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彎彎假意昏睡了一日。


    眼未睜開便哭著喊著找皇後,皇後在她身上不僅找迴母親的感覺,還獲取有女兒的幸福,被需要的滿足。


    皇後疾步走到榻邊拉著她的手,安撫著,“母後在,母後在,別怕孩子。”


    洛彎彎睜開眼便呆呆地看著皇後,她沒有內疚,並對自己的演技還算滿意,在這一場相互利用的角逐中,她越發主動。


    “母後,能不能幫我同哥哥說說好話,給我一隊人馬,我親自去找江春之。”


    皇後用帕子拭去她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這些事不是你一個女娘該做的,交給梓陽就是。”


    洛彎彎從榻上跳下來,“不行,我,我一定找到他。”


    皇後覺得她是一時被仇恨衝昏頭腦,才意氣衝衝地喊著要親自手刃仇人。


    洛彎彎吞吞吐吐的樣子,又像有什麽難言之隱。


    皇後嚴肅起來,厲聲詢問下,才從她口中得知詔書的事情。


    “父王之前醒來過一次,將詔書和玉璽交於我,若不是太子繼位,玉璽和詔書永不露麵。”


    “所以我猜測,詔書是太子哥哥的第二重保障,為的是堵住別有用心之人的說辭。”


    皇後突感惴惴不安,她避開洛彎彎的視線,眉頭緊蹙,轉動著手中的帕子,心底有些內疚,卻也隻是片刻的功夫。


    有些事情既然已成事實,悔恨也無濟於事。


    “我聽聞有一種手法,可以更改內容而不被察覺,若是真落到江春之手中,怕是後患無窮。”


    洛彎彎這一把柴添起來,皇後自然要想辦法助他嫡子上位。


    洛彎彎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帶著皇後親指的一隊人馬秘密出宮。


    這件事總要有人來辦,若是她和太子動手,難免落一個鏟除異己的惡名。


    可洛彎彎不同,她早晚要離開皇宮,又有屠宮之仇要報。


    洛彎彎徑直去了京都最大的茶館,那裏依舊煙火如常,仿佛與皇城內是兩個世界。


    洛彎彎身後跟著的是戍邊將士,長期保持警惕,皇後的命令是跟著九公主捉拿兇手,此時九公主悠然坐著喝茶聽曲。


    “九殿下,不是出來找……”


    “噓!你那麽大聲幹什麽?這裏人多嘴雜,是探消息的絕佳地方,別光顧著喝茶,豎起耳朵,四處轉轉。”


    一群喬裝了也十分奇怪的人在茶館裏轉來轉去,洛彎彎瞧著這群格格不入的男人,既生氣又好笑。


    “讓他們都出去,外麵等著,這樣奇奇怪怪,別人還跟家長裏短的議論嗎?”


    前腳退出去,後腳一個生麵孔站在桌旁,禮製有加地施一禮,眼神看向洛彎彎腰際懸掛的玉佩,“貴人找人?”。


    身旁的將士握緊刀柄, 洛彎彎轉頭瞟了他一眼,衝他點頭示意他坐下。


    他雖詫異卻十分聽令,他眼神在洛彎彎與這名男子間來迴移動。


    場麵十分有趣。


    洛彎彎從袖間取出一錠銀子,擺在桌上。


    “繼續講。”


    “消息並不在我這,還得貴人移步去見一個人。”


    洛彎彎低頭擺弄了幾下玉佩,“我趕時間, 辦完正事,還有重要的人重要的事等著我。”


    “都挺急,我家那位主子最近也是氣火攻心,臉黑的跟炭似的,這才把我嚇得出門另謀生路,那我收了銀子引貴人去找人。”


    身旁的將士提醒她莫要輕信此人。


    洛彎彎反問他在茶館小坐了一會兒,都收集到什麽消息,那人垂下頭,支吾半天。


    “這皇城的人生活安逸,絲毫不關注朝事更迭。”


    洛彎彎掰著手指頭,開始給他一一列舉,自己眼睛觀察到的和耳朵聽見的訊息。


    “最近都城來了很多士兵,和臉生的生意人。”


    “江家軍的駐紮營地突然搬空。”


    “江記點心鋪還沒被查封。”


    “這家茶館是外地人開的,聽口音老板不是薑國人。”


    “茶館進了身份顯貴的人,帶了一群軍爺出門。”


    ……


    “等完事了,先不要迴去,拿著這些銀子,帶這些兵崽崽先熟悉熟悉京都城吧。”


    洛彎彎起身跟著那人出門,身後跟著一串保鏢。


    京都郊外荒山。


    洛彎彎老遠便一眼認出喬裝後的沈北辰。


    他怕身後的人看出端倪。


    剛一走進,就扔了一袋銀子過去,“這位俏郎君,銀子收了,這人我帶走,其他的殘部呢?”


    沈北辰原本還在氣頭上,一聲“俏郎君”讓他忍不住嘴角的上揚。


    目光掃過洛彎彎腰際間的玉佩,他往前挪了幾步,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一揮,江家軍的殘部被繩子串成一串推到洛彎彎麵前。


    “帶走!”


    洛彎彎用衣角蓋住玉佩,調轉馬頭,迴首上下打量沈北辰,玩味地戲弄起他來。


    “俏郎君家住何處?等我有空登門道謝。”


    “那我必然美酒佳肴候著小美人。”


    洛彎彎嬉笑著策馬離開。


    跟在身旁的將士,急著驅馬上前,“這人居然敢調戲公主,要不要我去殺了他?”


    洛彎彎側目瞪了他一眼。


    將士不明其中緣由,撓撓頭,身後的其他將士上前拍拍肩。


    “分明是公主調戲在先,那人雖然年歲大些,可胡子之下的樣貌確實俊朗,尤其是那雙眼睛含情脈脈的,這樣的男子怎麽會不招人喜歡,哪像我們這樣皮糙肉厚,又不會甜言蜜語。”


    這些將士雖是長期駐紮在邊疆,心性都很善良,洛彎彎長相圓潤又有幾分天真,待他們絲毫沒有公主架子。


    不僅不對他們頤指氣使,還給他們銀子,激起他們強烈的保護欲不說,還讓他們不自覺傾心相待。


    隻相處一日的功夫,洛彎彎了解不少皇後母家的故事。


    江春之被抓迴皇牢,蓬頭垢麵。


    他並未見到沈北辰,一直以為是被一群山賊土匪抓來領賞,一路都在謾罵賊匪和太子。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騎馬領兵,羞辱本將軍!”


    將士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


    “吊起來,我要一刀一刀放血,血債就該血償,三十三條人命,三十三刀,一刀也不能少。”


    身份高貴的主子沒幾個把他們的命當迴事,將士和獄卒麵麵相覷,不得不豎起拇指。


    將士們站在她身旁,頓覺自己就是九公主的人,驕傲自豪,底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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