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之下,冷風凜冽,幽森之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沉重倉促的喘息打破這份冷寂,女人拉著孩子的手,不斷在林中穿梭,沙沙的草木聲仿若隱匿的獸。


    女人衣裳樸素,裙擺沾染了許多泥灰,手裏牽著的孩子同樣渾身灰撲撲的,看樣子是在逃難。


    “娘……”孩子的聲音有些微弱,伴隨著急促的喘息,他的雙腿已經使不上力,跟不上母親的速度了。


    女人連忙讓他噤聲,顯然作為母親的她也已經精疲力盡,卻還是俯下身抱起年僅六歲孩子吃力地往林中奔走藏匿。


    還未走幾步,不知是太累了還是被林間的藤蔓阻攔,女人腳下一緊,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叢林中。


    尖銳的荊棘劃破她的臉,滴滴血痕流出,手臂仍舊護著孩子的腦袋,艱難地想起身。


    少年掙開母親的手,快速站起來,小手拽著她的手臂試圖幫她,女人本想配合的站起身,卻聽得樹葉沙沙,見月影婆娑,一個青藍色的身影出現於少年身後的樹上。


    “阿青,快走!”


    沒有一絲猶豫,她鬆開了孩子的手,將他往旁邊更深的林野裏推,一臉警惕地看著青衣人。


    少年被推了一把,看著青衣人朝著母親靠近,亮麗的衣袂宛若輕盈的羽翼,姣好的容顏噙著笑,宛若天仙,卻是他眼中最可怖的妖魔。


    “別碰我娘!”


    他攔在母親麵前,就像父親所教導的那樣,釋放身上的妖力保護她,獠牙顯現,幼狼帶著天生的猛獸氣勢。


    “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快逃!”女人艱難地起身,荊棘已經扯破她的衣裳,手上被刺痛,一片殷紅。


    “娘……”


    少年想扶起她,聲音裏帶著隱隱的沙啞與哭腔,剛才父親為了掩護他們逃走,生死不明,他和父親都是狼妖,怎麽可以放著柔弱的母親獨自逃走。


    “別怨孩子,因為你們逃不掉的。”青衣人聲音似蠱,輕柔如蝶,眼尾上挑,麵若桃花,卻行修羅之事。


    女人還想掙紮,用力將孩子拽到自己的身後,眼中滿是怨恨,聲音堅硬,縱使肩膀發抖,也不願示弱:


    “我夫君根本沒有害任何人,村裏丟失的孩子也和我們無關……你憑什麽……”


    話還沒說完,“啪嗒”一聲,青衣人將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手中的東西落在草叢裏,隨後拿了張帕子仔細擦著手,好似碰了什麽令人嫌惡的髒東西。


    “爹!”孩童的哭喊聲響徹寂靜的密林,草叢裏赫然是一匹狼的屍體,瘦弱癱軟,脊柱斷裂,早已沒了聲息。


    女人望著夫君的屍首,溫熱的液體滿溢眼眶,咬著牙,看向眼前蠻不講理的修仙人,捏緊了拳頭。


    “我知道,但我是修士,自然要解決百姓憂患。”青衣人的聲音帶著些許嗤笑,好像在看待一個不值得憐憫的小獸。


    “你們沒有做,不代表將來不會。”


    青衣人笑笑,發間的青葉簪點著璀璨的翠光,瞥了一眼少年人類的身軀、狼的爪子,在女人的警惕與恐懼中伸出了手。


    “不要!”


    少年無助地高喊,鋒利的狼爪朝著青衣人襲去,卻被瞬間控製住,一團青藍色的光團包裹住他的利爪,讓他動彈不得。


    轉過視線,剛才還堅韌地保護他的母親已經向後倒去,麵色發青,雙目圓睜,已然失去了聲息。


    “很有意思吧?隻要一滴,就再無生還的可能,要跟我學製毒嗎?”


    青衣人按著他的手,深黑色的眼睛裏溢滿了高傲與冷漠,絲毫沒有一點殺人的愧疚。


    一夜之間父母雙亡,少年幽森的眼睛裏激出了憤怒的火光,他嘶吼著,臉上多了幾分猙獰的裂痕,後背弓起,已然有了化狼的趨勢。


    “我要殺了你!”蓄勢待發的狼,瘋狂地嘶吼猛撲。


    青衣人淡淡一笑,白皙的手臂露在月色下,糾纏的黑紋顯現,自手臂上蜿蜒出,像是漆黑的蛇,瞬間糾纏住,少年瘋狂揮動利爪想要掙脫,卻被黑霧凝成的蛇吞噬。


    略寬的手掌揪著小狼的後頸,青衣人勾勾唇角,又帶起大狼的屍首前往村落,告知他們蠶食兒童的妖孽已經殺死,在人們的歡唿聲中默默揪著小狼離去。


    ——


    蕭縉坐在客棧裏,執筆寫下寄給司涓涓的書信,隨意寫了幾句不用擔憂,並承諾會在弟子大典之前趕迴去,打敗那個騷擾她的公孫邈羲。


    剛寫完放飛信件,顏素傾便來敲門。


    蕭縉思索了片刻,還是開了門,他們剛剛針對接下來的路途鬧了分歧,沒想到她居然會率先服軟。


    他不喜歡這種非常愛麵子的女人,搞得好像他欠她的,不過願意認錯還是值得原諒的。


    秉著這樣的思想,他決定要好好跟顏素傾說話,意料之外的,她一開口 並不是來認錯,而是告訴他自己聽了點消息,或許能助他突破。


    “什麽消息?”


    沒想到她會留意他的需求,還以為這個任性的大小姐根本不把別人放在眼裏,更別提關照誰了。


    “霄默城外有妖邪肆虐,隻食童男骨肉,我們走霄默城,再順道去商陌山摘纓蝶草。”


    蕭縉瞥了一眼她一臉期待晶亮亮的眼睛,原來最後的目的還是商陌山。


    他並不想去爬什麽山,自己還沒有到元嬰期,完全不需要纓蝶草,更何況去那裏九死一生,他們兩個築基小輩根本沒能力上山摘纓蝶草。


    他們的分歧也是因為自己想直接去北部瞧瞧,而顏素傾必須去商陌山。


    他想讓顏素傾自己去,可她偏要拉上他一起,說什麽看他年輕有為,其實就是想留個厲害點的打手在身邊。


    蕭縉自然不願意浪費這時間,師尊還想讓他早些迴來參加弟子比試,他一定要在外斬妖除魔突破旋照期,就差臨門一腳了,可不能浪費時間。


    更何況顏素傾實在不討人喜歡,已經把他的盤纏花光了還要纏著他。


    若不是師尊教導他要助人為樂、心懷大道,他哪兒管她是不是無家可歸,根本不會多管一點。


    “怎麽樣?怎麽樣?”


    顏素傾是個沒心眼的,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隻是瞧著那張俊朗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糾結的意味。


    她也不禁皺起了眉,她都已經很努力找情報給他了,為什麽還要擺出這個臉色?


    “姑娘,霄默城正值三年一次的新藥貢典,藥仙宗的修士們都前往搜集藥材,那食人的妖邪也順帶被秦家大公子秦弈降服,你們若是現在過去,恐怕要撲空了。”


    一個陌生卻又清麗的男聲自身後響起,顏素傾迴過頭,便瞧見一位身著群青色長袍,領口與袖口鑲繡著銀色雲紋滾邊,手上搖著雲墨折扇,眉眼修長舒朗,唇角帶笑,很是平易近人的樣子。


    “這位公子,消息真是靈通。”


    蕭縉遵循禮節拱手表示禮貌,青年收起扇子握拳迴禮:“過譽了,還請這位仁兄莫怪我偷聽二人談話。”


    “二位若是想趕路,最好還是不要過霄默城,那裏最近太過熱鬧,人來人往交通不便,可能會耽誤行程。”


    青年勸道,可顏素傾卻不以為然,忽然又想到一個好主意,轉而同蕭縉開口:“既然藥仙宗都到霄默城收藥材,沒準兒能買到纓蝶草,對你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你有錢?”蕭縉直接給她潑了涼水。


    顏素傾努力壓著情緒,讓自己的語氣更平緩一些,迴道:“等我迴了家,五倍還給你!”


    “我們顏家跟秦家不分上下,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更何況我爹是家主!”


    “你能不能迴家還不一定呢,這承諾不一定能兌現。”


    蕭縉可不是能被隨意打發的,一針見血指出顏素傾的痛處。


    “二位不要吵架,有什麽事坐下來慢慢講,我見你們皆為修士,剛好,在下是一位散修,為了修煉突破,常常關注妖邪軼事,有些情報也可以同兩位仙友分享,互相照應。”


    青年收起折扇,溫聲規勸道,蕭縉雖不知對方的來曆,但無償的情報也可以聽聽,再自己判斷,便禮貌地接受了對方的好意,並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蕭縉,敢問仙友名諱。”


    “雲黎,雲彩的雲,黎明的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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