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陽被她塞進狼腹,嚇壞了。”


    “八公主好命,有燕妃和丞相大人疼惜,還有個威猛的舅舅,可憐九公主頭破血流不曾喊過一句疼。”


    皇後同燕妃你一句我一句的爭辯著。


    薑帝正不知該如何定奪時,江家和葉家同時到了。


    江家來人,薑帝並不意外,這些年母女兩人有個風吹草動就把娘家人搬出來要挾薑帝,薑帝早就心生嫌隙。


    而葉家從來不參與這些雜七雜八的小事,更何況是兩個公主間的打鬧,看來葉錚是對九公主有意。


    薑帝能從這一場鬧劇裏找出些欣慰的事情,心情暢然不少。


    他心裏的天秤早就不再向江家傾斜,隻是時機還不成熟,暫且不能撕破臉。


    現在隻要葉家足夠硬氣為洛彎彎撐腰,一切都迎刃而解。


    一改往日的倚老賣老和居功訴苦,丞相和江春之一進門就替洛嬌陽認錯。


    錯在哪?錯在恃寵而驕,錯在心性簡單被人利用。


    葉老大人從進門後一直未開口,站在他身後的葉錚也靜靜地看著這一家人演戲。


    直到江春之忍不住開始提起自己征戰的豐功偉績時,薑帝緊蹙的眉頭舒展開。


    耐著性子聽罷老太太裹腳布般的陳詞濫調,清清喉嚨,轉臉來問葉家來由。


    燕妃和父親兄長三人相視一笑,這招百試不爽。


    “陛下,九公主知陛下近來煩心國事,不想給增添煩惱,吩咐子錚這件事不許聲張,可子錚還是覺得該讓陛下知道,怕自己說不清關要,這才拉著老臣麵聖。”


    薑帝很是意外,這爺倆是為洛彎彎撐腰的不錯,可是扯起了旁的事情。


    葉錚把陪九公主采買的事情講了出來,言簡意賅,有人泄露公主行程,並借機謀害。


    葉老大人了解這一家子的秉性,除了丞相,其餘的都是草包,但他們手握大權重兵,小打小鬧動他們不得。


    若不把事情挑大,薑帝也不能輕易徹查。


    “五國走訪將至,老臣懷疑有人勾結外黨,趁機抹黑薑國。”


    勾結外黨,這樣的罪名哪個敢背,掉腦袋的大罪。


    “葉老大人,勾結外黨關乎國事,你可有證據?”江丞相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是長子夥同外甥女做下的蠢事。


    “空口無憑怎麽敢來見陛下,人證就在宮門外,等陛下召見。”


    洛彎彎被喊進殿中問話,盡管膝蓋已經麻木,臨進門前故意掛上笑臉衝著八公主一通搖頭晃腦。


    八公主並不生氣,反而心中沾沾自喜,洛彎彎頭上的血窟窿就是最好的印證:洛彎彎永遠沒法超越她成為薑國第一受寵的公主。


    洛彎彎一瘸一拐地進門,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丞相、將軍和葉老大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薑帝一聲輕咳,洛彎彎收迴目光忙跪下認錯:“父王,孩兒知錯了,隻要不牽連他們,什麽懲罰我都受著。”


    洛彎彎還不知道此時風向已變,她和八公主的風波已經是小事。


    有人勾結外黨才是首要處理的大事。


    “你胡鬧的事暫且不談,起來說說你出宮的事,從出宮到迴來,一個細節都不許漏。”


    洛彎彎抬頭看了一眼葉錚,她有些不明白,葉家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進宮,這樣的事無憑無據根本無處說理。


    “父王,我沒受傷,倒是葉大人替我挨了一箭……”


    皇後雖是詢問洛彎彎,目光卻定在了燕妃身上,“看清放箭之人了嗎?”


    “就是綁匪,逃出來,在後麵一直追,追不上可能急眼就放了箭,是那種……嗯……這麽大……”


    洛彎彎一雙小手舉在半空比劃著。


    “是弩。”葉錚跟著著急,見她憋了半天說不出具體名字,隻好在一旁補充。


    “對對對。”


    洛彎彎把早上出宮門起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講到集市時,她的高興溢於言表,兩眼閃著光,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講起被船夫下藥昏倒,也是真的後怕。


    臨了她補充了一句:“江記點心真的好吃,我還給父王帶了些嚐鮮,江丞相家的親戚做點心一絕,怪不得生意那麽好,外地人都去光顧。”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培柳柳成蔭。


    好巧不巧,偏是這一句撞到了點子上。


    薑帝原本搓轉的串子頓然停下,江家父子立即解釋。


    “陛下,隻是遠房親戚,沒有來往,做的都是本地生意。”江春之是急著撇清關係。


    洛彎彎見他臉色陰沉,眼神閃爍,分明是心虛,燕妃和江丞相兩人對視間更是別有深意。


    皇後扶著鬢角說自己有些頭暈,及時從這場紛爭中抽身。


    葉家父子臉上的嚴肅不再,葉錚藏在父親身後給洛彎彎豎起了大拇指。


    完了!洛彎彎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卷入這場政治戰爭,還是個小炮灰角色。


    殿內安靜下來,薑帝黑著臉,低頭一言不發。


    空氣跟著凝住,洛彎彎悠悠地舉起小手,剛好被抬起頭的薑帝看見。


    “父王,要是沒我什麽事,我就先退下?”


    薑帝抬頭一個一個地掃視著幾人。


    “同八公主一起去領三杖,走訪前安生待在墜星宮。”


    洛彎彎雖然不清楚挨三板子具體有多疼,但是看燕妃的眼神就知道,肯定不簡單。


    誰想挨揍?洛彎彎肯定是不想的,隻是她這三板子可以抵消墜星宮上下所有人的懲罰,也算值。


    燕妃還在求情,洛彎彎已經急著出門領罰。


    葉錚不放心,緊跟在她身後。


    施杖刑也是頭迴遇見這遭---杖責公主。


    洛彎彎趴在長凳上,嚇得渾身打哆嗦。


    “大哥們,手下留情。”洛彎彎那委屈的小模樣,真到了挨打的節骨眼才知道服軟求饒。


    “九公主千萬不要亂動,打一板子喊句疼就是,奴才有分寸。”


    盡管如此,板子打下的時候,洛彎彎內心慌亂地像一隻被困住的貓咪,抓心撓肝的恐懼。


    三板子過去,簡直不可置信,皇帝金口玉言的處罰還能掩耳盜鈴?


    “九公主受不了杖刑暈厥,送迴墜星宮吧。”李公公在一旁說罷給兩名手下遞了個眼神。


    洛彎彎趕緊閉上眼趴在長凳上,由兩名宮人架著迴了墜星宮。


    皇宮之內,為保護手下隨從,跟皇帝正麵起衝突的,隻有她洛彎彎不知死活,她是頭一個,一躍成為大家尊敬的主子。


    薑帝聽聞洛彎彎不哭不鬧,不喊疼,臨了是被送迴去的,心裏更加偏愛這個幺女。


    “以前沒發現,有我年輕時的倔強影子。”


    薑帝兩個錦盒交給李公公,片刻不誤地送進了墜星宮和秋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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