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通過這一次的電話溝通,簡妍對付尾生的現狀也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一是既然付韋生寧願讓自己做妹妹,也不願與女朋友分手了,那為什麽又說不會與女朋友結婚的話呢?這不是又前後矛盾了嗎?簡妍真的很好奇到底付尾生對現在的這位女朋友是什麽樣的感情。二是付尾生離婚這麽多年,換過那麽多的女朋友,現在又和這個女朋友同居了好幾年,那還有沒有生過其他小孩呢?也是一個問題。三是簡妍真的很奇怪,為什麽之前付尾生會說讓女朋友等十年。難道隻是單純的為了考驗現在這個女朋友能在自己身邊待多久嗎?這些問題就像是小蟲子,不停的在簡妍的心裏撓啊撓,成功激起了簡妍的好奇心。思索良久,簡妍心中雖已大致有了答案,可還是迫切的想要得到驗證。所幸現在的簡妍沒了在一起的心思,說起話來也不用顧慮太多,於是簡妍便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過了一段時間主動在微信上找到付尾生。


    “在嗎?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等待了幾分鍾,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付尾生的迴複:“你問。”


    “我想問一下,你之前說你這個女朋友已經跟著你三年了。現在是2021年,往前推3年就是2018年。我記得18年的時候你曾經給我打過一通電話,但是被我臭罵了一頓,就是那個時候的事情嗎?”簡妍直率的問。


    “是的。我當時給你打電話想看看你的態度的,結果被你罵了,然後我就跟她在一起了。”付韋生迴答。


    “那你去見過你女朋友的父母了嗎?”簡妍又問。


    “見過了。”付韋生迴答。


    “什麽時候?”簡妍問。


    “20年春節。”付韋生迴答。


    “就是因為19年的時候我發短信告訴你我生了孩子了?”簡妍提問。


    “是的,當時我想著你已經生了孩子了,那麽我和你肯定是沒有機會了。再加上她又迫切的想我去見見她父母,我就去了。”付韋生迴答。


    “你去見她父母,她的父母肯定對你非常滿意啊,想把女兒托付給你,所以你就接受了?”簡妍又問。


    “嗯。”付韋生迴答。


    “那你和你女朋友同居了這麽久,就沒有過其他女人嗎?”簡妍提問。


    “沒有。”付尾生迴答。


    “那你有生其他小孩嗎?”簡妍又問。


    “沒有。”付尾生又答。


    “我是問你從離婚到現在,也有七八年的時間了,換過那麽多個女朋友,和現在這個女朋友又同居了這麽久。除了前妻給你生的兩個孩子,就沒有生過其他小孩子啦?”簡妍又有些吃驚,便又確認了一遍。


    “沒有。”付尾生迴答。


    再次聽到付尾生否定的答案,簡妍心中一個答案已經得到了驗證。其實簡妍心裏早就想過應該是沒有的。隻是得到了付尾生親口承認,讓簡妍對接下來幾個問題的答案更有信心了。


    “按理說不應該啊。你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了,證明你的生育能力沒有問題啊。而且你換了那麽多女朋友,也不可能個個都和我一樣身體有病,生不了孩子。更何況你這麽優秀,你的那些女朋友們應該個個都爭著搶著要給你生孩子啊。隻要生下了一個你的孩子,就等於拿到了一張長期飯票。這樣穩賺不賠的事情,她們居然都不幹?”


    等了許久,簡妍依舊沒有等到付韋生的迴複。這下簡妍心中的底氣又增加了不少。於是簡妍再次發問:


    “是她們不想給你生孩子,還是你不想讓她們生孩子啦?”


    簡妍這次問出去的問題又像石頭丟進了大海,依舊半天沒有迴應。簡妍知道自己肯定是問到了付韋生的隱秘處,所以付韋生才會避而不答。但是簡妍心裏也不懼怕,索性一杆子插到底,做一迴真正的“吃瓜群眾”。


    “是你自己不想再生孩子了?還是你的家人不想你再生孩子了呢?”


    這次付韋生的迴答倒是很快:“都有。我也不想,他們也反對。”


    “你還真是夠誠實啊,這種大實話都敢說?”簡妍微微一笑,心中一切都已經了然。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彼此坦誠的嗎?”付韋生迴答。


    “好吧。你果然挺坦誠的。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就是想找你確認一下。”簡妍如實說道,“那你現在這個女朋友呢?你們同居了這麽長時間都不結婚,也總不可能是她不想結婚吧。所以是你還有你的家人不願意嗎?”


    “是的。他們不同意,我也覺得沒必要。”付韋生直言。


    “唉。”簡妍歎了口氣,說,“是啊,你兩個孩子還等著你和前妻複合呢,肯定是不會同意你再婚的。至於你的其他親人,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比起你現在的女朋友,也肯定是更喜歡你前妻的。你就更不用說了,既然不領結婚證都可以同居,那麽為什麽還要再領證結婚呢?萬一結婚以後又吵架了要離婚,夫妻共同財產又得分出去一半。那你這些年豈不是又白忙了一場嘛。”簡妍半醉半醒,似笑非笑。


    “聰明。”


    付韋生簡簡單單兩個字的誇獎,聽的簡妍心中“咯噔”一下子,泛起了陣陣寒涼,不僅僅是為了付韋生更是為了自己。付韋生這個人雖然長時間未見了,但是自己自認對他還是有一些認識的。一個從底層一步一步的爬起來、最後又成功的人,怎麽可能會是一個簡單的人呢?經曆過多少次的商場博弈,躲避過多少次的陰謀陷阱,最後屹立不倒的人,運氣和實力是一方麵,智商也是非常重要的。怎麽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半生財富拱手送人呢?更令簡妍心痛的其實是簡妍自己。當初那個天真無邪、自由爛漫的簡妍是真的消失不見了,從今往後就真的隻能活在迴憶裏麵了。現在的自己,一個30出頭的單身媽媽,自己背叛過愛情也最終被愛情背叛,經曆過生活的毒打,品嚐過酸甜苦辣鹹的萬般滋味。曾經那個最初的自己,終究還是迴不去了。


    “我現在大概是可以體會你說的怕拖累我了。就是上次打電話的時候你和我說你的,你剛離婚的時候日子過得也不好,不想拖累我。你想啊,你現在這個女朋友距離你離婚都多少年了,也不是她害的你離婚,家人到現在都在反對,由此可見當初你剛離婚的時候,你的家人們隻會反對的更加激烈,不會比現在更溫和了。說不定就你現在和這個女朋友同居這件事情,還是你和家人抗爭才得到的。”


    “他們還小,不懂事。再過幾年等他們長大了就好了。”付韋生一句迴答輕飄飄的,簡妍卻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所以你才說要你女朋友等十年嗎?如果十年之後你女朋友還在自己身邊就和她結婚?算時間,十年以後你的兩個孩子應該也都成年了。”簡妍繼續問。


    “嗯,十年,應該夠了。”


    這是付韋生第一次在簡妍麵前露出慈父心腸,那種感覺就像是自然界最兇猛的老虎、獅子也知道要給自己的孩子梳理毛發,也會保護自己的孩子不受傷害。雖然付韋生對其他人,比如說曾經被他拋棄過的一個又一個女人,比如說他的前妻、他現在的那位女朋友、還有簡妍,都曾經做過或者現在正在做著讓人難以原諒的壞事。但是對於他和前妻的兩個孩子來說,簡妍卻覺得付韋生應該稱得上是一個好父親了。可能人本身就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動物,有時候從某些角度看會覺得很善良,但是有時候從另一些角度看又會覺得很邪惡,因此片麵的強調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不正確的,也是不適當的。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千百年來都沒有定論。後天所受的教化和經曆又在人的成長過程中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因此,作為一個人,又怎麽能因為一己私仇就盲目的給別人蓋棺定論,而對別人優秀的地方視若無睹呢?


    “其實你已經很好了。”簡妍心中一股暖流湧動,原本吃瓜群眾圍觀吃瓜的想法也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佩和尊重。“其實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一個人背著一個家慢慢慢慢的走到現在,中間必然要經曆一些坎坷和波折。你就像是一塊寶玉,勤勞、堅強、樸素、執著,這些都是一個人的非常好的品質,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些了。而你曾經的那些不堪的經曆也隻能算是寶玉上的一點小小的瑕疵,並不能全盤否定掉你這個人本身。有瑕疵的寶玉那也是寶玉,有缺點的好人那也是好人。你隻需要爭取今後犯錯少一點,讓好的地方比壞的地方多一點兒,做到瑕不掩瑜就可以了。”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第一次聽到居然有人誇我是寶玉。你難道不應該恨我嗎?”付韋生驚喜的問。


    “是的,我是應該恨你的,恨你曾經犯了錯,恨你曾經傷害過我。可是我再恨你也不得不承認你本質上依然是一個很好的人。可能你一直都在尋找真愛的路上,一直找啊找,但是始終都沒有找到,所以才換過那麽多的女朋友。雖然你心裏喜歡我,可是你卻嘴笨不會表達,才錯過了我。不管怎麽說,白璧微瑕,人無完人嘛。”簡妍安慰說道。


    “謝謝,你也很好。”付韋生迴複道。


    不用別人講,簡妍自然是知道自己很好的,因此得到付韋生這一聲誇讚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謝謝你的誇獎。其實不用你誇獎我,因為我一直都知道我自己是一個好人。但是你就不一樣了,肯定有很多人都說過你的壞話吧?覺得你這兒也不好,那兒也不好,覺得你很差勁,甚至覺得你是一個壞人,做過很多壞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其實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雖然你也曾經做過很多傷害我的事情,但是在我的心裏,你依然是個好人,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對自己多一點兒信心。不過我還想問一個問題,行嗎?”


    “你說?”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的,隻是之前沒有機會。”簡妍頓了頓,理了理思路,接著說,“我在網上搜你的名字,結果發現了一家貿易公司,股東是你和你前妻的名字。所以你是和你前妻一起合作開公司了嗎?”


    簡妍沒有等到付韋生的微信迴複,卻等到了付尾生的電話。一接通付韋生就開口說:


    “哦?網上還能查到這個嗎?那個啊,那個是我離婚之前和她一起注冊的公司。當時她不是不同意離婚嘛,我就說我和她一起開公司,離婚了也算夫妻共同財產,年底公司有利潤了就分她一些,這樣她才同意和我離婚的。”


    “是嗎?你再想想呢。”簡妍饒有興趣的問。


    “怎麽啦?你為什麽這麽問?”付韋生反問道。


    “你和你前妻是14年離的婚,但是網上顯示這家公司的注冊時間卻是15年。而且不止這一家公司,你和她一起一共注冊了5家公司,都是離婚後才注冊的。甚至就連你原來的那家公司裏麵我都看到了你前妻的名字。”


    “唉,這都被你發現啦?是的,離婚以後我是和她一起合開了幾家公司。她不是之前一直沒有工作嘛,離婚以後肯定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生活,所以我才和她一起合開的公司,帶著她投資。平常她也不參與公司經營,就是年底分錢的時候帶著她分。後來離婚以後兩個孩子都在我這邊,也不需要她帶孩子,怕她閑得無聊,我就讓她到我公司裏麵來上班,讓她學點兒東西,順便接觸社會,主要就是想讓她有個工作有份收入,也能打發時間。她畢竟是我兩個孩子的媽媽,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不管。你說對吧?”


    “嗯,你做的對。”簡妍想了想,說,“所以我也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隻是覺得你其實可以從一開始就承認這件事情,沒必要假裝是離婚前的事。我從15年你們兩個開始合作開公司的時候我就在網上看到了這件事情了。當時其實我很害怕,怕你們倆是要複合。但是這麽些年了,我看著你們兩一家一家的開公司,也從來沒有拿這件事情責怪過你。你現在離婚了,還能想著照顧前妻的生活,帶著她賺錢,給她安排工作,真的很不簡單了,說明你真的是一個心腸很好的人,我也才沒有愛錯人啊。你要是真的對她不管不問,我才會覺得你這個人忘恩負義,不值得我托付終身呢。那樣的你也不值得我愛了,對吧?”


    “謝謝你的理解。”付韋生緩緩的說。


    “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其實剛剛一開始就不應該騙我說這是離婚前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那麽直白的說了是你們倆離婚後開的公司,你還說話騙我,就會顯得你自己很傻,知道嗎?雖然我知道你的本意隻是為了讓我聽了舒服一點。但是你看我知道了真相以後不是也沒有怪你嗎?所以請你記住,謊言再好聽那都是謊言,雖然有時候真相會很刺耳,但是如果你讓我選擇的話,我一定會選擇刺耳的真相,而不是好聽的謊言。可以嗎?”簡妍直言。


    “好的,我記住了。”付韋生迴複。


    如此中規中矩的迴答實在出乎簡妍的意料之外。不久之前二人在惠平見麵的時候付韋生還是洋洋灑灑長篇大論呢,這才多長時間啊,就轉性子啦?於是簡妍也不藏著掖著,就直接問了:


    “咦,你這就不說話啦?上次見麵你不是還挺能說的嗎?怎麽現在話這麽少?”


    “你說的都對,我還能說什麽?聽你的就好了!”付韋生迴答。


    “那好吧,今天我的問題問完了,暫時沒有問題了,下次有問題再問你吧。”簡妍也笑了笑,道別。


    “好的,再見。”付韋生迴答。


    “對了,過段時間就是清明了,我可能會提前迴老家祭祖。你有空嗎?我們見一麵?”付韋生突然問道。


    “你迴老家祭祖,不帶你女朋友一起嗎?”簡妍眉頭一皺,有些疑惑。


    “她不去,就我和我媽兩個人去。你要是有空我們就見一麵,吃個飯,聊個天,然後我再走。”付韋生迴答。


    “那好吧,你哪天來了再給我打電話。拜拜!”


    “拜拜。”


    簡妍掛了電話,心中一片輕鬆。一來是知道了付韋生的家庭的確情況複雜,想要融入的確難度極大。別說是現在這個女朋友了,就算是簡妍自己也未必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既然難度係數如此之大,而且付韋生本人之前都說了要選女朋友,不選自己,那自己就鐵了心的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吧。二來對於付韋生嘛,又懂事又聽話,雖說做不了情侶,但是做個朋友偶爾見個麵聊個天其實也是不錯的。總之,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不會失望就不會受傷,切記切記!


    打定了主意,簡妍就開始到處去看房子。可能人就是應該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情,現在的簡妍,和父母,孩子住在家裏的老房子裏,爸爸媽媽都退休了有了退休金,自己上班也有一定的收入,當初離婚的時候也分了一部分財產。現在父母年紀越來越大,漸漸的腿腳越來越不利索,爬樓也越來越困難了,急需換一個電梯房。以前簡妍想著,先問付韋生的答案,如果付韋生願意重新接受自己的話,那麽這件事情還可以和付韋生商量著處理。但是現在既然付韋生已經明確的拒絕了自己,那這件事就必須要自己來做了。趕在父母爬不動樓之前買一套帶電梯的小房子,裝修好,也吹過風,真想入住還得再等上幾年了。不得不說,時間不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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