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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騰了大半個小時。


    喻唯一才跟著盛世順利離開醫院,走的時候醫生千叮嚀萬囑咐,說她年紀還小,有了精神應激障礙要高度重視,最好隔三天就來做一次檢查。


    盛世看熱鬧不嫌事大,答應醫生過兩天就帶她來醫院。


    喻唯一當時就:“……”


    進了電梯。


    沒等電梯門合上,喻唯一就選了個離盛世最遠的角落,靠著牆壁站著。


    她還戴著兔耳朵帽子,帽簷遮了大半的臉。


    從盛世這個高度看,隻看見她氣得鼓起來的臉。他按了負二樓車庫的鈕,然後才往她那邊走,站在她跟前,彎腰去看帽子裏女人的臉。


    先是看見她粉嫩的唇,然後是小巧的鼻子,剛要看見她眉眼的時候……


    一隻白皙的手撞進視線裏。


    喻唯一先一步握住帽簷往下拉,把臉藏進帽子裏不給他看。


    盛世被她逗笑了。


    他學著護士長的口吻,故意朝她說:“沒事孩子,隻是被嚇出心理疾病,精神方麵出現了問題,大腦腦幹缺失了一部分,養一養應該能好的。”


    “我這個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具有人道主義精神。不會因為你是精神病患者就扔你去垃圾堆不管,頂多嘲笑你幾句,小腦殘。”


    喻唯一怔住。


    ‘蹭’地一下就抬起了頭。


    她的視線被寬大的兔子帽簷擋了大半,但還是能看見臉上方男人唇角的笑。


    尤其是他喊她腦殘的時候,話語中止不住的笑意。


    想聽不出來都難!


    “還會抬頭?我以為你要一直藏在帽子底下。”盛世伸手去握住她帽子的兔耳朵,試圖往後撥弄露出她的臉,“帽子還挺大。”


    帽簷上拉。


    喻唯一白淨的小臉裝進盛世眼內,率先吸引他的是她那雙美麗的眼睛。


    她仰著脖子昂著頭。


    此刻那雙明眸中正倒映著他的模樣,盛世從她眼裏隻能看到自己。這種感覺就像,她眼裏心裏隻裝著他一樣。


    沒等他多淪陷兩秒,就聽見她開口說話。


    喻唯一學著護士長的口吻,朝他說:“帽子大不大你不是最清楚嘛?我的衣服外套都是你買的呀孩子家屬,孩子爸爸。”


    視線裏,盛世的臉色頓時沉了。


    笑容即刻消失。


    當時在走廊上,他往她那邊走過來。護士長橫在他們倆中間,上下打量他,問他是不是她爸爸,得知是丈夫後,就用一種看禽獸的目光看著他。


    “喻唯一,再說一遍?”


    男人陰冷的嗓音盤旋在頭頂。


    喻唯一偷偷抬眸瞥了他一眼,看見他愈發沉冷的臉,她立馬把視線收了迴來。伸手拉住帽簷,光速拉下,躲進帽子裏。


    隻許他放火,不許旁人點燈。


    大男人的玩不起。


    遲遲沒聽見喻唯一吭聲,盛世伸手提住她衣服後領,將人拎到跟前,強行要她抬頭露臉,“不準在心裏編排我,聽到沒有喻唯一?”


    “用手擋住臉幹什麽?不敢看我了?”


    “剛剛不是膽子很大嗎喻唯一?不是說我年紀大,說我長得老,可以做你爸爸了嗎?”


    “現在怎麽不吱聲,啞巴了喻唯一?”


    喻唯一:“……”


    ‘叮——’


    電梯達到負二樓,響了鈴,兩扇門從兩邊打開。


    站在門外的盛管家就看見這一幕:喻唯一害怕地縮著身體,捂著臉躲在帽子裏。盛世提著她的衣領,盛氣淩人氣焰囂張地欺負弱小。


    於是。


    古斯特駛離醫院。


    司機在開車,原本該坐在副駕上的盛管家,讓盛世去了副駕,自己則護著喻唯一上了後車座。


    在行車過程中,盛世但凡偏頭往後看,隻要察覺到他的視線,盛管家就立馬將喻唯一拉到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男人的目光。


    盛世:“……”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讓您待在廣場等,應該帶您一起去中醫館拿藥。”


    “如果讓您跟我一起去,您就不會看見那血腥駭人的一幕,也不會留下心理陰影。”


    “更怪我路上遇上堵車來晚了,讓您被少爺欺負。”


    盛管家的話從路上說到禦園。


    他還去後院的小祠堂給盛老夫人上香,告狀說盛世不聽她的教誨,沒有關心愛護未來的妻子,反而還霸道地欺負她。


    求老太太老爺子進盛世的夢,去夢裏教訓他一頓。


    孫嫂在端著貢果果盤到祠堂外邊,聽到這番禱告的時候都被逗笑了,她笑盛管家:“年紀一大把了,行為方式好幼稚。”


    盛管家臉皮掛不住。


    卻理直氣壯為自己辯駁:“隻有老夫人才能管住少爺,我又不敢管他。”


    不敢管也管不住。


    這麽多年,盛世隻聽盛老夫人的話。老太太去世後,就沒有人能讓他言聽計從了。


    “我給少夫人燉的安神湯還在火上,我去廚房看看。”


    “我去就行了。”孫嫂把貢果果盤遞給他,“你繼續跟你家老夫人告狀吧。”


    盛管家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


    午後。


    喻唯一午覺睡醒時,窗外放晴,日頭正好。


    榕城這段時間連日小雨,今天上午也是陰雲密布。本以為下午會下雨,沒想到放晴了,陽光還挺明媚,照亮了窗簾。


    喻唯一站在落地窗前。


    望著院內那棵百年的大榕樹,陽光下它樹影斑駁。周圍還有許多蔥綠的桂樹,移植的時間還不長,但長得還算精神。


    古老的樹種,適應能力強。


    孫嫂敲門進了臥室,見喻唯一在窗邊看景色,婦人細心拿了件外套,走過去幫她披上。


    “唐太太已經離開榕城了。”


    “恩。”


    “小姐,其實咱們可以不收留她的。唐總瘋狂找她的那五天,您把她帶迴禦園住著,如今又送她出榕城,我不太明白。”


    站在孫嫂的角度。


    沈湘雖不像唐民德直接參與喻氏夫婦死亡慘案,但她也間接享受了優渥的物質生活。


    沒有唐民德從倫敦帶迴的拿筆沾滿獻血的肮髒巨款,唐氏企業也不會上市,他們夫妻倆也不會躋身進入上流圈子,她也不會成為圈內人尊敬兩分的唐太太。


    既然如此,她也該跟唐民德一起去死。


    對於孫嫂的話,喻唯一沒有立馬迴。她望了眼桂樹新開的嫩綠枝丫,神情冷淡,道:“沈湘名下有一百三十六所孤兒院,未來她還會繼續資助捐贈。”


    她愛孩子。


    她活在世界上一天,就會多一名孤兒存活下來。


    這是喻唯一放過她的理由。


    其實從一開始,喻唯一是計劃利用唐民德在外的情人,挑起原配沈湘的情緒,讓他們夫妻倆內訌兩敗俱傷,她坐收漁翁之利。


    計劃趕不上變化。


    沈湘心軟,即便萬念俱灰也沒舍得重創唐民德。


    唐民德更是離譜,最後願意為了沈湘去死。


    見她神態陰鬱,孫嫂便沒再往下說。小姐生得漂亮,常年病態以及多年複仇的壓抑,她很難會有好心情。


    孫嫂把安神湯端過來,道:“小姐,這是盛管家專門給您燉的定神的湯羹。我聽盛管家說,您在醫院和姑爺發生了口角,鬧別扭了?”


    談起盛世。


    不知道喻唯一腦海裏迴憶起什麽,從孫嫂的角度,能捕捉到她眉眼間一閃而過的歡愉。


    喻唯一雙手接了湯羹,她喝了幾口才說:“他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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