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要準備好了。”二狗子兩隻手一起,從包裹深處抽出來那本繡畫本子。


    手指抓的很緊:“林叔叔,你真的要看嗎?”


    林雄好奇:“咋了,這本印的特別好?”


    是挺特別的,好不好,就。


    咳咳,李皓在他的眼神裏,謹慎往後退了兩步,坐到比較安全的距離,繼續喝茶。


    二狗子看到林雄好奇的眼神,雙手把書放到他掌上,然後一溜煙的竄到老爹身後。


    原諒他吧,實在沒有勇氣再看一次穿著帝王冕服的諸葛丞相了,這對他是多麽大的衝擊!


    二狗子躲得快,林雄這個一無所知的人就這樣直麵了驚天動地的畫麵。


    他的手指顫巍巍地,從袖子裏拉出一塊帕子:“這,這是什麽玩意兒?”


    眼淚淌的那叫一個洶湧澎湃,仿佛看到了今生也無法承受的東西。


    二狗子探出腦袋:“別怕,林叔叔,後麵還有更炸裂的,哎喲!”


    他怒目而視:“爹,你幹嘛打我?”


    李皓收迴敲在他腦門的手指:“莫要胡言。”


    林雄哆哆嗦嗦把書放到桌子上,自己跑來跟他們父子站在一起,以一種很敬畏的眼光看向那本書,半晌,吐出一口氣來。


    “這到底是誰一拍腦門搞出來的玩意兒啊?”


    二狗子跟著附和:“好生可怕。”


    李皓看了一眼他們兩個:“這書買的人可不少,畫技也是一流,更何況,普通的畫匠,怎麽能畫出帝王冕服呢?”


    二狗子都聽呆了,他還以為這玩意兒說不定是哪位繪畫大神搞出來報複社會的。


    畢竟古人的畫有流傳後世的,人家畫人物雖然不像西方有一段時間的肖像畫,追求像照片一樣的真實感,但一直是很和諧的,這本繡像不論從哪裏看都很怪異。


    但是從老爹嘴裏一說,咋感覺像是有啥陰謀論啊。


    不對,普通人根本沒任何機會見到帝王冕服,他能看出來,是因為前段時間翻了蒙書,看到過這樣的描寫,且在現代的時候,看過這樣的圖片。


    至於林雄和李皓,都是讀書人,對這種“禮”相關的東西,比他敏感多了。


    所以,這個畫師才顯得非常奇怪。


    二狗子第一次見識到了老爹如此敏銳的洞察力,但他最想問的卻是:“爹,你離這麽遠都看的清啊!”


    李皓成天手不釋卷,還喜歡在蠟燭底下看書,十來年了,竟然一點都沒近視。


    二狗子忍不住握了一下小拳頭,太好了,遺傳定律,定律他以後也不用擔心近視了買不到舒服的眼鏡。


    李皓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兒,盯著書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說道:“十日之後道院試,把關於用兵邊疆的文章,寫上幾篇。”


    啥,啥啊?


    二狗子單純的像個小傻瓜,圍著兩人轉了一圈,也沒人給他解惑,隻能鬱悶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李皓說完這話,林雄跟著點頭:“待晚上同秦兄說一聲,李兄,還得是你啊。”


    這家夥心眼多到離譜的地步,靠著他們家裏每個月送來的邸報,都能看出這麽多東西,但凡家裏能提供多一點資源,如今早已顯名了。


    為自己的好兄弟可惜了一番,林雄卻又覺得,這人估計也不會在乎這些事情。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這一步又一步的,走的可不要太穩了。


    若是十二三歲便考上秀才,名揚鄉裏,說不定便沒有這樣的心態。


    二狗子對此一無所知,他就是唯一的小傻子,見沒人理他,又自己玩去了。


    拿著手裏的繡像本子,實在可惜,隻要去掉畫風詭異的腦袋,衣服鎧甲畫的都很精美啊。


    伸出手指蓋住人頭,欣賞了一下。


    突然想到,好像,真的可以給他們換個腦袋。


    想到就去做,反正也沒人願意看這玩意兒了,他開始自己瞎鼓搗。


    等林雄和李皓聊完府試試題的時候,突然發現,二狗子那裏靜悄悄的,背著人,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李皓示意林雄先別說話,他輕手輕腳,走到二狗子身後。


    頓時哭笑不得,按住他的手:“你做什麽呢?”


    林雄趕緊小跑過來,一看,也樂了:“好家夥,這畫就算再難看,你也不至於把它剪了吧。”


    沒錯,二狗子正拿著大剪刀,沿著腦袋和衣服的接口處,小心翼翼地剪紙呢。


    猛地一看,還真有點瘮人,有的是彩印的,更嚇人了。


    二狗子小心把剪好的衣服收起來,免得被氣息吹飛了:“這個畫的衣服很好看,我想把腦袋剪下來,隻留著這個衣服。”


    “為什麽?”林雄不明白:“看起來還是很怪。”


    沒脖子的身子,越看越恐怖。


    二狗子理所當然:“不然留著腦袋更難看啊,我不想浪費掉這個畫,有機會找到合適的腦袋,可以重新和衣服粘在一起。”


    其實他這個有點像小時候女孩子們玩的換裝貼紙,如果多收集幾套衣服,還真能玩換裝。


    把自己的想法和兩個大人一說,二狗子嚐試展示了一下,有點小得意:“怎麽樣?”


    林雄聽的目瞪口呆,他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麽做,雖然看起來挺不靠譜的,但仔細一想,這還真是個好法子!


    李皓有些意外地看了兒子一眼,見他還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臭屁小模樣,輕笑一聲:“看來,咱們不用燒書了。”


    二狗子一臉茫然,就這麽一會兒,事情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了嗎?


    什麽是燒書?


    燒什麽書?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為啥老爹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


    不管眼前的傻兒子,李皓拿出一張和繡像本子差不多顏色材質的紙,又磨了一點墨汁,提筆照著原來的腦袋大小,畫了一個人頭戴冠,還附贈半個肩膀。


    等它完全幹掉,拿著剪刀小心剪下來,貼到帝王冕服上。


    一個端正溫和的帝王形象,躍然紙上。


    二狗子看的驚奇:“爹,你還會畫畫啊?”


    “略懂一些。”李皓收筆:“送給你了。”


    “再幫我畫幾個吧。”二狗子啥也不管了,立馬猴到他懷裏:“爹!幫我畫五虎上將,求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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