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墡自然已看在眼裏。


    緩緩搖頭,拒絕徐恭打算扭斷八噶喇脖子的請求。


    額圖已經死在石亨刀下,還可以勉強解釋為劇鬥之中收刀不及。


    要是八噶喇慘死當場,誰知道會不會激起也先兇性,不管不顧將自己四人全都殺了。


    而更重要的是。


    徐恭這番動手,背上傷口已經裂開,如今還不知傷情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險。


    若是再奮力扭斷八噶喇脖子,隻怕八噶喇死了,徐恭也可能傷口盡裂喪命當場。


    “徐恭迴來!”


    “你的傷口已經裂開,石亨,幫徐恭上藥包紮傷口!”


    朱瞻墡輕喝出聲。


    徐恭這才驚覺。


    搏鬥的興奮感散去,背後火燒火燎疼痛頓時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剛鬆開八噶喇站起身,徐恭猛一踉蹌,差點摔倒地上。


    石亨連忙上前扶住,扯開徐恭衣服,快手快腳重新處理傷勢。


    也先臉色陰沉如水。


    八噶喇的每一聲淒慘痛唿,都令也先眼皮顫動。


    也先不由暗暗焦急。


    任由八噶喇如此慘叫下去,隻怕自己手下的瓦剌鐵騎會士氣盡失。


    隻好拉下臉來,陪笑道:


    “殿下,勝負已分,您看八噶喇如此痛苦,能否令徐百戶出手,將他錯開的關節複原歸位?”


    朱瞻墡冷笑:


    “你看看徐百戶,現在還出的了手嗎?”


    也先轉頭看去。


    隻見徐恭背後包紮盡去,露出縱橫交錯的猙獰傷口,有幾道傷疤撕裂了少許,鮮血不斷溢出。


    如此嚴重傷勢,尋常人早就一命嗚唿,徐恭竟還能帶傷戰勝八噶喇。


    也先強笑頓時僵在臉上,尷尬不已。


    若非自己硬要徐恭應戰,何至於此?


    如今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要讓徐恭出手救人,起碼要等上一兩天,可拖上這麽久,八噶喇恐怕早就活生生疼死了。


    也先張口結舌,一時答不上話來。


    朱瞻墡嗤笑一聲:


    “別看我,我們也不懂如何關節複位,你還是趕緊找部族巫醫,能複原多少關節盡量處理。”


    也先如夢初醒。


    一連串蒙古語命令接連從他口中冒出。


    馬上就有幾位瓦剌兵卒上前,將八噶喇合力抬去營帳,又有人跑去請隨軍巫醫。


    場麵一時陷入尷尬沉寂。


    幾人看著石亨給徐恭處理傷勢,默不作聲。


    突然,興安站了出來!


    “小王子,奴婢隻是一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宦官,卻也有膽色向小王子麾下挑戰!”


    之前被也先侮辱,興安心中羞憤難言。


    事關大明顏麵,豈能不找迴場子?


    這下變故,完全出乎朱瞻墡和也先的意料。


    朱瞻墡朝興安打了個讚賞的眼色,饒有興致觀望。


    也先接連在朱瞻墡手中吃癟,同樣急著找迴場子。


    馬上冷笑道:


    “哦?你要如何挑戰?引弓射箭?持刀搏殺?還是摔角角力?”


    “哼哼,你自己都說了,手無縛雞之力,你莫非是想找死?”


    興安雙袖一甩,尖細可笑的聲音中竟是帶上了凜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氣:


    “正是尋死!奴婢剛說了,挑戰膽色!”


    “小王子麾下,想必也有並無武力在身的謀士。”


    “請小王子備一火坑,其中插滿利刃,火坑上置一圓木,奴婢和小王子的謀士各從圓木上走過。”


    “比試生死自負,順利走過之人,膽色為勝!”


    興安話語一落,也先麵色劇變。


    瘋了,這沒把的家夥一定是瘋了。


    如此行走圓木,隻要失足,就要葬身在火坑之中。


    而且,被燒死前還要受百十刃貫體之罪!


    尋死直接拿刀抹脖子好了,對自己有必要這麽狠嗎?


    這些大明之人,一個個都是神經病!


    朱瞻墡也是大驚失色。


    正要阻止,卻見興安眼神堅定無比,隻好住口。


    興安這一出,不止要為自己討迴顏麵,也是維護大明尊嚴,如此慷慨悲歌之士,豈容瓦剌小人褻瀆?


    見也先無措失語,興安出言擠兌道:


    “不過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而已,莫非小王子的手下謀士,都是些無膽匪類?”


    “如此貪生怕死之人,怎堪為小王子出謀劃策?”


    興安竟是將也先的原話還了迴去。


    也先這下再不答應,就真要下不了台來。


    朱瞻墡樂得看戲,嘴角掛上意味深長笑容,也不出言給個台階。


    也先無奈之下,猛一頓足:


    “去召本王子的殷德言老師!”


    又是一通嘰裏咕嚕蒙古語吩咐下去。


    這迴上場遭罪的是身處瓦剌部的漢人,那些瓦剌兵卒幸災樂禍,速度快得很。


    不過一會兒功夫,如興安所說的火坑已經準備妥當。


    而另一邊,頷下三縷山羊胡子,一雙三角眼骨碌碌轉動的猥瑣中年讀書人被瓦剌兵卒帶了過來。


    看到危險無比的火坑,殷德言很明顯哆嗦了下,期期艾艾問道:


    “小王子殿下,不知召喚為師有何吩咐?”


    待聽也先介紹之後,殷德言雙腿抖如篩糠,亢聲喊道:


    “不,不可以。”


    “小王子殿下,我可是你的老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怎可讓老師身涉險境?”


    殷德言說著就要起身逃迴去。


    也先一施眼色,馬上就有兩名瓦剌兵卒,一左一右死死夾住殷德言雙臂,令他無處可逃。


    興安不屑瞥了殷德言一眼,雙臂平伸,一腳踩在圓木上!


    無視腳下劈啪燃燒的熊熊烈焰,以及森森寒光的利刃,興安雙眼平視前方,另一隻腳也跟著踩了上去。


    雙腳步伐間距極小,身軀左右搖擺,卻始終堅定地緩緩交替前進。


    突然!


    “轟~~~”


    興安下垂的長衫衣角被烈火點著。


    朱瞻墡猛一立而起!


    心髒頓時被緊緊攫住!


    也先卻是大喜。


    妥了妥了!


    可惡的大明之人,總算要有一人葬身火海,給額圖陪葬!


    興安腳下圓木本就極滑,難以掌握平衡。


    衣服驟然燒著,慌亂之下,一定會摔落下去。


    可隨即,也先瞪大了眼睛。


    隻見興安對衣角燒著仿佛毫無察覺。


    依然保持著節奏,不急不緩向火坑對麵走去。


    很快,烈火已燃到胸口,可興安也順利到達彼岸。


    興安這才跳下圓木,飛快扯掉外罩長衫甩開,身體在地上迅速打滾。


    石亨也連忙衝上幫忙滅火。


    半晌之後,興安有驚無險地在石亨攙扶下站起。


    一張白淨無須的臉被熏得如花貓一般,內襯衣服燒得到處都是破洞,連頭發也被燎掉一塊。


    模樣雖然極度狼狽,興安臉上卻全是興奮之色。


    狠狠握住拳頭,朗聲說道:


    “小王子,奴婢已經成功走過圓木,接下來輪到您的謀士。”


    “依奴婢看來,您的謀士膽小如鼠,小王子直接認輸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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