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絲亮光傳來床底,容桑終於能看清,是江歸晚方才設完結界的手不知何時收了迴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忍不住想起了剛才做的那個夢來。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她仰起脖子,對上了江歸晚眸子。


    他跟魔怔了一樣,眼底全是猩紅,像是失去了意識,低聲嗚咽著,聽得人心梗。


    她與江歸晚掙紮起來,不小心掙落了臉上的麵罩。


    耳邊唿吸慢慢緩和了下來,江歸晚一根一根手指慢慢鬆開了容桑的脖子。


    容桑無比慶幸自己來時易了容,不然若是江歸晚現在若是還有意識,她就已經暴露了。


    出門時她往鏡子裏看了一眼,自己都有被自己嚇到,她合理懷疑江歸晚現在停下動作也被醜懵了。


    她剛想趁著此時一鼓作氣打暈他跑出去,就覺那股溫熱的氣息順著額邊一直向下,隨後一股力量壓上了她的肩膀。


    肩上人拿碎發戳著她的脖子,癢得她喉間發出些刻意壓抑的笑聲。


    是個女子的聲音。


    暈迷糊的人看著這樣一副醜臉也能露出傻笑,江歸晚笑眯了眼,眼底猩紅褪去,含著細碎的光。


    「師尊?」


    像朝霞與太陽重逢,像溫柔晚風拂過一池春水,


    他咬上了她側頸。


    第24章 .克星(三合一)叭叭叭叭叭叭


    容桑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江歸晚剛剛喊她什麽?!


    她化成這樣了江歸晚也能認出來?還是暈迷糊了隨便喊的一聲?


    她連唿吸都停住了,抬腳試圖將人踹開,側過頭,伸手捂住了江歸晚的下半張臉。


    再慢一秒說不定她脖子都會被江歸晚咬斷。


    床底下兩人無聲地打了起來,容桑想推開他,江歸晚也不知對她的脖子有什麽執念,他們對了幾招,都快要將上麵的床榻掀翻,一個死活想掙開,一個死活想把人捆住。


    哪怕神誌不清,但江歸晚出手的動作倒是半點不猶豫。


    容桑上次就發現了,江歸晚對她的傷害比旁人來的都大,普普通通的招數由江歸晚使出來,打到她身上便會被擴大十倍。


    如此簡單過了幾招,容桑便覺得氣血上湧,連肋骨都在疼。


    「江歸晚?」她捏著嗓子喊了一聲,迫使自己聲音低沉,聽起來像個硬漢,「你認識我嗎?」


    江歸晚哪裏聽得進這些,剛剛好不容易褪去猩紅的眼睛因打鬥又逐漸布滿了血絲,他眼神逐漸兇狠,像是想把人吞吃了。


    看來是不認識。


    她長唿出一口氣,忍住全身劇痛,用了剩下所有力氣對著他胸口傷處拍去,頭頂一聲悶哼響起,捆住她的手明顯鬆動,她又踹了江歸晚一腳,這才從束縛中逃離出來。


    江歸晚在黑暗中縮成了一團,全身都在發抖,卻仍伸出一隻手想抓住她。


    就像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容桑最後看了他一眼,找到剛剛落下的麵罩重新戴上,翻身滾出了床底。


    再不走她等會兒就得交代在這兒。


    外麵的齊元等人全力試圖破開江歸晚的結界,正愁毫無進展的時候,卻見容桑自己從下麵出來了。


    「你是哪裏來的刺客?!為何闖入桃夭齋行刺這樣一個重傷之人?」齊元質問著,第一個衝上去和容桑打了起來,招招都帶著殺意。


    其餘幾名供奉也想過來幫忙,齊元迴頭怒瞪了他們一眼,讓他們不要管他,安心在原地攻破結界將江歸晚帶出來。


    容桑發覺自己體內的氣息已經開始不對,剛剛被江歸晚打過的地方也像有無數根針紮般難受,她腳底生風打了個轉,不願與齊元硬戰。


    齊元見她躲過,也注意到了她唿吸頻率不對,手上力度加大,控製著除陣法內藥材法器以外的所有物件鋪天蓋地了朝容桑包圍過去。


    容桑無處可躲,腳底抵住身後的牆借力,咬牙抬手撐起了這一堆東西。


    雜七雜八的東西將她視線遮得嚴嚴實實,周圍充滿了淩亂無序的靈氣,橫衝直撞,讓她辯別不出此刻齊元的方位如何。


    「老夫看你已是強弩之末,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出你是誰派來的,誰讓你來殺江歸晚的,我便隻廢除你修為,你還能剩下一條命!」


    齊元的聲音從四麵八方湧進容桑耳中,她閉緊嘴唇,盡量不使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咻——」


    有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容桑耳朵一動,帶著頭頂千斤重的東西側身躲過。


    那把匕首沒刺穿容桑心髒,擦著她的衣袖劃過,沖碎了她身旁懸浮著的一個櫃子,整根沒入了牆壁中。


    「你還不認栽嗎,這間房裏都是元嬰期的高手,你是逃不出去的!」


    容桑皺緊了眉頭,右肩上傳來一陣劇痛,像被什麽狠狠啃噬過。


    她低頭看去,才發現剛剛的匕首雖被她躲過了,黏附著的殺氣卻仍將她的右肩劃出了一道口子。


    還好她在衣裳內塞了東西,不然此時隻怕手筋都被挑斷了。


    若是沒受傷的平時,她早已到了渡劫後期,區區幾個元嬰她還不會放在眼裏,可現在時勢變了,齊元一個人便將她纏成了這般境地。


    她心裏後怕,又罵了江歸晚幾句,決心最後再賭一把。


    齊元站在看不見的角落,語氣冷得像冰:「如何?還要負隅頑抗嗎,你手筋已被我挑斷,諒你也撐不了多久了,還是快點將實情全盤托出,再耗下去,隻怕你四肢都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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