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帝一迴到南疆,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國庫,武器庫裏空空如也。


    老頭幾日蒼老了許多,鬢間的發一夜間全白了。


    段景霄迴到南疆依照父親的命令迴到了邊疆。


    南疆帝一封認罪書送到沈北辰麵前,連同書信一起送去驍舜的還有已有身孕的兩位世子妃,以及南疆帝親手炸毀南疆皇宮的消息。


    沈北辰看著手中的認罪書,再三比對字跡,與南疆世子的字跡一致。


    可鄔將軍在南疆並未發現世子的蹤跡。


    他帶著書信和兩位世子妃來到明月宮的小花園。


    洛彎彎正伏在案上抄寫佛經。


    一段時間的調理後,洛彎彎的氣色恢複如初,但不像從前那般活潑愛笑。


    洛彎彎聽見有人走近,抬眸掃視,看清沈北辰身後的兩人時,她愣神片刻。


    兩位南疆世子妃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正妃挺著孕肚,哭得梨花帶雨,一見到洛彎彎,立馬下跪求饒。


    側妃溫婉不同,她麵露懼色,身子顫抖,一雙手護著自己的肚子,跟著正妃跪在洛彎彎麵前,可她卻異常的安靜,不哭也不哀求。


    “都懷孕了?真好,本來他同一條命就抵了,自戕?他真是要把我當傻子糊弄嗎?把你們送來當替死鬼,我是不是該成全了他?”洛彎彎放下手中的信,起身走到兩人身邊,輕輕撫摸正妃的肚子,約摸有五六個月的樣子。


    洛彎彎經曆過生死,又痛失腹中孩子,她最是明白這其中滋味。


    她嘴上這樣說,內心隻是想嚇唬兩人,試探她們對於世子的行蹤是否知曉。


    誰知正妃是個鼠膽,當即昏厥。


    溫婉始終安安安靜靜護著肚子,身子挺直地跪在那。


    她內心慌亂,她也在賭,賭感同身受,賭洛彎彎的善良。


    “你的肚子比她的大些,幾個月了?你為何不哭?”


    溫婉看見洛彎彎伸手過來,身子不自覺地向後撤,眼簾垂下,遮擋住眼底的慌亂。


    “迴皇後娘娘,七個月了。”


    洛彎彎一隻手指挑著溫婉的下巴,迫使她抬眸看著自己,“不害怕還是已經做好替他抵命的準備。”


    “怕。”溫暖牙齒微微打顫,生生擠出一個字,又覺得這樣的迴答不夠恭敬,補充道,“很怕,自古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既然世子自戕不足以讓娘娘平息怒火和仇恨,那妾身願意接受一切懲處責罰。”


    洛彎彎嘴角微微勾起,卻不是笑意,而是對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


    “很好,這樣的心意我又怎麽好不成全呢?來人,取那暗器來,再暗箭上塗上更毒的藥,給側妃個痛快。”


    洛彎彎起身,背對著溫婉。


    洛彎彎的清冷在她意料之中,可是聽到這話時還是有些詫異,她眼神飄忽,緊咬著薄薄的嘴唇。


    眼看著侍衛將暗器拿來,先是當著她的麵往箭頭上沾了毒藥。


    “不用害怕,這毒比用在我身上的厲害百倍,你至少不會感受到腹中孩子的痛苦。”


    溫婉瞧著侍衛對準她的肚子,隻等著一聲令下。


    她下意識不停的吞著口水,兩隻芊芊素手抱著肚子,竭力將肚子捂個嚴實。


    沈北辰在一旁見她還在負隅抵抗,命人鉗製住她的胳膊,孕肚立馬顯露出來。


    “娘娘!他沒有死!我知道他在哪!”


    溫婉心底最後一根弦斷了。


    在愛人和孩子之間,她選擇了後者,侍衛鬆開她的胳膊,她立馬抱著肚子癱坐在地上。


    “他帶著精銳躲在南疆與湘楚新修的密道中。”溫婉說罷雙手緊緊環著肚子,眼淚簌簌滑落。


    沈北辰墨瞳望向洛彎彎,見她揮揮就手,他立馬命人帶兩個孕婦下去,又遣人將消息傳給鄔將軍。


    幾日後,世子正妃被送迴南疆,南疆帝雙腿一軟,一個趔趄摔倒後暈死過去。


    而在驍舜,南疆世子立於洛彎彎麵前,盡管譚止狠狠在踹他一腳,他仍舊挺得筆直不願下跪。


    洛彎彎看著麵前這張臉,腦子裏已經把十八般酷刑想了一遍,她強忍住立馬上去殺他百八十次的衝動,隻淡淡的一句,“讓他站著。”


    洛彎彎烏眉彎彎,隻是輕輕描畫,便在人群中美的矚目,她柳眉輕挑,譚止將世子側妃帶到殿前。


    “楚宴是為報國恨家仇,你呢?”


    他眼眸瞟向跪在一旁的挺著孕肚的婦人,眼睛布滿紅血絲,眼下烏青,整個人消瘦許多,下頜尖尖,鎖骨更加明顯。


    “婉兒。”


    這一聲“婉兒”輕飄飄的,喚得佳人淚眼婆娑。


    譚止在一旁,唿哧唿哧地生氣,他見不得自己的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痛苦,還要被奸佞這般無視。


    他正欲上前動手,沈北辰眉頭緊鎖,厲聲喝止。


    南疆世子嘴角抽動,他一雙眸子在沈北辰與洛彎彎之間遊走,嘴邊的得意太過明顯。


    “去把穩婆找來。”隻一句,沈北辰幽幽地一句,眼底是望不穿的殺意。


    他站在洛彎彎身旁,提步擋在她麵前,“還是交給我吧,迴去休息。”前一秒冷峻窒息,下一秒柔情沁骨。


    世子妃護著肚子,跪著挪到洛彎彎的裙邊,她的聲音發顫,小聲苦求,“皇後娘娘,我的孩兒是無辜的,娘娘,妾身求您發發慈悲,放過我們母子。”


    “你的孩兒無辜?”洛彎彎的淚花從眼眶跌落,她苦笑著,平靜地像是一個木偶人在說話,沒有情感,沒有語氣,“那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孩兒不無辜?我的孩兒就該被你夫君殺死?我可做過傷害南疆,傷害你們家人的事情?”


    世子妃一時間語塞,她轉眸望向世子,眼眸裏看不到愛意,隻剩下無盡的怨恨。


    “我們平平安安、簡單踏實地做一對平凡夫妻不好嗎?我的孩子還沒有機會看看這個世界,就要為他父親犯下的錯承擔後果,憑什麽?!?憑什麽?”


    沈北辰看向洛彎彎,她垂下眼簾,試圖遮住眼底閃過的一抹心軟。


    這話雖是世子妃說給世子的,卻被沈北辰聽進心裏。他的孩子又何嚐不是承擔了父輩的恩怨。


    穩婆進門福禮後,看上著手準備,世子妃嚇得想要逃離,被侍衛的利刃嚇地迴退。


    洛彎彎冷冷地看著一切,一副靜待結果的樣子。


    世子這時才意識到,一切不似他預想的那樣,這一次洛彎彎於他還是驍舜再沒有一點善意。


    他正糾結到底要不要認慫求饒,門外送來急信——來自南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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