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上。


    許特助在門外站了半晌,才轉身往酒店大堂方向走。


    盛管家將伸長的脖子收了迴來,老父親般寵溺道:“雖然和少夫人原先的性格不一樣,但是她好可愛啊,吃飯也超級香。”


    許特助:“我詢問了電子生物公司,近兩年並沒有研發出新款的芯機人。”


    莫西故:“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就是嫂子?”


    孫嫂:“那三年前我們陪同護送小姐的屍體去殯儀館,屍體在殯儀館又停了一天才送去火化怎麽解釋呢?我們都是親眼看見的呀,沒有人能換掉小姐。”


    酒店大門方向走進來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


    見傅承禦過來,莫西故給他讓了個位。


    男人坐下,從文件袋裏抽出幾張資料擺在桌上,斯文冷漠道:“盛世昨晚讓人調查的東西,我在來蘇黎世的路上影印了一份。”


    幾人拾起桌上的紙張。


    #科洛生物研究所發布幹細胞再生技術成功研發通告#


    #植入再生幹細胞至身體痊愈為期三年,科洛生物團隊有望縮短恢複期限,為全人類謀福祉#


    #dna對比數據單#


    “……”


    盛管家震驚:“少爺去驗dna了?”


    孫嫂:“那就證明這個人確實是小姐,隻是小姐性格變了。”


    莫西故:“科洛生物團隊拿嫂子做人體實驗?他們把嫂子當小白鼠啊!團隊的負責人是誰,抓出來弄死他!”


    許特助倒是疑惑:“根據盛管家和孫嫂說的,三年前太太的喪儀做得很全麵,莫少也說親眼看見太太被推入火葬室火化,那麽他們是怎麽把太太弄走的?”


    傅承禦給了答案:“對方投靠了代尊,有f國總統的幹預,在混亂中掉包換人並不是難事。”


    當時盛世心梗進入搶救室。


    正好給了他們鑽空子的機會。


    盛管家拍桌:“對方是誰?”


    許特助顯然已經猜到了,他先一步答:“科洛研究所主創人員是古醫生的徒弟溫年華,想必他還有個同黨,前榕城顧家大少爺顧北城。”


    設計得周密。


    先是拿了顧家鎮家之寶的藥材,加在太太的中藥裏,讓所有人包括太太自身都覺得活不久。


    之後得到代尊的幫襯,偷梁換柱弄走了太太。


    孫嫂:“果然是內鬼,一根木頭壞掉基本上都是裏頭爛了。誰能想到,古醫生那麽好的人會有個這樣的徒弟?”


    盛管家附和:“溫年華不要家產,一心隻想完成自己的研究。這種人是瘋子,他肯定還會找上太太!偷走太太這步棋,他一定設想了很久很久!”


    許是在知道喻唯一服用過含有二甲基的毒藥時,他就開始謀劃了。


    眾人憤憤不平。


    莫西故側眸看向身旁神情冷淡的傅承禦,“禦哥好像從一開始就覺得她是嫂子,沒懷疑過哎,以前禦哥跟嫂子也不算太熟。”


    傅承禦沒理他。


    他與喻唯一確實談不上熟絡,這次沒懷疑,並不是從喻唯一入手,而是盛世。


    這三年裏盛世奔赴各國,各類經濟商業會談,參加的局會更是數不勝數。其中也遇到過與喻唯一模樣相似的女子,傅承禦記得很清楚,有次酒會有個女人側臉跟喻唯一相似度高達七分。


    加上朦朧燈光的襯托,他都覺得那是喻唯一了。


    盛總卻巋然不動坐在原處。


    再像喻唯一,也不是喻唯一,盛世都不需要去看仿佛就能知道對方不是。也許,戀人之間真的會有心靈感應。


    當聽說盛世在雪場,僅僅隻是跟一個女人對視了半分鍾,就失控般衝了過去。傅承禦就知道,喻唯一大概率沒死,那位就是她。


    傅承禦再次開口:“喻小姐的事暫且放在一邊,現在要解決的是盛世。他總做夢夢見喻小姐,現在人真的出現了,估計他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他做了三年的夢,一千多個日夜,短時間內要他分清夢境和現實不容易。需要找個時間單獨和喻小姐、趙醫生商量,把盛世叫醒。”


    眾人相繼點頭。


    覺得他說得有理。


    孫嫂這時忽然來了一句:“傅律師看起來很有經驗的樣子。”


    莫西故來了勁兒,脫口而出:“禦哥之前也做過夢,看過心理醫生——”


    話音未落。


    身旁氣溫驟降,莫西故才意識到嘴快了。他將徘徊在嘴邊的話吞進喉嚨裏,站起身找了個借口即刻溜了:“我餓了我去喝杯水。”


    彼時。


    樓上房間。


    守在床邊等喻唯一睡著,盛世起身給她掖了掖被子,才離開床畔。


    見太太在睡覺,趙醫生本著不打擾的態度,原是想跟盛世去臥室外的客廳談,誰知下一秒就看見盛世坐在旁側的沙發上。


    他沒打算出去。


    也可以說,他要看著喻唯一,要將她放在視線範圍內。


    作為一名合格的心理醫生,趙醫生理解。盛先生太過於思念‘亡妻’,工作之餘精神有些恍惚,患得患失的情況嚴重。


    來的路上傅律師聯係了他,告知了有關盛太太的事。


    此刻屋裏躺著的人是盛太太。


    是真人。


    是實體。


    並不是夢。


    趙醫生輕聲放下醫藥箱,隔著一張茶幾坐在對麵沙發上,他恭謹說道:“盛先生,能把您目前的情況跟我簡單說明一下嗎?”


    “我見到了唯一。”


    “她一直在我身邊,這次沒有離開。”


    音落。


    盛世側眸望了眼床上熟睡的女人,半秒鍾不看,他都不安心,生怕她忽然消失不見。


    趙醫生:“您是想諮詢我,有什麽辦法能讓夢境時間持續得更久一些嗎?”


    盛世:“嗯。”


    沒等趙醫生再開口,大床那邊傳來窸窣碎聲。


    睡著不久的喻唯一揉著眼睛坐起身,左右看了幾眼,目光就定格在盛世身上。女人掀開被子下床,鞋都沒來得及穿就往他這邊跑。


    男人伸手將她帶進懷裏。


    讓她坐在腿上。


    盛世拂了拂她睡亂的頭發,溫柔道:“做噩夢了?”


    “恩……”


    她語調懶散。


    躺進男人懷裏,頓時全身心都放鬆了,有了安全感。喻唯一抓著他的衣角,臉埋進他懷裏,不到半分鍾又睡著了。


    之後。


    盛世沒再和趙醫生談話,抱著喻唯一去了床邊,陪她睡覺。


    -


    酒店套房外。


    走廊上。


    趙醫生提著醫藥箱出來,神采奕奕,說不上來的喜悅。


    見到門外幾人,他挨個打了聲招唿,隨後說:“各位不用擔心,盛先生會好起來的,多則半月,少則三五天。”


    莫西故怔住:“真的?”


    接下來的幾天,眾人知道了原因。


    喻唯一實在太黏盛世了。


    她就像個小尾巴,盛世走到哪她跟到哪。即便是去隔壁的春天百貨商場,她吞著口水眼巴巴等待店員做華夫餅,餘光瞥見盛世挪動步子,她餅幹都不要了立馬追上去。


    此刻。


    窗外夜色正好。


    盛世拿著女人的真絲睡裙,牽著她的手往浴室方向去。到了門口,喻唯一停下步子轉過身,貼進他懷裏伸手抱住他,仰起腦袋甜笑著:“老公,你在外麵等我。”


    盛世低頭,寵溺道:“嗯,我在外麵等你。”


    她滿意了。


    踮起腳尖在他下巴親了親,隨後鑽進了浴室。


    水聲漸漸響起。


    盛世站立在原地,抬眸看向磨砂玻璃,上麵倒映著女人曼妙的身姿。他有點晃神,思緒不斷漂浮,這幾天的畫麵更迭迴放。


    他每時每刻都能看見她。


    她黏他不放。


    他洗完澡拉開玻璃門,就能看見她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然後竄起身小碎步跑到他身旁,抱住他的手臂跟他撒嬌。


    這頻率不對。


    三年間他夢見她多次,從來沒持續過這麽長時間。


    而且夢裏的喻唯一對他若即若離,猶如海上的泡沫,他伸手一抓就消失了。


    這次不僅能始終抓緊,還能親密接觸。她晚上睡著時躺在他懷裏,身體軟軟的,溫熱的鼻息落在他皮膚上,酥酥麻麻。


    似乎不是夢。


    有體溫。


    有唿吸。


    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脈搏,摸著有真實的觸感。


    這好像——


    是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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