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衣別告別了蘇墨之後急匆匆的在花穀間奔走,一抹緋紅早已爬上臉頰。


    迴想著剛剛與蘇墨的相遇,李心衣頓時心亂如麻,根本沒感覺到青絲的散落,才剛剛走出花穀,迎麵便撞上了已經在穀外等候許久的李寒衣。


    心神不寧的李心衣登時被嚇了一跳,隨即深深低下頭去盡力平息著自己慌亂的唿吸。


    “姐……”


    李寒衣狐疑的看著這個已經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妹妹,走上前理理李心衣那在風中淩亂的發絲,口中帶著一絲嗔怪。


    “心衣,你身子不好,以後不要劇烈運動,臉都紅了!”


    “還有簪子都掉了都不知道!”


    心疼的看著妹妹那單薄的身子,李寒衣也沒忍心繼續說什麽。


    李寒衣的話讓李心衣的心砰砰的狂跳,有些心虛的應承了幾句,見李寒衣沒看出來才長舒一口氣。


    還好還好,姐沒看出來自己和蘇墨見麵的事,不然自己真的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麵對姐姐的到來,久別重逢的喜悅頓時衝淡了二人的傷感。


    “走,心衣,待會還要和你介紹一個人!”


    李心衣乖巧的跟在李寒衣身後,輕輕吐吐舌頭。


    “姐還不知道,要讓見的人我已經見過了!”


    “心衣?”


    “咳,來了!”


    李寒衣看著反常的李心衣,隻當她倆很久未見太過於激動,便也沒細想。


    等到二人迴到劍閣,蘇墨也恰巧從花穀趕迴房間,正打開門和二人碰了個正著。


    “蘇墨,來的正巧,剛想介紹你們認識。”


    “李心衣,我妹妹!”


    “這是蘇墨,我徒弟!”


    李心衣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便在何去何從的簇擁下帶著李心衣去找華錦檢查。


    “蘇墨!”


    李心衣故意走到最後麵,看看其他人沒注意,迴頭用手卷成喇叭狀小聲的喊。


    蘇墨轉過頭,看見少女心虛的看看前麵帶路的眾人,用手指指天,比了一個三的手勢,隨後便轉過頭去若無其事的拉著李寒衣敘舊。


    蘇墨看著李心衣那有些嬌憨的比劃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揚,陽光落在那素白長裙之上。


    少女的眼眸閃著光,晃的蘇墨心髒驟然一停。


    駐足良久,一直到李心衣的背影一點也看不見,蘇墨便迴到房間換上了即便是他也沒穿過幾次的青城山的天師服。


    當天夜裏,夜半三更。


    正值月圓之夜,一輪圓盤狀的明月高懸,撒下清淩淩的月光。


    蘇墨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走出房間,再三確認沒人跟上之後才輕輕合上,按著昨天走的路來到了那個熟悉的花穀。


    少了白日的喧囂,晚上的花穀顯得靜謐而美好,星星點點,無數隻螢火蟲點亮了這漆黑的夜。


    “蘇墨!這裏!”


    “沒想到,你看懂了!”


    涼亭中,李心衣望著到來的蘇墨,一雙星辰般的眼裏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天上明月,夜半三更。”


    “李姑娘,你這半夜出來,我師父知道……”


    聞言李心衣急忙上前捂住蘇墨的嘴,向周圍打量了一下才鬆了一口氣。


    “噓!不要亂說,我姐警惕性很高,被發現我以後都不能出來了!”


    “……”


    李心衣冰涼涼的手帶著絲絲香氣覆在蘇墨嘴上,蘇墨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的眼眸睜大。


    柔軟的觸感一觸即逝,有些貪戀的嗅著空氣中殘留的香氣,蘇墨暗罵自己不爭氣。


    應該慶幸夜色,因為那以往無往不利的厚臉皮也在此刻失去了他的作用,兩人並排坐在花穀亭前。


    花香渺渺,月色朦朧。


    李心衣雙臂環在膝蓋處,正抬頭望著那滿天的繁星,白天散落的頭發用了一根玉簪挽起,露出了一對晶瑩的耳垂。


    大概是常年喝藥的緣故,李心衣身上也摻染了一絲藥物的清香。


    蘇墨偏頭望著身邊的李心衣,眸中帶著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溫柔,看著身旁的姑娘,蘇墨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


    有些人在花間看星星,身旁的人在看他眼中的星星。


    星星裝飾了天空,你裝飾了別人的眼眸。


    李心衣用雙手托住臉頰,一麵看著星星一麵和蘇墨碎碎的說著些瑣事,說著說著,李心衣或許是太過疲憊,身子一歪便倒在蘇墨身上熟睡過去。


    蘇墨忙伸手接住,調了一個能讓她睡得更舒服的姿勢,低下頭更仔細的打量著少女的睡顏。


    “真好看……”


    望著少女的側顏,蘇墨竟有些癡了,解開身上的長袍輕輕蓋在李心衣身上,蘇墨內心突然有種衝動,他隻想去好好保護住這個堅強的少女。


    緩緩握緊手中的聽雨劍,他有種預感,或許,自己就快要找到拔劍的意義了。


    另一隻手輕輕攏住李心衣的肩膀將其環在懷裏,感受著懷中少女不時有些痛苦的顫動,蘇墨的心也在緩緩揪緊。


    這樣的痛苦,她卻承受了這麽多年……


    默默的運轉養心經,即便修為不多,蘇墨還是小心翼翼的控製著那道家心法想給李心衣疏散一些痛苦。


    幾周天下來,蘇墨已是冷汗吟吟,握劍的手也微微顫動。


    所幸,看著懷中那已不再顫抖的李心衣,蘇墨難得的感謝了一下青城山的牛鼻子道士。


    蘇墨專心運轉心法,他沒有發現,在離他百米外,李寒衣帶著銀白麵具,正和旁邊的李素王注視著他倆。


    晚上的劍心塚遠不止表麵戒備那麽鬆,從李心衣離開房間的那一刻,李寒衣便早就得到消息跟了上來。


    二人看了片刻便起身迴劍閣,一離開花穀,李寒衣便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釋。


    “外公,蘇墨他……”


    李素王擺手,阻止了李寒衣接下來的話語,蒼老的麵龐上多了些不舍。


    “隻要心衣能開心,就好!”


    說罷便大踏步的離開,留下李寒衣一個人在原地,她很理解外公的感受。


    女兒走了,她也長年不在劍心塚,這麽多年隻有心衣一直陪在外公身邊,外公是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現在冷不丁的出來一個小子,搶走了原本屬於外公的親密。


    “哎!”


    李寒衣長歎一口氣,她也有喜歡的人,能看出來李心衣和蘇墨的狀態不對,就和她和趙玉真一般。


    罷了!


    握住腰間的鐵馬冰河,李寒衣飛身而起,身形飄零直去青城山。


    趙玉真!本來打算幫你培養師弟,你師弟快給我妹妹拐走了!


    一個是我徒弟,一個是我妹妹,倆人都不能動!


    那就揍你一頓出出氣!


    蘇墨不知道,因為他,不久後的青城山,那顆千年桃樹又變得光禿禿一片,自己師兄臉上也多了倆青紫的拳印。


    李寒衣打完就走,留下一臉懵的趙玉真在原地呲牙咧嘴。


    暗自反思,自己這是又那做的不好了……


    李素王迴到劍閣,從暗盒中珍重的取出一把透明的長劍,長劍在李素王的手中輕輕顫動,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


    正是劍榜排名第四的名劍,心劍!


    打量著這柄劍,李素王長歎一口氣。


    “心月,你知道嗎,心衣和寒衣,都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


    “那個小子才剛來幾天啊,就把我寶貝心衣的心給拐走了!”


    “也是,咱心衣那麽好看,幾個男的能不喜歡!”


    李素王自顧自的說著,在凝視良久之後,將心劍放入劍匣,雙手一揮,那劍匣便沒入暗處不見。


    打開房門,望著那一輪明月,李素王喟然長歎。


    明月兮,舊兮!


    嬋娟仍在,人何兮!


    “心月,爹很想你,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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