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猝不及防砸懵了江歸晚,手腕上的涼意還未散盡,他便望見自己師尊仍不放心似的,關上門後,還在周圍下了層層禁製,勢要將他牢牢關在這裏。


    為什麽?


    他做錯了什麽?


    江歸晚心沉了下去,他怔怔地打開了窗,窗上的結界察覺到他想逃出去的意圖,化出一條氣鞭,將他狠狠打到了地上。


    他甚至都來不及開口,便見容桑腳下生風,帶著其餘幾名弟子朝巨壑的方向飛了過去。


    「師尊……」江歸晚眉頭微微皺起,淺色的眼睛沒有聚焦,看起來空洞又無神。


    剛摔到地上時蹭傷的手肘隱隱作痛,他輕聲呢喃著,看著天上紅月一步一步爬到了玉溪牙的上方。


    一股被拋棄的感覺壓垮了他,他低下頭,一滴水珠劃過眼角流向下頜,最終落到地上。


    師尊不喜歡他,師尊不想帶他。


    他忽地有一瞬間後悔起來,若是白日裏給師尊喝了那瓶藥水就好了……


    「殿下。」


    黑暗的角落裏不知何時站了個人,仿佛隻要江歸晚開口,他就能立馬帶他出去。


    「你們會殺了這裏所有人嗎。」江歸晚坐在地上,把頭埋在了臂彎裏。


    他聲音裏帶著些微微的哽咽,若是仔細看,指尖還在發顫。


    角落裏的人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知道江歸晚的心性,怕他阻止,沒敢迴答。


    不迴答便是默認了。


    房內一下子沉寂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到角落裏的人沒時間了,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江歸晚打暈帶過去的時候,沉默許久的江歸晚倏地開了口。


    他好像被扼住了咽喉似的,唿吸急促,雙眸不安地眨動著,仿佛用盡了自己全身最後的力氣。


    紅照到他身上,給他披了層薄紗,白到病態的皮膚因染上紅色而顯得詭異了起來。


    他聲音都在發抖:「那如何,如果我主動和你們走的話,你們,你們能不能不要傷害我師尊……」


    怎麽辦。


    他知道師尊不喜歡他,甚至稱得上是厭棄他。


    但他還是不想看師尊受一點點傷。


    昨夜師尊被岩漿弄傷,他在房外守了一晚不敢睡覺,他昨夜還偷偷發了個誓,若是自己以後有一天強大起來了,他一定會好保護師尊。


    玉溪牙千萬的民眾他保護不了,那可不可以,隻奢求一個,護住他的師尊呢。


    師尊那麽好看,漂亮的眉頭不該因為疼痛而皺一下。


    江歸晚撐著一旁的桌子起了身,角落裏的黑色影子朝他踱步走來,他沒有反抗,任憑他在自己身上貼滿了符咒。


    黑色人影看不清臉,又或者根本沒有臉,他一身黑,嘆了口氣:「殿下,陣法已經都布置好了,您知道尊主手段,他說要玉溪牙一條人命都不留,那便絕對不會留。您若不想傷到您的師尊,當時就不該讓她來這兒。」


    江歸晚按住了身上的符咒,閉上了眼睛:「可是別風,我隻要你一個承諾。你答應我就跟你走,你不答應,我就不顧一切地衝出去。」


    師尊給房間下的禁製遠在他修為以上,若是他強闖出去,隻怕最後連命都留不下來。


    他的父親都算好了,在玉溪牙開了離火海,這是他師尊的故鄉,師尊一定會來,並會拚盡全力解決玉溪牙的動亂。


    而他呢,魔尊早就知道他不會留下師尊一人在這兒,自己為了逃離他的掌控而離開。


    他從來都沒有退路,但他也想賭上一迴,為師尊留一個可能。


    「殿下這又是何必。」別風往外看了一眼,很快便透過厚厚的強壁看見外麵的禁製緊緊地盯住江歸晚——殿下的師尊是真的下了狠手。


    他慢悠悠地繼續手裏的動作,一直到最後貼上了最後一塊符,他才在江歸晚從未移開的視線中點了點頭。


    「嗯。」


    不久,房內亮起一到白光,無聲無息地吞沒掉了周圍幾裏的黑暗,紅月高升,晚風帶著厚厚的塵煙。


    一隻夏蟬飛到窗沿邊上,窸窸窣窣的響聲中,房內已無一人了。


    *


    容桑很快便到了巨壑旁。


    來的路上隨行弟子告訴她沛饒已經查明了,這巨壑名叫離火海,是萬年前魔神留下來的一條血脈,裏麵藏著的東西多之又多,但因隻有魔界能開,且耗時耗力,所以修界幾乎沒人知道裏麵都有些什麽。


    從前的離火海都開在魔界境內,每次一開魔界便能從中獲益許多,稱得上是個寶庫。裏麵東西雖好,但兇險異常,尤其是裏麵岩漿,隻要碰上便能侵蝕灼傷修士甚至魔修的皮骨以及修行根本,連灰都剩不下來。


    容桑聽完想了想昨天自己隻吸進了那麽一點菸塵,整個人便跟被人扒了皮似的疼,現在想想嗓子還難受得很。


    她點了點頭,又問沛饒在哪兒。


    那弟子說沛饒已經到那兒了,正安排人圍住了席今。


    想到沛饒幾日裏來強烈的清理門戶的想法,容桑怕他一個衝動二話不說把人解決了,又加快了些速度,沒多久便到了離火海旁。


    她落地時腳邊圍繞著的風立刻散盡,沛饒感受到氣息,迴頭看了她一眼。


    「喲,卻舒師叔也來了?」


    席今是個麵容有些陰鷙的男子,他臉上泛著駭人的青色,此時正坐在離火海旁的一塊大石上,一隻腳下踩著一根繩子的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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