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很有禮貌地拒絕了:“要去找大姑。”


    “拿個餅子吃著去唄。”有人追著他跑了好幾步,二狗子嚇得一溜煙兒竄了出去。


    等到了大姑家,才發現,大門緊閉著,也沒有炊煙嫋嫋,好像沒人在家。


    “難道大姑今天出門去了?”所以才不知道爹爹和他迴家了?


    李大姑家旁邊的鄰居看見二狗子在門口轉悠,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有點不確定:“是秀才公家的小子嗎?”


    二狗子反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秀才公是說的他爹。


    “是的,請問我大姑是出門去了嗎?”


    那老太太挪著腿,往外走了幾步:“沒出門,正在家呢,你喊一聲就知道了。”


    二狗子拍了兩下門:“大姑,大柱哥,在家不?”


    好一會兒,門裏傳來聲響,開門的是一年到頭也見不著一麵的大姑父。


    他瞧見二狗子,遲疑了一下。


    那鄰居老太太啐了他一口:“秀才公家的孩子,你都不認得了?”


    大姑父這才想起來,搓著手,迎他進門:“是來找你大姑的不,在家呢,進來坐坐。”


    二狗子跟著大姑父進了家門,一時兩人無話。


    不過片刻,大姑從屋裏出來,瞧見二狗子,稀罕地不行,兩三步跑上來,捏著二狗子的手,轉了一圈。


    “你咋迴來了,你爹呢?”


    二狗子乖乖認大姑 捏捏碰碰:“我爹也迴來了,正在家等大姑呢。”


    大姑當即就要跟他迴去:“走,我去瞧瞧你爹去,這時候咋迴來了呢。”


    她沒看大姑父一眼,拉著二狗子就要出門去。


    大姑父跟在她後頭,有些期期艾艾的,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大姑對著他揮手:“行了行了,你在家裏對付一口,我去見了阿弟就迴來。”


    二狗子仰起腦袋:“大姑父也一起去吃飯吧。”


    看起來幾位表哥都不在,總不好他帶著大姑迴家,留大姑父一個人在屋子裏吃飯吧。


    大姑還沒說話,大姑父就先急了:“我,我就不去了,你大姑去就行。”


    說完,轉身就跑,進了院子,還飛快地把門關起來,好像有鬼在後麵追他似的。


    二狗子不明所以:“大姑父怎麽了?”


    他也沒說什麽嚇人的話的,這樣子好像自己一個三頭身,在欺負他似的。


    大姑抱起他,笑著說:“管他呢,你跟大姑說說,府城裏頭好不好玩,有沒有讀書啊?”


    二狗子給她比劃了一下:“好玩,我還給大姑帶了一個特別大的石榴,可甜了。”


    “大姐。”李皓站在門口,笑著看他們迴來。


    二狗子被他爹接手過去,安靜地窩在李皓的懷裏。


    大姑奇怪:“這時候迴來做什麽,還以為要等到過年才迴來呢?”


    李皓沒有多說,隻是掂了兩下懷裏的小孩:“送阿爹一趟,聽說縣裏不太平。”


    大姑嚇了一跳:“啥不太平,縣裏咋了,我怎麽沒聽大柱說有什麽風聲啊?”


    李皓邊走邊說:“是縣裏換了個新的縣令,所以我來看看。”


    大姑不大明白地點頭:“這縣老爺,是常換的,沒聽說有啥子事鬧出來呢。”


    她沒想太多,縣令對於在村子裏生活的人來說,還是太遙遠了。


    “不說這個,小弟。”大姑幫著阿奶準備飯菜,一邊和李皓說話:“你在鎮上,有沒有認識什麽人家,我正想著,給你大外甥說親呢。”


    阿奶出來倒水,聽見這話,臉一板:“在村裏說個能幹的媳婦不好麵,非得去鎮上?”


    大姑撇嘴:“村裏沒什麽不好,可我想著,大柱以後要是學出來,在鎮上開個小鋪子,不比在村裏好?”


    而且在鎮上尋個兒媳婦,到時候大柱去鎮上開小鋪子,有嶽家護著,總比自己一個人強。


    李皓聽聞,眉頭皺了起來:“大姐,一開始去尋聞染匠,就說清楚了,大柱不能在鎮上做活。”


    鎮子上確實不隻聞染匠一家在做,但是大柱是聞染匠的徒弟,沒有徒弟學會了手藝,轉身擠兌師傅的飯碗的。


    大姑有點心虛:“也,也不全為著這個,鎮上的媳婦,怎麽說也比咱們村裏有見識吧。”


    阿奶瞪她:“大柱還沒出師呢,你就有這個想頭?”


    誰是傻子,要真這麽做,聞染匠是猜不到,看不出來嗎?


    大姑不樂意:“也沒說真在鎮上幹,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好的。”


    她和阿奶說:“那紅花的大姐,還嫁在村裏呢,這個月都快被婆家搓磨死了,我看村裏的也不見得好,住的近了,一堆的事。”


    阿奶奇怪:“上迴結親的時候我還去了,那家不是老滿意了嗎?”


    紅花的大姐還有個繡花的手藝,比村裏的丫頭強不少,她婆家也挺喜歡的。


    怎麽這麽短的時間,就開始搓磨媳婦了?


    大姑把事情說了一遍,比起紅花說給二狗子聽的,更是一番添油加醋,極具情感,憤恨非常,恨不能立馬和紅花大姐的婆婆撕扯一番。


    二狗子聽過了,再聽一遍,還是津津有味。


    阿奶聽得入神,手裏的活也不忙著幹了:“這麽說,還都怪在這新媳婦身上了?”


    大姑手腳麻利,菜都洗的差不多了,往布頭上抹兩把水:“可不是,紅花家裏頭還有兩個哥哥,人家就敢這麽欺負人!”


    她好像想起來什麽,頓了頓:“這村裏的,也不都是好東西。”


    阿奶也頓了頓,半晌才說:“男人沒有幾個好的,我瞧著小姑娘倒還是不錯的,都挺能幹。”


    大姑沒接這個話碴,轉而說:“你老人家也不知道忙什麽,疼孫子疼的,要給他做衣裳連門都不出了。”


    阿奶不好說家裏錢的事,含含糊糊:“冬天的棉衣還沒做完呢,他小人家長個子,總不能到時候沒衣裳穿吧。”


    大姑聽了奇怪:“還有多少,我幫你做一點唄,非要自己在家做是個什麽道理?”


    在外頭一邊做針線,一邊聊天,不比自己關在屋子裏強?


    阿奶收拾了兩下爛菜葉子:“也沒幾個了,別瞎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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