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四周圍都被大海環繞。


    雪花依舊靜靜的飄落在海上。


    白茫茫的一片。


    時間過去了一個月。


    沈眠在夢裏感覺到有一隻手一直緊緊的握住他的手。


    帶著他從高高的圍牆逃了出來。


    後麵的一群人在追趕著他們。


    沈眠抬頭對握住他的手的小哥哥說:“我不要再迴去,不要再迴去。”


    “那些人抽我的血,他們把我關在房子,每個星期都會來抽我的血。”


    “小哥哥他們要用我的血,每個星期抽我的血,我好疼,我要去找媽媽。”


    一邊說一邊哭:“我沒有媽媽了。”


    他還沒讀小學一年級,媽媽忽然昏迷,在醫院幾年還沒有讀初中的時候,媽媽就走了。


    一直握住他的手,比他高出半個腦袋的男孩,哄著他:“我們報警,那些人就不能把你帶走。”


    小小的沈眠還是哭,搖著頭:“我害怕,你不要把我丟掉,不要離開。”


    “小哥哥,你把我帶走,我會很聽話,不惹你生氣,我會靜靜的跟在你的身後。”


    不等男孩說話,身後的人就追了過來。


    把沈眠和男孩圍住。


    沈眠在夢裏尖叫:“不要……”


    一道低沉的聲音:“做噩夢了嗎?”


    沈眠睜開眼睛,看著出現在麵前的楚項煜。


    昏迷了兩個月,此刻,看著楚項煜,神情恍惚:“你是誰?”


    在夢裏他沒有看清救他的小哥哥的臉。


    可是覺得楚項煜和夢裏救他的小哥哥的臉,似乎有些重合了。


    迷茫的:“我們認識嗎?”


    認識嗎?


    楚項煜聽見沈眠的話。


    萬箭穿心。


    真的不認識他了嗎?


    還是假裝不想認識他了。


    醫生過來給沈眠做了全麵檢查。


    神情凝重:“沈先生,你小時候被人強行做過催眠,讓你忘記了一段記憶。”


    沈眠想到他的那個夢:“我能找的迴來那段記憶嗎?”


    他覺得那段記憶和媽媽生病離開有關。


    醫生:“可以。”


    沈眠看著站在他麵前,臉色變了的楚項煜再次問:“我們小時候認識嗎?”


    那個夢似乎和此刻的楚項煜重合了。


    雖然他沒有看清夢裏救他出來的小哥哥的臉。


    可是,男孩的臉和楚項煜的輪廓有些像。


    楚項煜的身形高大魁梧。


    此刻聽見沈眠再次這樣問他,身子有些踉蹌。


    聲音忍不住顫抖:“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沈眠還沒有說話,醫生就說:“楚先生,我們剛才給沈先生做檢查,他現在隻記得自己的母親。”


    楚項煜:“他失憶了?”


    醫生:“不是,他把過去的記憶塵封起來了,讓這段記憶沉睡了。”


    楚項煜感覺自己的心被一隻手抓住,艱難的唿吸:“能找得迴來這段記憶嗎?”


    醫生:“每個月過來做催眠,會喚醒以前的記憶,把以前的記憶找迴來。”


    轉過頭對沈眠說:“沈先生,你小時候被人強行做過催眠,不讓你記起那段記憶,你每個月過來做催眠,也會把小時候那段記憶找迴來。”


    沈眠點頭:“好。”


    楚項煜深深地看著沈眠。


    說不出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是該慶幸他不記得以前的記憶。


    記不起他了。


    也就沒有了過去痛苦的迴憶。


    心裏又充滿了不安。


    每個月做催眠,沈眠會把以前的記憶找迴來。


    那時沈眠是不是會離開自己。


    楚項煜從來沒像現在生活的這麽煎熬。


    充滿了無措。


    楊特助走進來,聽見醫生說的話。


    臉色微變。


    抬頭看著站在沈眠身邊的楚項煜。


    沈眠昏迷的兩個月,楚項煜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他從來沒看見楚項煜這麽沮喪,頹然,迷茫。


    沈眠的母親從小對他最好。


    沈眠隻記得自己的母親。


    沈眠昏迷一個月,醒來臉色太蒼白。


    醫生讓他多曬太陽。


    身體虛弱,沈眠坐在輪椅上,推著輪椅要到樓下醫院的門口曬太陽。


    楚項煜走過來,要幫沈眠推著輪椅。


    沈眠禮貌疏離的:“不用,我自己來吧。”


    看見沈眠唇邊那抹疏離。


    楚項煜的心就像被刀紮一樣。


    沈眠不確定楚項煜是不是夢裏那個救他的小哥哥。


    和他保持著距離。


    沈眠推著輪椅到了醫院門口。


    楚項煜依舊跟在他的身邊。


    沈眠看著他一直跟著自己,抬頭:“你是我的家人嗎?”


    為什麽從他醒來,楚項煜一直跟在他的身邊。


    也不怎麽說話。


    好像有很多心事。


    楊特助把風衣拿過來遞給楚項煜。


    楚項煜要披在沈眠的身上。


    沈眠搖頭,疏離的:“我不冷。”


    雖然現在是冬天。


    不過今天出了太陽。


    他又穿著毛衣。


    不覺得冷。


    楚項煜要把風衣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抿著唇站在沈眠的身邊。


    沒有再說話。


    楊特助看著楚項煜小心翼翼的對沈眠。


    心情複雜。


    如果楚項煜以前性格沒有那麽自我,做事考慮沈少爺的感受。


    現在兩個人也不會成為這樣的地步。


    ……


    沈眠從醫院昏迷醒來,依舊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


    醫生給他做催眠。


    沈眠在夢裏又看見了那個救他的小哥哥。


    那群人追過來,把他和小哥哥圍住,把他們抓到了一個房子。


    小哥哥報警了。


    那群人帶進來了一個穿著白色袍子的醫生。


    為首的一個說:“張醫生,警察就要調查這件事,不能讓警察調查到我們,每個星期都要用這孩子的血。”


    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房子的門口走進來:“張歡醫生,和沈眠在一起的這個男孩也要一起給他做催眠,不要讓他們留有這段記憶,以後在法庭上指證顧家。”


    話音落下,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老公,就這麽把沈眠放走了嗎?那我們的兒子怎麽辦?沈眠的血型特殊,隻有沈眠的血適合他,如果沒有定期用沈眠的血給我們的兒子換血,我們的兒子就要死了。”


    沈眠在夢裏想看清說話的男人,女人的臉。


    一隻手握住他的手,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不用怕,警察叔叔會過來。”


    沈眠轉過頭,這一次終於看清了救他的小哥哥的臉龐了。


    菱角分明的臉龐。


    堅定的目光看著他。


    讓他不用害怕。


    沈眠剛想說話。


    那名張歡醫生就朝他和小哥哥走過來。


    他們被綁在椅子上,給他們開始做催眠。


    沈眠在夢裏掙紮:“不……”


    一道磁性的嗓音落在他耳邊:“不要怕。”


    沈眠睜開眼睛。


    看著握住他的手的楚項煜。


    又看著旁邊給他做催眠的陳華醫生。


    沈眠一直看著楚項煜。


    催眠的時候,他在夢裏看見了救自己的小哥哥。


    就是現在的楚項煜。


    被沈眠一直看著。


    楚項煜渾身緊繃。


    沈眠是不是剛剛做了催眠,想起他是誰了。


    會不會立刻就離開。


    他從來沒有一刻這麽緊張。


    楊特助推門進來,在楚項煜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楚項煜臉色一變,抬腳和他走出去。


    站在走廊。


    楊特助在他的身邊說:“喬玉到綠海山莊找沈少爺,發現綠海山莊被燒了,這才發現沈少爺不見了。”


    “她和喬軒現在在找沈少爺。”


    “邱禾也得知這件事,也在找他。”


    楚項煜:“把能找到沈眠的線索全都抹掉。”


    楊特助剛想問,那不迴南城了嗎?


    就看見楚項煜的目光,朝一個方向看過去。


    沈眠做了催眠,臉色有些白。


    推著輪椅到了樓下。


    楚項煜朝他走過去。


    沈眠昏迷一個月,醒來的時候對楚項煜一直都是疏離的距離。


    此刻看見楚項煜朝他走過來,對他笑了笑。


    楚項煜心中一震。


    停下腳步。


    他是不是看錯了。


    沈眠現在對自己笑嗎?


    自從兩個人離婚之後。


    沈眠就沒有對他露出過真心真意的笑。


    雖然沈眠是一個喜歡笑的人。


    可是,他再也不會對自己流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真誠的笑。


    楚項煜的心忐忑。


    感覺沈眠做了第一次催眠之後。


    就對他流露出了一點友好。


    沈眠知道楚項煜小時候和他一起被那名張歡醫生強行做了催眠。


    不記得小時候救過他的事情了。


    楚項煜喉嚨沙啞,薄削的唇動了動。


    發不出聲音。


    他不敢問沈眠。


    是不是想起他是誰了。


    是不是知道他是個混蛋就要離開。


    前麵響起幾道說話的聲音。


    沈眠側過頭,看見其中一個男人。


    渾身一顫。


    剛才的催眠,在夢裏他看清了出現在房子門口讓張歡醫生給他們催眠的男人。


    男人的身材高大。


    一張臉俊美。


    過了那麽多年。


    此刻歲月在男人的臉上留下的痕跡,還是依稀能看得清他年輕的容貌。


    旁邊一個長得像助理的人,朝他走過來:“顧總,公子可以辦出院手續了,不過醫生說,他還是需要找到合適的血源,否則……”


    像是感受到沈眠的目光。


    男人轉過頭朝沈眠的方向看過來。


    沈眠沒有躲開他的目光。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


    沈眠覺得剛才做催眠的時候,那個夢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


    這是讓那名張歡醫生給他和楚項煜強行催眠,讓他忘記小時候每個星期抽他的血的男人。


    一輛車,停在醫院樓下。


    一個貴婦人打扮的女人朝顧鈞走過來:“老公,你在看什麽。”


    顧鈞:“前麵那個男人是不是什麽時候見過。”


    段璟聽見顧鈞的話,也轉頭朝沈眠看過來。


    對顧鈞笑了:“老公,那不過是一個漂亮的男人,我們到醫院吧,去接顧淮。”


    顧鈞收迴目光,點頭,和段璟走進醫院。


    楚項煜站在旁邊觀察沈眠。


    低聲的問:“剛才那個男人對你做了什麽嗎?”


    為什麽沈眠一直盯著他。


    沈眠抬頭:“先生不記得你的小時候了嗎?”


    楚項煜不知道沈眠為什麽這麽問。


    但還是認真的迴答:“你想知道什麽?”


    他總覺得沈眠做了第一次催眠之後。


    感覺奇怪。


    沈眠抬頭,對楚項煜說:“你是一個好人。”


    楚項煜的雙手放在褲兜,捏著拳頭。


    他是一個好人。


    不可能。


    父親離開之後,他的性格就變了。


    和別人難以相處。


    自我。


    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不管在平常的生活還是在生意場上。


    他在別人的眼裏都是一個混蛋。


    在生意場上更是手段殘酷。


    一個惡魔。


    第一次從別人的嘴裏聽見自己是一個好人。


    楚項煜立刻就對沈眠輕聲的說:“我把醫生叫過來,你再做一次全麵的檢查。”


    他總覺得沈眠做了第一次催眠之後。


    感覺很怪。


    沈眠笑了:“我沒有發燒。”


    說著就摸了自己的額頭:“我的額頭溫度是正常人的溫度。”


    不等沈眠說話,又抬頭看著楚項煜那張俊美緊繃的臉:“先生,從我醒來,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我們是什麽關係?”


    楊特助拿著文件走過來,要找楚項煜。


    聽見沈眠的話。


    也嚇得停住了腳步。


    這個問題。


    楚項煜要怎麽迴答。


    楚項煜覺得在沈眠明亮的目光的注視下,自己就是一個卑鄙的商人。


    為了讓沈眠重新迴到他的身邊,他撒了謊:“是一個曾經傷害你,想把你追迴來的人。”


    他不敢告訴沈眠。


    和沈眠曾經結過婚。


    兩個人又離婚了。


    看見楚項煜站在他的身邊。


    神情小心翼翼。


    似乎怕他生氣了。


    沈眠看著他:“先生做了什麽傷害我的事。”


    一個小時候救了他。


    長大傷害他的人嗎?


    楚項煜的手依舊放在褲兜,捏著拳頭,不敢迎向沈眠明亮的眼睛,聲音很低:“小眠,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但請你不要離開。”


    說著,抬頭和沈眠的目光對視。


    深邃的眼眸。


    充滿了忐忑。


    不安。


    懺悔。


    沈眠看著楚項煜:“先生到底對我做了什麽事情。”


    楊特助站在旁邊,不敢出聲。


    楚項煜想到在高架橋上的車禍。


    他出現在車禍現場,當著沈眠的麵,把渾身是血的周衍帶走,留他在傾盆大雨裏,一身都是血。


    就恨不得把自己給掐死了。


    而且還讓沈眠錯過了最佳的動手術時間,讓血塊留在他的腦海。


    看見楚項煜沒有說話。


    深邃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身上。


    懺悔的目光,像要把沈眠深深的刻進心裏。


    沈眠看向站在楚項煜旁邊的楊特助:“你知道這位先生以前對我做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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