拍立得。”


    “在臨水小鎮的塔樓上,媽媽拍了張海棠花的照片非常漂亮。就是可惜照片被弄丟了,不知道哪裏去了。”


    “去迪士尼的時候,媽媽用拍立得給我拍了許多美照,還有我們倆的合照。所以我說你那段時間除了吃醋,眼裏就沒有其他東西了你還不信。”


    盛世:“……”


    被訓了一頓,盛世確實想起了那台拍立得的樣子。


    星光白色。


    複古款。


    應該是高級定製的,功能很先進,款式像二三十年前的。


    海棠花照片——


    有個畫麵在盛世腦海中閃過,男人薄唇微抿。


    應該是兩個月前,在他去往聖菲洲演講拉票的前幾日,他去了一趟總統府。


    跟代尊做交易。


    隻要對方交出喻唯一的解藥,他可以放棄演講,甚至放棄年底的大選,五年內不跟他爭這個總統的位置。


    那廝沒理會。


    當時白助理端了兩杯茶過來,遞給他一杯。盛世拿到手,就砸在代尊身前的辦公桌上。


    瓷器杯四分五裂。


    滾燙的茶水浸濕了桌上的文件,一片狼藉。


    雙方對峙,無形的戰火蔓延。


    盛世扯開椅子離開書房,走到門口的時候,餘光瞥見坐在黑木椅子上的代尊從濕透的文件裏拿出一張照片,用紙巾擦拭。


    依稀是一張海棠花的照片。


    拍立得的畫質。


    “……”


    遲遲沒聽見盛世說話,喻唯一探過身子近距離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也沒多問。


    喻唯一剝好了橘子,她掰了一瓣剛要放進嘴裏。像是想到什麽,她改換成遞到盛世唇邊,“我從許良那看了你下個月的行程,去的幾個州區老人孩子比較多,我陪你一起去演講吧?”


    “溫婉優雅的夫人形象更容易抓住孩子和老者的心,我也好隨時提醒你勞逸結合,盯著你晚上按時上床睡覺。”


    盛世點頭,“好。”


    看著他吃掉橘子,喻唯一:“甜嗎?”


    盛世沒什麽表情,迴:“還可以。”


    喻唯一又給他投喂了幾瓣橘子,男人一一吃掉。她又說:“我跟趙醫生打了招唿了,像你這種因疲勞造成的虛弱,需要定時定量補充營養,所以我讓他給你開了些中藥,落地f國就開始喝。”


    盛世也點頭,“嗯,喝。”


    給他喂了一大半,想著應該是挺甜的。喻唯一也掰了一瓣放進自己嘴裏。剛咬下去,汁水蔓延,酸得她打了個顫。


    可是他吃的時候——


    麵不改色。


    很甜的樣子。


    喻唯一轉過頭看他,“橘子不酸嗎?”


    盛世:“還好。”


    “?”


    難道是她吃的那一瓣很酸?


    喻唯一半信半疑,重新掰了一瓣,試探地放進嘴裏。咬下去,立馬吐了出來,連帶著手裏剩下的都裝進垃圾袋。


    “從老宅出來的時候,院子裏有棵橘樹結了不少果子。明叔說很甜,我就摘了幾個,這也太酸了——”


    她酸得臉皺了起來。


    吐槽的時候腮幫子一鼓一鼓,從盛世的角度看過去,隻兩個字:“可愛。”


    他被她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明叔年紀大了,味覺退化,他的甜是你承受不來的甜。”


    “所以你吃的也是酸的,故意坑我?”


    盛世開著車,偏頭看她:“你先拿我試毒,我不能酸你一下?”


    “小氣。”


    “說誰呢?”


    “說你呢,小氣。”


    下一秒,男人眸光落到她身上,同一時刻低沉的嗓音也傳了過來:“喻唯一,再說一遍。”


    喻唯一抿緊嘴巴。


    閉好。


    半個字不吭。


    她抬頭給了他一個白眼,扭過身子拿後背對著他。重新拿了個大的粑粑柑,一邊剝一邊無聲地嘀咕,學著他的樣子默念:“喻唯一,再說一遍?阿巴阿巴就知道嚇唬我——”


    沒有聲音。


    盛世目光定格在她動來動去的唇瓣上。


    她在說話,有唇型。


    不敢明麵頂撞他,敢無聲說他壞話。這是在說什麽?是時候該學習一下唇語了。


    盛世點開中控,直接撥了許特助的電話。


    幾秒鍾後電話通了。


    許特助的聲音傳蕩在整個車廂裏:“先生,您找我。”


    盛世:“請一個唇語老師,迴f國後我學習一下。”


    聞言,喻唯一兔軀一震。


    她扭過腦袋,對上盛世深邃的黑眸。


    “?”


    有必要嗎?


    像是看懂了她的眼神示意,在她的注視下,盛世朝她點了一下頭。


    喻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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