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小嬌嬌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陸瑾又將人抱緊了些,


    吻了吻阮蓁蓁的額頭,隨即合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


    想起小人睡前嚷嚷著要吃城東鋪子家的點心,陸瑾即便舍不得軟玉在懷也狠下心起身打算親自走一趟。


    -


    陸瑾記得上一世他出府赴宴時,他的蓁蓁也是嬌嬌軟軟的抱著他,


    撒著嬌說不買點心就不讓他迴府,陸瑾當然滿口答應哪有不應的道理。


    一切都在宴席上手下的人闖進來的那一刻變了。


    “夫人下落不明,魏大人正在全力追查。”


    陸瑾隻覺得耳邊轟鳴一聲,殺意瞬間漫上心頭。


    頃刻間,那宴席上的人便人頭落地。


    那夜,陸瑾終歸沒有等到他的蓁蓁。


    待他查到她的線索時,瞧見地隻是她冰冷的屍體。


    陸瑾死死地抱住阮蓁蓁,嘴裏不住的念叨著“蓁蓁”“蓁蓁”,


    可再也聽不到懷裏小人嬌嬌軟軟地迴應了。


    陸瑾的淚仿佛在一夜之間哭幹了。


    阮父和阮母帶著阮大哥親自將人接迴去了,再也不讓陸瑾看一眼。


    陸瑾攔著不讓人走,踉踉蹌蹌地走到阮父麵前,跪了下去。


    “父親,求您,求您不要帶走蓁蓁。”


    “蓁蓁,是我的妻啊。”


    阮大哥聽了之後,當場發起瘋來奪劍就要殺了陸瑾,陸瑾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也不反抗,還是魏九詔拚死替他擋下這一劍。


    “陸瑾,你這時候又裝起什麽好人,我小妹就是被你害死的。”


    “這就是你說的你會好好照顧蓁蓁?你可知就是你手下的走狗和那皇城裏的人裏應外合害了蓁蓁!”


    阮大哥給了陸瑾一拳又一拳,陸瑾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腦子裏不斷迴響著阮大哥說的話。


    沒錯。


    是他害死了蓁蓁。


    “阮恆!迴府照看你母親。”


    一直沒說話的阮父出聲製止了阮大哥,瞧著下人將阮恆帶走,阮父這才走到陸瑾麵前。


    “當初若非我的蓁兒執意要嫁與你,怎麽淪落到如此地步!”


    阮父忽地兇狠起來,在陸瑾的耳邊惡狠狠道:


    “你既是前朝遺孤就該隱姓埋名過一輩子,何苦來害我的蓁兒。”


    “我的蓁兒本該榮華富貴一輩子。是你害死了她。”


    說完這些,阮父一下子泄了氣,由下人攙扶著,仿佛蒼老了數十歲,頭也不迴地離開。


    “蓁蓁此後仍是阮家女,冠阮姓,與你陸瑾,再無半點瓜葛。”


    陸瑾艱難抬起頭,鮮血順著額頭流下來,血水和淚水交織模糊了他的視野,他好像什麽都看不到了。


    陸瑾知道,他什麽都沒有了,包括念想。


    阮家人將屬於阮蓁蓁的所有東西都打包帶走了,連同陸瑾的靈魂。


    天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水砸向他的臉,陸瑾想起母親離開的那天,也是下著這樣的雨。


    蓁蓁,終究還是留不住你。


    就像我當初留不住母親一樣。


    蓁蓁,對不起。


    是我。


    是我害了你。


    -


    “主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魏九詔將陸瑾的思緒拉了迴來。


    陸瑾眼神似乎清明過來,沉聲道:


    “讓手下的人尋得精通易容之術之人,要快。”


    “是。”魏九詔彎腰恭敬地退了下去。


    陸瑾去廚房吩咐今晚準備些軟爛的晚膳,臨行前又進了內室瞧了瞧還在酣睡的小妻子。


    不滿足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直到小人皺眉似乎要醒過來才作罷。


    “真是個嬌氣包。”


    陸瑾輕笑一聲,替阮蓁蓁將細發別到耳後讓小人睡得更舒服些,摸了摸她的小臉,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關上。


    室內一下子暗了下來,迷迷糊糊間阮蓁蓁聽到他家夫君沉聲敲打著下人,她不用看都能想到男人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仔細著你家主子,待夫人睡醒後哄著將牛乳喝掉。”


    阮蓁蓁身邊的知夏和春秋應著。


    阮蓁蓁聽到之後愈發生氣了,


    哄著?


    她又不是小孩子,壞蛋夫君。


    想著待會要如何如何教訓男人,阮蓁蓁抵不住困意來襲,倒是又睡了過去。


    -


    馬車搖搖晃晃前進。


    陸瑾在馬車上迴想著上輩子的事情。


    上輩子他與蓁蓁大婚後半年,有個自稱叫方適的男子找上門來,說什麽舉大計,光複前朝,分明就是煽動他去造反!


    陸瑾雖是前朝遺孤可也是旁支的旁支,什麽複興前朝,不辱祖先,與他何幹!


    他隻想守著他的蓁蓁好好過日子。


    方適似乎是看出他無意,麵上懇懇切切不提舉大計,隻願衷心輔佐他,背地裏倒和太子勾搭在一起想取他的性命。


    上輩子事情敗露之後,陸瑾將方適提到暗牢裏狠狠折磨。


    “殿下,屬下隻是不想看到殿下被兒女情長左右啊!”


    “殿下,屬下都是為了殿下的大計啊!”


    陸瑾覺著方適一定是瘋了,才盡說些瘋言瘋語。


    大計?


    從來都沒有什麽大計,他所求的不過一個阮蓁蓁。


    他的蓁蓁死了,所有人都要陪葬。


    最後陸瑾一劍刺破了方適的喉嚨,冷冰冰的盯著他咽氣為止,方適死不瞑目。


    “丟了喂狗。”陸瑾擦了擦沾滿鮮血的雙手,漫不經心道。


    手下的人強忍著惡心將早已看不出人樣的屍體拖出去,路過陸瑾身旁時更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


    方適這個蠢貨,到頭來被狗皇帝利用都毫不知情。


    陸瑾冷笑一聲,將他騙出府再和蕭承鈺裏應外合,這其中怎麽可能沒有狗皇帝的手筆?


    狗皇帝怕是對他起了殺心,存心要殺了他,要給自己的兒子掃清障礙。


    新帝登基最怕的就是前朝要臣掌權,狗皇帝倒是愛子,親自下場給他兒子鋪路。


    父子情深麽,這一世我讓你們父子倆一起上路。


    蕭承鈺,狗皇帝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迴想起上輩子這父子倆死到臨頭如出一轍地痛哭流涕,陸瑾就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真是虛偽極了。


    他的蓁蓁可是撞柱流血而死!蕭承鈺竟然還想染指他的蓁蓁!


    陸瑾親自送兩人上的路。


    用匕首將二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來,再烤熟,逼著對方吃下去。


    父親的肉給兒子吃,兒子的肉給父親吃。


    想到那種手刃仇人的滋味,陸瑾瘋笑出聲,雙手捂住整張臉,止不住地顫抖。


    雙手好似被鮮血沾滿,再仔細瞧瞧,陸瑾又看不到半點血跡,空氣中還殘留著血腥味。


    忽的,陸瑾平靜下來,雙眼望向馬車外,上一世他是病死的。


    蓁蓁離開的第二年,陸瑾已是滿頭白發,親手處死二人後,他迴到與小妻子大婚的婚房,沉沉地睡了過去。


    陸瑾實在是太累了,再也沒有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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