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試煉,是按照什麽決定的勝負?”


    淩汐迴頭看了一眼還處於昏迷中的徒弟以及另一個女弟子,顯然兩人還未結束試煉,魔骨居然就這麽輕易宣布黎簌染勝出。


    “當然是看老夫的心往哪兒偏!”


    魔骨的殘識所形成的黑霧團越來越小,甚至快要透明消失,聲音卻突然鏗鏘有力。


    “不是說讓你公平公正……”


    淩汐看著睡了一地的人影,歎了一口氣,以黎簌染的性子,可能不會接受這種偏心得來的機緣。


    “老夫的心生來就是偏的!”魔骨嘴硬。


    “我知道了。”淩汐點點頭,身後傳來黎微墨的驚唿。


    “娘親!你醒了。”


    軟糯的童聲自耳邊響起,黎簌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緩緩坐起身,看了眼一臉驚喜的黎微墨,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你居然沒有睡一整晚?”


    是在淩汐的懷裏太冷了睡不著嗎?


    黎簌染暗笑。


    “我睡飽了就醒了呀,才不像你天天睡不醒。”黎微墨趴在她身上,用腦袋撞了一下她的額頭,像是在控訴。


    淩汐走過來,從後邊將黎微墨抱起,輕輕放到一旁,隨後向著黎簌染伸手,很自然地將她拉起。


    蕭縉和司涓涓也相繼醒來,看他們的精神有些恍惚的樣子,似乎是在心魔試煉裏遭受了不少打擊。


    黎簌染有些奇怪,原著裏司涓涓是築基期,所以沒有通過試煉,蕭縉是旋照期,按理說是能夠直接通過試煉的。


    現在看來,蕭縉也很吃力的樣子。


    “仙尊,您……”


    蕭縉上前對著淩汐行禮,因為方才試煉的關係麵上帶汗,隻見他咬著唇,看著那根魔骨落入黎簌染手中,有些不甘。


    “邪煞之事尚未解決,你照拂好同伴,先迴鎮中。”


    淩汐不多寒暄,一臉平和地交代道。


    “你現在尚未突破旋照期,做事切不可莽撞。早些除去心魔是好事,但要先穩住道心,才能有所突破。”


    淩汐的話自然指的是他想要獲取魔骨之事。


    對蕭縉來說魔骨並不是必須品,作為師尊,他早就提醒過他,機緣不是越多越好,沒必要為了微薄的提升去奮力追尋。


    若隻是為了追求突破而利用根本不適合自己的天材地寶,不僅是暴殄天物,更容易適得其反。


    他的徒弟,倒是沒學來他的那份平心靜氣,到底是年輕人,還是有些焦躁。


    蕭縉聞言,眸光閃爍,畢恭畢敬地接受師尊的教誨,目光還是看向黎簌染手中的魔骨,心底暗暗有了計劃。


    “師弟若是想要這根魔骨,我也可以讓給你。”


    黎簌染看著那根小巧的魔骨,隻有巴掌那麽大,是由魔修身體的元嬰變化而成,蘊藏著澤川生前墮魔後的強大魔氣。


    “師姐此言當真?”蕭縉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讓出魔骨,並沒有急著高興,而是開口詢問:


    “師姐有什麽條件嗎?”


    淩汐看向黎簌染,劍眉蹙起,眼神帶著些許冷意。


    黎簌染身子一抖,怎麽迴事,他剛才還挺溫和,現在怎麽衝著她露出這種表情?


    “自然,師弟要等我迴宗門見過宗主,才能決定這根魔骨的去向,因為這魔骨的主人,是我爹的好友。”


    這的確對她是個好東西,但她已經有了前任魔尊的魔骨,而且她可不想與魔骨融合之後再渡天劫轉靈修。


    隻是想成了澤川的願望,帶他去見見自己的宗主老爹罷了。


    “原是這樣,既如此……”


    這個條件對於蕭縉來說根本不算條件,雖然他還有三年的曆練生涯,但宗主肯定跑不了,相信在時衍仙尊麵前,這位師姐應該不會食言,當即超想答應下來。


    “黎簌染。”淩汐忽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黎簌染一驚,謔,這麽正經地喊她,肯定是有問題!


    “那根魔骨對於蕭縉的提升可有可無,反倒容易汙染了道心,你怎可隨意送人?”


    他的話中反倒帶著幾分質問,尤其是最後半句。


    黎簌染瞪著眼,看了他半天,想從他那張淡漠又俊秀的臉上看出些許端倪。


    但是沒有,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臉。


    這是覺得她要害他徒弟?不愧是原著裏的愛徒腦,白送的機緣都不要。


    “阿縉,你沒必要執著於這種東西,適合你的機緣還有很多,沒必要冒這種險。”


    此話說完,蕭縉也算是被說服了,雖然司涓涓可以淨化魔骨,但也不保證一定能適合靈修使用。


    師尊總不會害他,他還是太過莽撞了。


    魔骨一事告一段落,蕭縉主動照顧身體抱恙的司涓涓,黎簌染燃了符咒確定裴雪玉的位置,便想去接她。


    淩汐卻也跟在她身後,讓蕭縉等人先離開。


    兩人走後,黎簌染抱起黎微墨,看著陰魂不散的淩汐,方才的火氣還沒散,不滿道:“你為什麽總跟著我?”


    “你是魔修的身份不能暴露,我隻能用那種方式提醒你。”


    男人湊到她麵前,卻還是適當的保持了些許距離,眸中沒有了之前那份冷漠,反倒多了幾分柔色。


    黎簌染有些發愣,所以跟過來是為了解釋嗎?


    “我在道歉。”淩汐一本正經地開口。


    好直球啊,但是黎簌染不接受。


    黎微墨小手摟著娘親的脖子,意識到她還沒消氣,主動擔當嘴替:“仙尊,你剛才跟我娘親說的話很傷人。”


    “抱歉,我剛才的確有些過分。”


    “我娘親本來是好心,你說那種話,顯得她在害人一樣。”


    “對不起。”


    “你汙蔑我娘親。”


    “我沒有那個意思!”淩汐略顯慌張,開始思索補救措施。


    “染染,我向你賠罪,這個給你。”


    說著,他拿出一朵粉藍色的小花,花瓣如同蝴蝶的兩個翅膀一般,一粉一藍。


    “好漂亮!”黎微墨作為小貓咪,最喜歡小蝴蝶了。


    “它叫纓蝶草,能去除元嬰雜質。”


    千年的纓蝶草,用來給她賠禮道歉,淩汐的腦子飛了?


    “我不需要。”黎簌染的元嬰的確有些雜質,之前在神隕魔境修煉沾染了不少前任魔尊的雜念。


    “……”


    淩汐沒有說話,隻是淡然地笑笑,眼神多少有些落寞,又抬手將纓蝶草遞給黎微墨。


    “那就先送給小乖貓吧。”


    乖兒子,幫幫你爹吧。


    “娘親……”黎微墨看看漂亮的蝴蝶花,有點心動。


    “傻孩子,這玩意兒可貴,收了就是欠人情。”黎簌染湊在他耳邊,黎微墨一聽,嚇得瞪圓了眼睛,擺手拒絕了漂亮的小花。


    淩汐垂眸,沒想到黎簌染居然這麽疏遠他,為了不給她添加負擔,還是收迴了纓蝶草,換了一個更便宜一點的賠罪禮物。


    黎簌染欣然接受,嫣然一笑:“我跟仙尊那麽熟,沒有隔夜的仇。”


    此時的淩汐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多了幾分柔和,一路上也恢複了沉默,心裏倒是陷入了些許自責。


    貴重靈草不舍得收,普通靈草欣然接受,在魔域到底過得什麽苦日子,明明在仙宗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掌上明珠,現在卻過著這樣的生活。


    也不知道她當初,到底為何離開。


    若真是與他有關,那他必須多花點心思去彌補他們。


    ————


    遠光鎮內。


    越煞坐在錢來客棧的大廳裏,發間金翎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一雙金色的瞳眸瞧著眼前客棧裏的擺設,抿了一口茶,望著地上被捆著的玄衣女子。


    雅然站在一旁,不停地打著噴嚏。


    這邪煞本就是假意配合,讓他們用繩子拴著離開了結界,卻忽然給他們下咒,越煞躲開了,雅然卻中了咒。


    這咒也不是多麽邪門的,想來短時間內沒想好施什麽咒就再度被繩索捆綁,慌亂間放了個整蠱人的咒,害得他一直打噴嚏,清雅公子的形象全然沒有了。


    玄衣女子被捆在縛靈繩裏,一臉不屑地坐在地上,桃花眸中深黑如夜的瞳孔閃爍:“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你不是要見我們的魔尊大人嗎?”


    越煞輕勾紅唇,冷酷美豔。


    這番氣氛卻被雅然的噴嚏聲打破,白衣男子一邊打噴嚏,努力湊成一句話:“快……阿嚏……給我解咒!”


    越煞抬起手,想了很久這個咒該怎麽解,可偏偏忘了該怎麽施法,又看了一眼玄衣女子。


    “我憑什麽給他解咒?”


    女人傲嬌道,反正攤上這兩個人,自己橫豎都得死,弄不死他也不能讓他好過。


    “你不解也行,我現在就殺了你,你就見不到魔尊大人了。”


    越煞抱臂,整得跟誰稀罕讓她解咒似的。


    “誰稀罕見你那狗屁魔尊!?”


    玄衣女子一點都不讓步。


    “你竟敢侮辱我的魔尊大人!”


    越煞瞬間冷了臉,抄起金羽弓就要搭箭拉弓,被雅然製止。


    “阿嚏……魔尊大人她說……”雅然給自己點了穴緩解緩解,終於順利地說出了一句話:


    “魔尊大人說多留你一晚,她不想食言,約好了明早一起打牌。”


    玄衣女子聞言,瞬間沒了所有戾氣,嘴巴一張一合,居然不知道要說什麽,最終給雅然解了咒,愣愣道:“我困了……”


    隨後便躺倒在地上,像普通人一樣閉上了眼,唿吸均勻。


    越煞和雅然隻好將她送進一間客房裏,擺好陣法和結界,防止她出逃。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一百年前那些悲傷痛苦的往事,可所有的苦痛都不似記憶裏那般難過,因為身邊有個叫“染染”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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