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不知不覺,高平在方國政這聊了整整一個下午。


    茶換了好幾種,喝的通透,衛生間都去的很頻繁了。


    高平從洗手間出來,並沒有急著迴去。


    而是站在原地打量著方國政的新家,他走到臥室的牆壁處敲了敲,換了處牆壁又敲了敲,繼而找了個地板蹲下來又試了試,這才迴到茶台前,幹了杯子裏的茶,高平把杯子推了推,緩緩開口。


    “天也黑了,話也聊了,茶也喝的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方國政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高平,高平走到房間門口,忽的站住了,他摸了把門框看了幾眼周圍。


    “對了,還沒問你,怎麽想搬到這個地方來了?”


    方國政也看了看四周。


    “之前一直住宿舍,我東西又多,地方確實小了一點,人老了嘛,還是想住的寬敞些。”


    高平點點頭:“也是,平房也接地氣兒。”


    方國政有些欲言又止,高平接著說了下去。


    “海州的發展是越來越好了,多次城改之後,市區裏像這樣的房子,可不多嘍。何況,這些老房子,每一棟裏麵都裝滿了故事。”


    高平說完頭也不轉的出了門,聽到院外鐵門關上的聲音,方國政低下了頭,隨即緩緩打開茶台上的一個小蓋子,裏麵有一個按鈕。


    “那些老事兒,就留給你講給孩子們了…有些說法,還得我親自討。”


    這話,是說給自己的,也是說給已經出了院門的高平的。


    方國政一邊說著一邊按下了按鈕。


    月黑風高,下旬,黑夜的黑,就真的隻有烏突突的一片模糊。


    一家眼鏡店,據說售價都很貴的眼鏡店。


    夜深了,店內關著燈空無一人,隻有高級櫃台內的暗燈還亮著微弱的暖光,牆角的監控時不時閃著紅燈交叉掃視全場。


    少時,店內的通風口稀稀疏疏的有幾聲響動,緊接著,通風口的排風罩在幾次晃動之後從內至外翻落下來,一隻帶著黑色手套的手忽的抓住即將掉落的排風罩並提了上去。


    隻見一個黑色人影趴在通風口處,他把方才險些跌落的排風罩夾在腋窩,緊接著從懷裏掏出一把折疊剪,熟絡的打開之後伸向監控的電線,哢噠一聲,電線被剪開,指示燈也響應著滅掉,做完這一切,那黑色人影從排風口處跳了下來,腳上套著黑色鞋套。


    那人四周看了看,遂拿了把椅子到排風口處,他踩著椅子裝好排風罩,結束這一切後椅子上沒有任何痕跡。


    他徑直走到高級櫃台處,他翻開黑手套露出左手食指解鎖手機,手機頁麵上是一副眼鏡的圖片,戴好手套後,他開始掏出工具開櫃台外的鎖,其中一把工具是鋼製的小釘耙。


    幾陣擺弄後,他打開了櫃台,裏麵的小盒子是個小型保險櫃,他擰了幾下,隨即再次拿起工具耳朵貼近開鎖處,後脖頸的汗珠滴落,手裏的動作快速而抖動。


    少時,盒子打開了。


    那人拿出東西打開和手機對比,隨即又放了迴去開始開第二個人櫃子,第三個、第四個、盒子裏終於躺著一把和手機照片上外形無二的眼鏡。


    那人把東西揣在懷裏,關好其他櫃門,快速離開,全程沒有露臉,空氣中再次安靜下來。


    走後沒多久,藏身已久的另一身穿黑衣的人從店內的一架電腦桌下出來,緊接著利落的按動桌上電腦主機的電源,屏幕亮了,黑衣人插上 u 盤開始敲擊鍵盤,手上仍是黑色手套,少時,那人拔下 u 盤關掉電腦,緊接著走到排風口處踩著椅子把排風罩摘下來隨手扔掉,鑽進了排風口,椅子上赫然兩個明顯的腳印。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海州已經是一片繁華。


    人來人往,早高峰如期而至。


    就在這樣一個深秋的早晨,孫正陽帶著侯劍再一次來到了阿狸所在的小區。


    孫正陽敲了敲門,房間內沒有迴應,孫正陽加大力度再次敲了敲,房間內傳來幾聲犬吠,繼而是阿狸溫柔的聲音。


    阿狸的聲音悠悠的傳來:“smile,安靜。”


    幾聲腳步聲,門開了,仍然是一朵出水芙蓉,阿狸笑了笑打趣道。


    “是你們呀,我發現你們總愛在人家洗澡的時候來。”


    侯劍有些不自在的看向旁邊,孫正陽則是一臉嚴肅。


    “打擾了,我們是來核實一些情況。”


    阿狸裝作有些好奇的樣子,複古美的同時又多了幾分可愛。


    “還是由一鳴的事啊?”


    孫正陽瞥了一眼阿狸身後的房間。


    “可以進去說嗎,方便的話。”


    阿狸笑了笑,把他們讓了進來,又遞過來兩瓶不知道什麽品牌,但是以看樣子就知道逼格很高價格不菲的水。


    房間與上次孫正陽來的時候無二,依舊是極具多時空風格的裝修,歐式花紋的檀木家具、傳統的孔雀藍和女生酷愛的煙煴紫的布麵裝飾、標準的西式廚房…


    孫正陽直截了當的把一份材料遞到阿狸麵前。


    “這個叫鄒英的,是你吧。”


    阿狸看了眼手裏的材料,正是白月培訓班學員的資料表,阿狸沒有任何異常的表情,直接點了點頭。


    “沒錯,有什麽問題嗎?”


    侯劍問道。


    “為什麽你在這上麵填寫的信息,都是假的?”


    阿狸看著侯劍笑了笑。


    “這有什麽不對嗎?如今網上的壞人那麽多,如果真實的個人信息泄露了,遇到壞人怎麽辦呀?”


    阿狸有些無辜的看著侯劍,看著這張臉,侯劍把後麵的話卷吧卷吧都咽肚子裏了,孫正陽隨即皺著眉問道。


    “那你,為什麽要去學習仿妝?”


    阿狸從容的迴答著。


    “我沒有學仿妝啊…因為平時的職業屬性,我隻會畫畫淡妝,但是這個老師的化妝技術非常高超,所以我隻是想學習下畫些濃一點的妝容。”


    說到這阿狸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隨即看向孫正陽。


    “怎麽,這犯法嗎?”


    孫正陽笑了笑,並沒有像侯劍那般沒出息。


    “您是律師,所以犯不犯法,您當然清楚。”


    說到“律師”孫正陽刻意加重了語氣,隨即看了眼手機問道。


    “這個月 15 號的上午八點,你在哪裏?在做什麽?”


    阿狸一副迴憶的樣子。


    “15 號..周三..那天是丁橋的保外就醫..那天我沒有其他的工作,我在家休息,八點我應該在睡覺。”


    “有人可以證明嗎?”


    阿狸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孫正陽。


    “這個..怎麽證明呀?我一個人生活,也隻有它能證明,對不對 smile?”


    說著,阿狸指著那隻名為smile 的柴犬挑逗了起來,孫正陽皺了皺眉有些強壓怒火的意思,


    阿狸突然想起什麽開口。


    “對了,監控可以證明,你們可以去查小區的監控。”


    “那你幾點出的門?”


    “十一點四十五。”


    孫正陽微微皺眉。


    “記得這麽精準?”


    阿狸麵不改色的迴應道。


    “作為集團的法律顧問我要參加每周三的董事會。”


    孫正陽沒問下午,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阿狸,仿佛要透過這張美麗的臉,看清她內心真實的答案。


    結果隻能是徒勞的,那張臉上,除了禮貌適度的笑容,簡直毫無破綻。


    看見孫正陽沒再說話,阿狸索性自顧自地繼續解釋。


    “為了準時參加會議呢,我就得計算好出門的時間。從我家到集團的車程大概是五十分鍾,所以我會準時在十一點四十五從家出門。”


    “集團?哪個集團?”


    孫正陽問的咄咄逼人。


    “海州集團啊”


    孫正陽不可置信,海州集團的總裁,不就是米蕭然嗎?那是米家的產業,如果阿狸有問題,那搞不好......


    想到這,他擰著眉頭問:“你是海州集團的法律顧問?董事長是? ”


    “米總。老帥米誌國,少帥米蕭然。”


    孫正陽想了想隨即起身,侯劍也站了起來。


    “好的,那就不打擾了,後麵可能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跟你核實,到時候恐怕還要打擾。


    ”沒關係,都是司法工作者,應該的。“


    孫正陽侯劍轉身離開,關門後,阿狸變了表情,粉黛多了幾分不悅。


    孫正陽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他想好了計劃,先查監控,證實阿狸的時間點沒問題,然後去海州集團,證實他法律顧問和開會時間的事。


    可就在此刻,電話響了起來。


    是楚白。


    “孫隊昨晚睡得好嗎?”


    這家夥越來越貧,沒個正經。


    “有話就說,我忙著呢!”


    孫正陽絲毫不留情麵。


    “有個案子,需要你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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