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過後,一行人又約著去了酒場。


    除夕夜的酒場依舊人影攢動,燈紅酒綠,樂此不疲。


    與之前的友人相聚不一樣,酒場人很雜亂,包廂裏多了很多生意人和公子哥。


    交杯換盞間都是虛偽的笑意,不見一絲真心。


    後半夜,夏庭靳這才醉醺醺的坐上了迴老宅的車。


    “大少,司先生從窗戶扔進了一瓶解酒藥”,司機側頭向後座請示如何處理。


    原本閉眼的夏庭靳睜開雙眼,探手將東西接過,笑罵了一聲:“狗德行”,便讓司機啟動了車子。


    這是赤裸裸的嘲笑他裝醉呢,不就問了兩句林初雪嗎?看這小心眼。


    彼時的夏庭靳眼中再無絲毫醉酒後的荒唐狀態,犀利的眼神清醒的不得了。


    剛到老宅,夏庭靳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的兩個弟弟。


    “老爺子讓你們迴來的還是你們自己迴來的”?他一邊詢問,一邊將外套脫下遞給了身旁的阿姨。


    夏蕭弈酒足飯飽後一臉饜足,這才開口“大哥,爺爺不發話,我和老三敢跑迴來嗎?”


    他沒好氣的說著自己在軍營的苦逼日子。


    吃了上頓沒下頓,別提多慘了。


    另一個自從夏庭靳進門,就開始怒目緊瞪,緊攥著拳頭,往日了桀驁的眉毛也高高揚起,更添了一抹戾氣。


    “怎麽不叫人,軍營裏呆了一個月,教養都被狗吃了嗎”,夏庭靳嗤笑著坐在沙發上,端起桌麵的茶水輕抿一口。


    “啪”,一遝文件摔在夏庭靳麵前,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大哥,你調查我!!!”


    每一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赤裸裸的表達了夏彥之的怒不可遏。


    夏庭靳絲毫不心虛,反而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一臉雲淡風輕的指著對麵的沙發,“坐吧”。


    “大哥,你究竟要幹嘛?”夏彥之忍著怒氣坐在人家指定的地方,繼續不依不饒的詢問。


    “關心關心弟弟,有錯嗎?”


    “你這是關心嗎?哈,你越線了,大哥”,夏彥之目光沉沉,眼神犀利如刀。


    夏庭靳這才正視起麵前的弟弟,呦,看起來氣的不輕啊,但是這麽生氣,到底是自己調查了他還是調查了別人呢?


    他低頭撿過腿麵上的一張紙,摩挲著紙張,一臉的若有所思。


    半晌,終於在夏彥之快要爆發之際開了口,“林初雪,是誰”?


    似笑非笑的夏庭靳指著紙張上的人名,等著夏彥之的迴複。


    客廳裏的氣氛陡然變換,劍拔弩張的氣息惹得其他人大氣也不敢出,就連夏蕭弈都坐在餐桌前偷偷咽了咽口水。


    媽媽呀,大哥,你故意激怒老三幹嘛,上次他發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呢。


    聽到林初雪三個字,夏彥之目光幽幽的鎖定到了夏庭靳手上,一種無言的孤寂隱隱透出,肩膀都略有塌陷。


    這個名字就是一種劫難,而他早已萬劫不複了。


    夏庭靳沒想到,林初雪對於自己這個野性難馴的弟弟有如此大的影響,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


    “阿彥,還有半年你就高考了,爺爺就隻給你了兩個選擇,出國或者入伍”,他必須時時刻刻提醒對方,不要昏了頭。


    夏彥之瞬間冷笑出聲,“如果,我都不選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你知道的”。夏庭靳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弟弟的幻想。


    “大哥,我要是不願意,誰又能勉強我呢?”他挑釁般的開口表決,銳利的眉眼都是桀驁。


    夏庭靳低笑出聲,引起了夏彥之的不滿。


    ”你笑什麽?”


    “笑什麽,阿彥啊,你怎麽這麽蠢,你瞧瞧你現在沒有一點自保的能力,還想挑戰老爺子的權威,實在是,自不量力”。


    最後的四個字夏庭靳說的格外冷冰冰,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到了夏彥之的臉上。


    一瞬間,夏彥之都呆住了。


    夏庭靳完全不看弟弟的反應,甩到地上的紙,麵露淺笑的問他:“唿朋引伴,招貓逗狗,燈紅酒綠,這些都是你是夏家人的待遇,一旦你違抗老爺子,那結果也不用我這當哥哥的給你明說了吧”。


    這當頭一棒讓夏彥之麵色鬱鬱。


    夏庭靳乘勝追擊,”再說這個林初雪,家世雖然比不上你,但是其他方麵,人家遠勝你太多,我要是她父母,就你這德性,當朋友都嫌掉價”。


    這些話一字一句的鑽進了夏彥之的耳朵裏,原本憤怒的人如今腦子昏昏沉沉,竟然真的順著夏庭靳的說法進行了聯想。


    “掉價?”


    他呆呆的望著地上的紙,漆黑的眸子好似寒潭一般深沉,仿佛眼裏還飄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眼神迷離,流露出若有所思。


    夏庭靳告訴弟弟林,就他目前能查到的資料,初雪目前表麵的好幾個身份。


    這還不提他沒查到更深的內幕,還有他當時調查時被上麵警告的事情。


    起身重重的拍了拍夏彥之的肩膀,“如果你還是現在的樣子,未來和林初雪隻會漸行漸遠,她已經走到了太多人的前麵了,就像今天,我能隨便的調查你的資料,而你卻毫無反擊之力”。


    “那未來,林初雪將會麵臨無數次這樣的事情,你要怎麽辦,一無所知的看著危險發生而沒有絲毫反擊能力嗎?”


    夏庭靳居高臨下的站在夏彥之麵前,看著他的頭越來愈低,弓著身子分外狼狽。


    哀歎一聲,你要不是非追尋明月,就憑借家世身份,要什麽沒有。


    可偏偏,事與願違啊!


    他是看著夏彥之長大的,自從小時候經曆過一場背叛,夏彥之就像脫胎換骨一般變了一個人,性格裏都是倔強和說一不二,就連占有欲都強於他人多倍。


    今夜隻是試探性的和司玨說了兩句,都被人家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堪稱打臉現場。


    “大,大哥”,夏彥之早就明白了他和林初雪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鴻溝,可他依舊呆在春城,呆在英橋。


    好像縮進了一個殼子裏,自欺欺人的生活著。


    如今,這個殼子被夏庭靳毫不留情的掀翻,將裏麵的軟肉盡數暴露在外,逼得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夏庭靳哀歎一聲,拍了拍麵前的腦袋,“還有半年的時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否則”。


    否則什麽,夏彥之心知肚明。


    說完了該說的,夏庭靳抬手揉了揉眼眶,半夜三更的,他困了,睡覺去。


    客廳裏就剩了兄弟三人,阿姨等人早早的有眼色的離開了,靜悄悄的氣氛格外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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