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彎彎跟著皇後的人離開宮門前,迴首看著八公主,手指放在唇間,一抹淺笑,向敵人發出最平淡的宣戰。


    洛彎彎沒有去鳳儀宮,而是先去了薑帝所在的乾陽宮。


    守衛攔著不準她進去,洛彎彎幹脆跪在殿前,揚聲向薑帝喊道:“父王,彎彎迴來了!父王,孩兒迴來了!父王……”


    皇後出現在她身後,她梳著尋常的發髻,發間隻帶著皇後送的玉釵。


    “彎彎,你不該迴來。”


    洛彎彎小跑紮進皇後的懷中。


    “母後,太子哥哥也是這般說我,我是父王母後的女兒,難道不該盡孝床前,替母後分憂嗎?”


    洛彎彎手拂過皇後垂在身前的一縷白發。


    “撲通”跪在皇後麵前,像是在行宮時那般,以為自己做錯事,垂頭認錯。


    洛彎彎何錯之有,明眼人都知道她不過是被推在眾人前麵的一枚棋子。


    “算了,平安就好,進去看看你父王。”


    皇後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一連幾日衣不解帶地侍疾,皇後不僅生了白發,還生出幾條皺紋。


    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憔悴,像一個即將墜地的瓷娃娃。


    洛彎彎進門,看見薑帝躺在龍榻上,額頭發黑,雙眼緊閉,嘴唇幹裂黑紫,微弱的氣息帶動胸膛無力地起伏。


    洛彎彎仔細觀察一番,病得這樣重,難怪對外封鎖消息。


    這才病倒幾日,太子和五皇子就按耐不住。


    “母後,太醫署怎麽說?”


    “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還在研究,當下隻能靠藥吊著。”


    洛彎彎本想早點迴墜星宮看看,可是眼瞧著薑帝命懸一線,她不能坐視不理。


    無論如何躺在床床榻上的是她的父親,不管出於什麽目的,他確實給過寵愛、許以偏愛。


    洛彎彎看著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薑帝,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他高高在上,任她被欺負多年,可隻要他對她好一點,隻一點點的偏愛,就重新喚醒她心中對父親的愛。


    洛彎彎從係統中取出一顆祛毒丸,佯裝痛哭流涕,跪在龍榻旁,輕撫著薑帝的臉頰,趁人不注意,順勢把藥丸塞進薑帝口中。


    在他耳畔輕聲唿喚,“父王撐住,彎彎來救你了。”


    薑帝的手指微微抽動幾下。


    洛彎彎忙拿起一旁的水,著急之餘,竟將水杯打翻,侍女隻好又重新準備。


    洛彎彎一勺一勺地喂下。


    “母後,孩兒迴去梳洗一下,換身輕便的衣服就來侍奉父王,也好讓您休息片刻。”


    從薑帝那出來,洛彎彎越想越覺得奇怪,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墜星宮大門緊閉。


    洛彎彎使勁砸門,門才微微支開一條縫隙。


    看清門外人,大門嘩啦一聲被打開。


    春芽和李果子跑了出來。


    “殿下,您終於迴來了!”


    “殿下,您可迴來了!”


    “主子,我們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了!”


    ……


    墜星宮門前哭聲一片。


    “你們……收住!我還沒死呢,哭什麽哭!大白天的關什麽門。”


    洛彎彎前腳進門,後腳大門又被關上。


    洛彎彎沒有跟著聖駕一起迴宮,那時宮內還一切正常。


    隨著薑帝身體每況愈下,後宮中以燕妃為首,五皇子、八公主就開始找墜星宮的麻煩。


    八公主幾次強行搜墜星宮,幸而春芽和李果子死守私庫,才沒被八公主搶去。


    洛彎聞言,先去了私庫查看。


    裏麵東西沒少,反倒多了。


    “這些是陛下賞給沈殿下的,這些是皇後娘娘送您的,這些是太子送來的,這些是……葉大人送來的。”


    洛彎彎聽著春芽念完一頁又翻一頁,聽得她心花怒放。


    春芽正欲稟報開銷,洛彎彎舉手示意她不必,並轉身,把她攆了出去。


    洛彎彎隻留下兩個月的開銷用度,其他的盡數存進存儲庫。


    金銀財寶瞬間變成一個個數字。


    有錢的安全感真是不要太爽。


    洛彎彎推門出去,順便把門鎖了,鑰匙丟迴春芽的手中。


    洛彎彎在沐池梳洗,霧氣騰繞,垂幔被忽而溜進的堂風吹動。


    她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住進心裏的人,必然也會鑽進腦海,侵占腦海和侵占心的速度絲毫成正比的。


    春芽小心侍奉著,“殿下,這是在外麵受的傷?這麽大的疤痕,早知道奴婢死也要跟著一起去保護你了。”春芽眼含熱淚,心疼主子的受的苦難,迴來也沒曾說一句。


    “你對沈殿下那般好,他為何劫持你?害你受傷,還被潑了私奔的髒水。”


    洛彎彎本想細說給春芽的,話到嘴邊隻是替他辯駁幾句,“他沒有劫持我!那日被追殺,是他救了我,之後一直在養傷才沒能迴來。”


    沐池外,李果子來報,太子和沈北辰來訪,候在主殿。


    洛彎彎梳洗更換好衣服,遠遠就看見兩人並排站著說話。


    見她來,收起話音。


    “從前這裏是家,溫暖冷清與否無所謂,至少是個遮風避雨的住處,如今風雨飄搖,倒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洛彎彎抬頭仰視藍天,陽光有些刺眼,她踉蹌不穩,葉錚忙上前攙扶,洛彎彎伸手抓住春芽的手站穩。


    太子看出洛彎彎刻意迴避葉錚,而葉錚撲空後的眼神,黯然失落。


    “彎彎!”太子蹙著眉輕聲嗬斥她,“你知不知他護你心切,以身犯險,為你做了多少事。”


    看洛彎彎不為所動,嚴辭補充道:“你不該這樣對他!”


    洛彎彎噗嗤一聲戲笑,太子得了葉錚的助力,說話都快穿一條褲子了。


    “太子哥哥,葉大人於我有救命之恩,來我墜星宮是座上賓,我得捧著,怎麽敢讓他扶我?”


    “倒是你,身為兄長,站在那一動不動,一會兒我就去母後跟前告你一狀。”


    子錚變成葉錚,葉錚又重新迴到葉大人,他不知道洛彎彎與沈北辰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但一定影響到她的心意。


    太子伸手輕輕彈了下洛彎彎的額頭,“老五在父王那,我也得去了,從即日起,子錚暫時宿在儲和宮。”


    目送走太子,洛彎彎轉眸看著葉錚,看得出剛才她的這番話,這樣的舉動真的有傷到他。


    “葉……”


    “殿下,我……”


    兩人都安靜地等著對方先說。


    “殿下為何突然拒我於千裏之外?我不懂。”


    “你是恩人,是老師,也是朋友,我怎麽可能那麽沒良心,隻是不想看你任人利用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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