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姣好的麵容近在眼前。


    玄祁的唿吸一下子停滯了。


    阿如珠的那雙藍色的眸子裏,清楚地印著自己的身影。


    往下看去,是嫣紅的唇瓣。


    玄祁莫名覺得有些口幹舌燥。


    心裏好像有一股火在緩緩燃燒。


    “施主,請你自重。”


    玄祁慌亂地轉過身去,閉上眼睛,撥動著佛珠。


    誦經的聲音傳來。


    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掩飾自己現在焦灼無比的心情。


    可是腰間突然被人抱住了。


    玄祁渾身一顫,手上不由地用力。


    啪嗒。


    嗒。


    嗒。


    嗒。


    佛珠掉落。


    玄祁那雙平日波瀾不驚的眸子像風拂過平靜的湖麵,泛起了漣漪。


    “玄祁?”


    “你為何不敢看我?”


    阿如珠將自己的臉貼在玄祁的背上,感受著男人有些僵硬的身體。


    溫度漸漸升高。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玄祁眼裏閃過掙紮。


    閉了閉眼睛,終究還是解開了阿如珠抱著他的雙手。


    輕輕推開了阿如珠。


    沒有管掉落在地上的佛珠。


    玄祁有些慌亂地推開廂房的門。


    阿如珠隻能看到男人決絕的背影。


    還有一句幾乎於冷淡的話,“既然施主不走,那小僧走。”


    這是阿如珠第一次被他拒絕,心裏有些不好受。


    眼淚一滴滴滑落。


    砸在了地上,印出水印。


    阿如珠緩緩蹲下身,將散落在地上的佛珠一一撿起。


    玄祁其實沒有走遠,他就在門外。


    屋裏傳來女孩的抽泣聲,他心裏也是一痛。


    但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他們兩個人之間是不可能的。


    他隻是一個平凡的出家人,她卻是尊貴的西域公主。


    他們本就不匹配。


    玄祁攥緊了自己的手,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從他撿起她的掛墜的那一刻就是錯的。


    月光灑在了男人的臉上,略顯蒼白。


    等阿如珠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出門才發現男人已經在院子裏的菩提樹下打起了坐。


    “玄祁,明日我就要走了。”


    哭過一場之後,阿如珠現在的聲音還帶著明顯的鼻音。


    讓人莫名覺得有些心疼。


    玄祁手指微動。


    但是阿如珠沒有發現。


    “玄祁,你當真要這樣無情麽?”


    阿如珠手中攥著一個手帕,手帕裏麵包的是她剛才撿起來的佛珠。


    玄祁還是沒有理阿如珠,好像阿如珠這個人就不存在一樣。


    “玄祁,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阿如珠一把將手帕連同裏麵的佛珠扔到玄祁的懷裏。


    哭著跑走了。


    腳步聲消失了。


    玄祁這才睜開了眼睛。


    沒管散亂一地的佛珠,玄祁撿起靜靜躺在一旁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疊起來。


    緩緩起身。


    其實剛才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打坐,這麽做也隻是想讓阿如珠離開。


    玄祁靜靜地站在菩提樹下。


    若虛住持說他六根緣淺,天煞孤星的命格,一生向佛才是正道。


    “以後便不會再見了吧,小公主。”


    玄祁自言自語道。


    微風掠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他立在菩提樹下。


    佛心已亂。


    -


    阿如珠本來是懷著期望去找玄祁的,如今卻是帶著滿腹的委屈迴來。


    “明天我就走!”


    “再也不迴來了!”


    “誰稀罕你!”


    阿如珠一邊憤恨地整理著梳妝台上的東西,一邊放著狠話。


    鬧到半夜,阿如珠才睡過去。


    翌日。


    阿如珠一早就拍著忽必烈的房門,催他趕緊起床,她現在就要迴去!


    南詔國?


    她再也不要來了!


    忽必烈不知道原本還有些不想離開的妹妹怎麽過了一晚上就變得這麽積極了。


    但是早點出發也好。


    下人和侍衛都準備好了。


    忽必烈騎著馬走隊伍的前麵,阿如珠坐在後麵的馬車裏。


    城門處有別的國家的使臣比他們還早,正在給城門的守衛檢查著通行證。


    隊伍緩緩前行著。


    到了忽必烈這裏,他下了馬,給守衛塞了點銀錢。


    守衛喜笑顏開,動作利索地就放了行。


    忽必烈翻身上馬,招唿著隊伍前進。


    誰知道,就在他們要城門的時候,卻被一支騎兵攔了下來。


    “西域使臣忽必烈、阿如珠接旨!”


    話音剛落,周圍瞬間跪了一大片。


    國君的聖旨,誰敢不跪?


    阿如珠心中覺得奇怪,甚至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怎麽偏偏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被攔了下來?


    果不其然。


    騎兵的頭領翻身下馬,手上拿著聖旨。


    “西域公主阿如珠,淑德賢良,品行端正。”


    “特封為二皇子正妃,擇日完婚。”


    後麵說了什麽,阿如珠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的內心震撼不已,怎麽突然就封她為二皇子的正妃了?


    原來的小世界裏麵也沒有這一出啊。


    “阿如珠接旨!”


    一聲厲喝驚醒了還在震驚的阿如珠。


    她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阿如珠不願。”


    “大膽!”


    “你敢抗旨不尊?”


    “阿如珠,還不快接旨!”


    忽必烈押著阿如珠接過了聖旨。


    “王兄!”


    阿如珠震驚地看著忽必烈,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


    忽必烈心中也是不好受,他也不想讓妹妹接旨。


    但是,如果現在他們抗旨,那南詔國就有理由向他們的西域王廷宣戰了。


    到時候,兩國之間就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忽必烈接旨。”


    忽必烈押著阿如珠磕頭。


    阿如珠明白了王兄的意思,她沒有拒絕的資本,要麽接旨要麽開戰。


    “阿如珠,接旨。”


    那騎兵頭領滿意地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迴去向楚臨天複命了。


    剩下的騎兵將忽必烈和阿如珠團團圍住,忽必烈扶著自己的妹妹站了起來。


    眼神一暗,這是不讓他們走的意思了。


    “阿如珠,別擔心。”


    “哥哥不會讓你嫁進南詔國的。”


    “你放心。”


    忽必烈在阿如珠的身邊,低聲安慰著。


    其實忽必烈的身邊是跟著一支影衛的,他們一直在暗處保護著忽必烈和阿如珠兩人。


    想必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快馬加鞭迴去報信了。


    現在,他們不能自亂陣腳。


    “嗯。”


    阿如珠點了點頭,她現在不能亂。


    得趕緊想到對策才行。


    就這樣,西域使臣的隊伍又迴到了原先待著的驛站。


    而躲在角落裏想要送阿如珠最後一程的玄祁,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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