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裏,林初雪坐在卡座上,靜靜的看著窗外。


    室內的冷氣很充足,與室外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叮當”,門口的風鈴響起清脆的聲音,有人走了過來。


    然後,坐在了她的對麵。


    “抱歉,我遲到了”,夏彥之語氣十分沮喪,不過他將一把綠白摻半的小雛菊遞給了林初雪,以表歉意。


    林初雪搖頭,指了指男生手上的手表,9點45分,離10點還早,“是我今天早起了,你沒有遲到”。


    低頭,麵前小雛菊的花香淡淡,一直飄散在鼻尖。


    “謝謝,怎麽想起來買花了?”夏彥之的眼神略帶祈求,林初雪伸手接過,笑著問道。


    夏彥之抿了抿唇,幹澀的迴答:“剛好路過,想起你喜歡綠色還有雛菊,就順手買了”。


    又補充了一句,“就是,考前的資料和押題,程始和胡鳴讓我表達謝意。”


    林初雪將目光從手裏的雛菊上挪到了夏彥之的麵容上,忽略他語氣中的顛三倒四和眼神忽閃。


    開口問道,“那你呢?”


    “我?”,夏彥之有點愣住。


    林初雪點頭,”嗯,你考得怎麽樣,程始和胡鳴已經昨天下午打電話給我說了他倆的估分情況,好像非常不錯。


    夏彥之神色凝重的告訴林初雪,“我也考的很好,有史以來最好的一次了”。


    但是,還是夠不上你的目標!!!


    他垂眸斂起眼神裏的複雜情緒。


    林初雪將手裏的花束放在一旁的桌麵上,敲了敲桌子,“盡力就好,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用這句話安慰夏彥之。


    但是,夏彥之在意的從來都不是分數,而是別的事情。


    說話間,服務員將兩杯咖啡放在了方麵上。


    夏彥之看了一眼,像是很隨意的問道:“怎麽也給自己點了咖啡,平日裏都是別的飲品”。


    認識這麽長時間了,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苦味,咖啡也是能不點就不點,大部分時間都是喝一些無糖的牛奶。


    “今天想試一試苦澀的味道”。


    林初雪說罷,端起杯子輕抿一口。


    夏彥之不知道這句話什麽意思,是不是他想的意思。


    一瞬間,腦海裏都是那天晚上的片段,來來迴迴的循環播放。


    “那你的答案是什麽呢?”,他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發問,目光灼灼的盯著對麵的女生。


    林初雪:“答案啊,你想要什麽答案,我喜歡你這樣嗎?”


    夏彥之麵露急切,“是,喜歡或者不喜歡,我想知道”。


    “喜歡吧”。


    林初雪的聲音很輕,但是夏彥之還是一瞬間捕捉到了她的迴答,可還沒等他高興,林初雪又接著說起。


    “但是,我也喜歡很多人,程始,胡鳴,鄧雪嬌,南路他們,所有的朋友”。


    一瞬天堂,一瞬地獄。


    夏彥之剛浮起的笑僵在了臉上,他和所有人一樣,沒什麽特殊的。


    肩膀微微聳了下來,滿身寒氣衝入五髒六腑,格外的冷。


    很顯然,林初雪拒絕了他。


    “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大哥催我了,我要走了,本來今天來之前我還想著,如果你願意迴應我,或者表現出那麽一點點的在意,那麽我就用盡全力留下了”。


    但是,事與願違。


    林初雪聞言直接皺眉,“夏彥之,你應該學會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你的一生,無論是誰”?


    夏彥之眼底一片冷色,沒有說話,就那樣坐在那裏。


    寬鬆的短袖顯得他的骨架優越,可原本好好的少年氣息愣是被滿臉的冷意破壞殆盡。


    林初雪低頭,桌麵上手腕搭在桌麵上,十指修長,指節分明。


    她還是一眼被腕表下露出一絲紅色的銘文刺身所吸引了眼球。


    “好看嗎?”,夏彥之扭動手腕,摘掉上麵的腕表,將下麵的皮膚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他不進部隊一是不喜歡被拘束的生活,二是不想去掉這個印記。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就發現了,女生會不自覺的被自己的手腕吸引,他總是時不時利用這個刺身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它早已經代表了特殊的意義。


    林初雪嘴角上揚,眼神裏毫不掩飾的喜愛流露出來,也取悅了原本情緒陰翳的夏彥之。


    他想,也算是還有一個讓她忘不掉的優點了。


    “我要出國了”,夏彥之努力將自己的表情調整的自然一些,他好像又重新變迴了當初那個桀驁不馴,像風一樣不羈的少年。


    聲音散漫,一瞬間收起了那些失意和不甘。


    林初雪提起咖啡杯,“一路走好,萬事順遂”。


    “嘭~”的一聲,清脆的陶瓷杯碰撞的聲音打碎了這個夏天的平靜。


    夏彥之,人生的路太長了,年少的誓言最是無用,去尋找自己的天地吧。


    也許有一天,你會忘記我,也許,我們還有不一樣的際遇。


    一切的一切,就在這個夏天畫上句號。


    倆人又坐了好一會,直到夏彥之的電話響起,這場聚會也該散了。


    “走了,別送啊”,夏彥之瀟灑起身,揚著笑臉,輕挑下眉,腔調散漫。


    利落轉身,姿態散漫的插著兜,闊步向門口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讓林初雪看著他的背影。


    等我,一定,別忘了我!!!


    夏彥之毫不留情的離去,插在兜裏的手緊握成拳,泛著白色。


    坐在車裏,他的笑容漸漸褪去,陰鷙如鷹隼般的眼睛微微眯起,遙遙的望著玻璃內的女生,眼神裏掠過難以承受的悲痛。


    兩眼在暗影幽幽閃爍,還夾雜著一絲伺機而動的兇悍。


    “開車”,夏庭靳開口吩咐司機,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入車流,不見蹤影。


    “阿彥,那邊已經把學校還有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會我送你上飛機”,夏庭靳對著一旁的弟弟囑咐道。


    夏彥之眼神淡漠,神情麻木,透露出一種機械和遲鈍,仿佛被抽去了靈魂似的。


    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心裏也無奈的歎口氣。


    去吧,變得強大吧,這樣才能守住你想守護的人。


    *


    林初雪望著夏彥之一步步離去的身影,內心掠過一絲彷徨和寂寞。


    良久一聲歎息,起身離去,門口的風鈴叮當作響,和來時一樣。


    喜歡容易,可歲月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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