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道天劫也是最後一道,顯然比前幾道更要強勢,天雷格外壯闊,猶如天邊飛流直下的瀑布,兇狠地從厚重的劫雲中劈落。


    淩汐比藥仙宗的人到的早,他感應著殘華劍的方位,向著井家村的方向趕去,這方向離劫雲越來越近,難免讓他有些不安。


    魔尊渡劫,為何黎簌染會在劫雲的範圍內?


    他禦風而去,腳下縮地成寸,在灰暗的天地間落下一抹纖塵不染的背影,最後一道天劫劈下,震蕩天地,他抬手擋過天劫的餘威,眉間難免染上焦急。


    昏暗的視線中,一道亮白的影子破空而出,正是泛著瑩白仙氣的殘華劍。


    仙劍見到淩汐,急忙朝他飛去,發出嗡嗡的錚鳴。


    “染染和阿墨呢?”他問。


    殘華劍用劍尖指了指魔氣中心,又指了指霄默城的方向。


    淩汐了然,黎簌染和孩子不在一個地方,那麽多半是在魔尊身邊了。


    “你去陪孩子。”


    他吩咐道,殘華劍得了令,迅速飛走。


    望著最後一道天劫下震蕩的大地和四溢的魔氣,淩汐朝著明顯是由黎簌染所布下的結界方向趕去,指節隱隱有些發白。


    這魔尊到底有什麽魅力,居然讓她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陪人曆劫。


    黎簌染嘔出了一口血,渾身被震的有些發麻,飄在空中宛如落葉一般一點點下沉。


    眉心有些溫熱,額間綻放出亮麗的紅蓮狀印記,這是魔尊專有的紅蓮印,昭示著魔尊的身份,若非魔尊主動亮出,便隻有使出全部功力時才會顯現。


    沒什麽大用,越弦發明它純是為了好看,至於為什麽是紅蓮,她也不清楚。


    但這種情況讓她感覺有些不妙,最後一道天雷有一種要把她直接劈碎再重塑的感覺,讓她不得不使出所有力量去緩衝。


    出竅期塑造全新的神魂,而分神期則是將神魂分離,並塑造出全新的身軀,是脫胎換骨的過程,身體上自然會承受極大的疼痛。


    原來前八道天雷都是一點點改造煉化,第九道必須把整個人都劈一頓。


    不過還好,這次及時頂住了,沒把她劈暈,天邊的劫雲已經開始慢慢消散,等她恢複點力氣,就趕緊找個地方隱藏,待眉間的紅蓮印消失再迴去。


    可現實卻給她結結實實一道重錘,一股濃厚的靈氣帶著格外淩厲的氣勢打碎了她設下的結界。


    劫雲已經在慢慢消散,一縷陽光照射在身側,為了省點力氣盡快煉化突破後的力量,她本想如落葉一般往下飄,不費力去禦風。


    可這變故讓她不得不運轉體內充裕但尚未掌控的魔氣去蕩起疾風,以遮掩自己的身形,並盡快逃逸。


    但那股靈氣的主人卻並未因此而有半分停頓,叮叮淙淙流水一般的琴音裹著靈刃掠過耳邊,像是在試探些什麽。


    黎簌染這才覺得這琴聲有些熟悉,待隔著疾風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後,又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沒有過多的思索,她覺得還是逃走更好,大貓雖然脾氣不錯,但對魔尊的偏見太深了。


    至少等紅蓮印消失後再解釋。


    本來看到渡劫的魔修是她,淩汐就已經很意外了,方才出招沒敢多淩厲,也是怕誤傷她。


    又看見她扭頭就跑的動作,好像十分怕他,心裏更覺得悶悶的,迅速撥動琴弦破了疾風,拽住她的袖口。


    黎簌染下意識地迴頭,連忙抬袖捂臉,可為時已晚。


    破空的陽光照在的她有些淩亂的發間,襯得眉間的血色更加妖冶,琥珀色的瞳仁透過殘破的薄紗袖擺對上那雙藍眸,帶著慌亂與錯愕。


    淩汐眼眸顫動,拽著她的袖子往懷裏靠,另一隻手順勢扣住她的腰,默默按住她的肩膀,阻止逃跑。


    “越弦還知道將紅蓮印放在手背,你怎麽放在了這裏?”


    黎簌染心涼了一大半,從沒想過自己會是在這種情況下掉馬,但見對方麵色沉靜,沒有責怪之意,隻能默默迴答:“因為好看……”


    這個印記的確好看,如果不好看,越弦才不會發明它,自己當初也是覺得好看,還方便,才讓越弦給她點到了眉心。


    這樣一想擺明身份,就直接讓紅蓮印顯現,也不用像越弦一樣舉著手背給人看了。


    隻是沒想到,這又方便又好看的紅蓮印還是害了自己。


    “的確好看。”他沉吟,淡淡的笑容中夾雜著些許無奈。


    黎簌染的腦袋靠在他的肩窩,仰著頭,心裏將這抹微笑從角度到語氣分析了十幾遍,還是猜不出他現在是什麽心情。


    與她所設想的憤怒亦或者是失望的反應大相徑庭。


    就這麽呆呆地看著,天邊的劫雲已經要散完了,淩汐將她抱起,拿出鮫紗將她兜頭蓋住,落了地又禦風往蔥翠的山林間飛去。


    “我沒受傷。”她將臉上的鮫紗拽下攥在手裏,眼前朦朧的視線變得清晰,抬頭望著他。


    然而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的下頜線,還有略微顫動的喉結,唿嘯的風吹著他肩旁的發,弄得她臉上癢癢的。


    淩汐帶著她朝著無人的深林中隱去。


    看來他也是想到了要等紅蓮印消失才能迴去。


    淩汐找到了一處臨水上遊的地方,設下結界,取水沾濕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的血。


    “藥仙宗的人會來。”沒有過多說什麽,他又用手帕擦掉她手上的髒汙。


    麵上透著無奈,手上動作卻輕柔,像是對待犯了錯但又舍不得打的孩子,隻能皺著眉冷著臉給她收拾殘局。


    收拾幹淨了,他又讓她坐好,拿出梳子沾了點溪水幫她整理發髻。


    全程並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麵色格外沉默,黎簌染也不敢說話,默默地揪著手邊的小草。


    曆完劫後的她就像十幾天沒整理的乞丐,肯定是不能一身狼狽的迴去,就算沒人將她和渡劫聯係上,那也不好解釋。


    所以隻能任由他擺弄。


    但淩汐給人梳頭的時間格外漫長,黎簌染都快把手邊的草地薅禿了。


    看著地上光禿禿一片雜亂的草根,她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又施了點小術法幫小草再長出來。


    可剛曆完劫,渾身經脈受到重塑,還有些不適應,隱隱有些發疼,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疼?”本想再紮兩個小揪揪的淩汐收了手,連忙給她拆掉。


    “不是……”她剛想解釋,但感覺他手上的動作有些奇怪,根本不像是在挽發髻。


    “好了嗎?”她試探著問。


    淩汐有些無措,剛才見她頭發這麽長,又好不容易梳順滑了,綢帶一般,就忍不住玩了玩。


    現在都有點忘了發髻該怎麽挽,腦子裏開始搜索最簡單的發髻樣式,最後迅速挽起,又將之前收在儲物戒想送給她的花朵拿出來,簪進發間。


    隻是之前隻在書上看過挽髻的手法,真正實操起來多少有點缺陷。


    黎簌染摸了摸有些鬆散的頭發,就著流水的倒影粗略看看,還算滿意。


    她現在可沒資格挑挑剔剔,等迴去以後,就該她認錯坦白了。


    渾身上下都在疼,也走不了山路,迴去的時候淩汐沉默地抱起她,似乎還是有點生氣,也不多說什麽,一路上沉默無比。


    下山的時候碰見烏壓壓一堆修士禦劍在井家村和山間亂竄,淩汐想避開,一個青衣女子卻眼疾手快,迅速湊了過來。


    待看到他懷裏抱著的人時,麵容豔麗的青衣女子瞬間黑下了臉。


    “滾開。”淩汐難得用這般冰冷的聲音罵人,他教養很好,說不出更重的詞。


    “她誰?”秦弈皺眉,與黎簌染對視。


    “道侶。”


    淩汐繞過他離開,黎簌染扭過頭望了一眼被甩在後方的青衣女子。


    那樣漂亮的人,又是風風火火禦姐型的,方才話中帶著醋意,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不得不說,是個強勁又有個性的對手,黎簌染都有些喜歡這樣的美女了。


    正出神呢,腦袋突然被人扳了迴來,隻能望著那雙冰冷的藍眸尷尬地笑笑,又覺得他的視線裏多了幾分幽怨。


    “梨酥?”遠處飄來清脆的鈴鐺聲,秦歆迎麵跑了過來,見她這副模樣,有些意外:“怎麽了?上山崴到腳了?”


    黎簌染點點頭。


    “看你這樣子,沒受那天劫影響吧?”


    黎簌染點頭。


    秦歆也像是鬆了口氣,歎道:“真是嚇人,那天劫的威力,肯定是魔尊沒跑了,我爹都趕來了,讓我們掘地三尺,說那魔尊不死也是半殘。”


    “仙尊,拜托您送完梨酥也來幫下忙吧,您修為高,沒您坐鎮,我們都不安心……”


    “看在我幫您照顧妻子孩子的份兒上~”秦歆央求道。


    “除魔衛道,分內之事。”淩汐簡單應道。


    秦歆高興地歡唿,跑去忙了,嘴裏還在嘟囔:“真是想不明白,魔尊怎麽會在這裏渡劫。”


    走出荒無人煙的井家村,淩汐也歎了口氣,低頭靠在她耳邊,溫熱的唿吸弄得她耳朵發燙。


    “我也想不明白,為何會在此渡劫,魔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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