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在長沙紮下了根,十年來,我的如意酒店越做越大,已經成為長沙首屈一指的大酒店。


    2000年了,十年間我從未放棄過找張起靈,一在借公司的能力找他,可消息並不全麵,我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他。


    我們在表麵上經營酒店,私下裏做的卻是道上的“小靈通”,打聽道上的各種消息,在圈子裏也逐漸站住了腳跟。


    而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也發生了不一樣的變化,這十年間,我跟陳文錦他們一樣,失去了衰老的能力,身體一直停在了21歲,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十多年前來到這個世界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麽,我害怕自己會變成和霍玲一樣的結局,在我變成“霍玲”前,一定要再見一眼他。


    傍晚,我坐在辦公室裏,透過超大落地窗,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煙火人間。


    “老板,有消息了。”我的助理藍宇在門口敲了敲我的門說到。


    “進來說。”我應聲。


    藍宇,是大前年我跟國家隊去羅布泊考察的時候,路上遇到的,那時他18,父母開車帶他出行遊玩,路上不幸出了車禍,他的父母當場死亡,全家隻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我路過那個地方,看到他髒兮兮的蹲在車子邊上,不管別人跟他說什麽都沒迴應,呆呆的望向前方,他的身影和我記憶裏的那人逐漸重合,於是,我幫他處理了父母的身後事。


    原也沒想要他報答我,可能,這就是緣分吧,他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跟在我身邊做生意。


    我看著眼前穿著西裝,將近一米八的帥小夥,嘴角勾了勾說到:“我們藍宇啊,長大了呢,該談對象了。”


    他眼神中快速閃過一絲不自然,朝我說道:“在公司,您是我老板,我們還是談談公事。”


    然後他翻了翻手中的資料,遞給我一張照片,上麵一個上身赤裸的男人被關在雞籠裏,頭發雜亂,甚至還有點打結,眼神茫然的看著周圍,是他!是他!


    我握緊了手中的照片,怒氣不由的從心底生起,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卻遭人這樣對待,為什麽!我看著照片,短短幾秒,腦海中已經想象了許多那些人因他失憶欺他的場景。


    藍宇看我沒說話,繼續說道:“照片上的這個人叫做阿坤,是前不久被越南人在廣西巴乃發現的,現在被當作下墓的肉耳。”


    “人現在在哪。”我問道。


    “這個,還沒查到。”藍宇低著頭,不敢看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我歪了歪酸痛的脖子,看著手中的照片吩咐他:“給我訂一張明天一早去廣西的票,還有最詳細的去巴乃的路線。出去吧。”


    藍宇出去後,我煩躁的把照片背扣在桌子上,靠在椅子上努力的迴想著原著書上的內容,不知道我現在趕過去能不能趕在陳阿公找到他,也不知道書上說的中越邊境的古墓到底在哪!我皺著眉,歎了一口氣,不管有多大的機會,隻要有一絲希望找到他我都會去!


    第二天一早,藍宇開車帶我趕去機場,搭乘最早的一班航班,“念一,你讓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一個女孩子總歸比安全。”藍宇開著車,念叨著,這些年,他越發的嘮叨了,就像個老母親一樣。


    “不要。”


    “你防蚊水帶了嗎,現在天氣雖然不是很熱,但是巴乃那邊叢林多,蚊蟲也多。”他也不嫌煩,繼續念叨。


    “……”看著他一直念叨的臉,我好像,撿了一個唐僧迴來……


    他也不管我有沒有迴應他,繼續念:“你到那邊要記得給我電話,3個小時報備一次,我給你發的消息不要已讀不迴,朋友圈不要屏蔽我,讓我知道你的動態。”


    這個男人,還真像我媽……


    不想聽他講話,但又怕傷他的心,索性閉眼裝睡。


    哎!做人真難,做個好人更難……


    到了機場,拿上行李,我撒腿就跑,再聽他叨叨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在我走後,藍宇站在車前,看著奔向機場的人,心裏五味雜陳,自言自語的念叨:“一定要小心,一定要迴來。”他頓了頓,按下心中的不快,接著說,“要把他帶迴來。”


    不停歇的趕了一天的路,傍晚才到巴乃,這是一個隱匿在山林裏的小村莊,人們靠山吃山,我憑著藍宇給的消息,順著村寨裏的小道,一路向上,看到了一個屋子,它與別的屋子挨的不僅,僅它一間,建在路的盡頭,我的直覺告訴我,就是它。


    推開封閉的竹門,一股黴氣撲麵而來,灰塵飄得到處都是,腳踩在地板上都能印出腳印,房間裏很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儲物櫃,門口還放著鬥笠和鋤頭,我看著他曾經用過的東西,一陣心酸湧上心頭,這些年,他都是怎麽過來的……


    說實在的,我呀不指望能在巴乃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從村口進來,走到這裏,見到的都是本地人,一個越南人都沒有,可能陳皮阿四和越南人早就帶著他下墓去了。明早再打聽吧。


    我簡單的打掃了一下這間屋子,什麽都沒碰,無意間看到了壓在桌墊下的照片,有許多我不認識的人,但其中一個合照是他與陳文錦的,合照的背影就是這間屋子,我拿起照片,撫摸著照片上的人,那壓了十年的思念再也壓製不住,酸楚和後悔充斥著我的內心,我要是那時沒那麽懦弱,沒那麽膽怯,勇敢點,是不是就不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了……


    第二天一早,是被嘈雜聲吵醒的,有兩種不同口音的人在不遠處講話,其中一種我認得,是這兒的方言,另一個倒是沒聽過,心中警鈴大作,猜想可能就是越南人迴來了。


    我趕緊出門,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七七八八的說著什麽,我從屋裏走向他們,他們注意到了我,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訝,其中一個本地的老伯說:“這個啊妹兒,你怎麽從這裏麵出來。”


    我疑惑的看著他,問道:“怎麽了嘛?”


    “這個房子啊,不吉利!好久都沒人住了,我們平常都不靠近它的。”旁邊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說到。


    我點了點頭,看向那些和本地人打扮不同的人問:“你們是越南人?”


    他們警惕的看著我點了點頭,我見找對了對象,便開門見山的說:“帶我去你們在中南邊境找到的墓。”


    他們的人警惕的看著我,手紛紛被向身後拿起腰間的鐮刀,看樣子他們對我起了殺心,我趕緊補充道:“我沒什麽惡意,我是陳四爺的幹女兒,我叫林念一,我是來尋我幹爹。”


    他們相互看了看,依舊沒有放鬆對我的警惕,我繼續道:“你們也是道上混的,也知道陳四爺的盤口在長沙,其中有一個就是如意樓,那是我跟幹爹一起辦的,我叫林念一,你們可以去打聽。”


    正中間的男人正欲說什麽,他身後的人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中間那個男人這才笑著說:“原來是林小姐,那個墓太兇,我都折了好幾個哥們兒在裏麵,你幹爹也會去了。”


    我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撇了撇嘴說:“哼!怎麽這樣!又把我撇在一邊。”然後又笑著看向他們說:“幾位好哥哥,你們就把地址告訴我吧,我一個人去,絕不給你們添麻煩。”生怕他們不同意,我又委屈的說:“我就是想在幹爹麵前立功,可錯過了好多機會,眼下就這個墓了。”


    演了這一出,楚楚可憐的樣子展現的淋漓盡致,中間那個男人還在猶豫,我趕緊上前一步說:“好哥哥,你不用擔心我,生死有命,就算出了什麽事,也怪不到你們頭上的。如果你還是不同意,我願意話100塊錢買下你的這條消息。”


    中間那個男人思考了一會說:“行,你什麽時候去,我讓人帶你去。”


    “太好了!”我裝作高興的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一樣,甜甜的對著他笑,然後從背包裏掏出100塊錢給他們,並說:“7天後,還是這個時間,您派人帶我去吧。”


    他拿著紅色大鈔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才看著我說:“行,妹子,就這麽定了。”說完帶著他的小弟們迴去了。


    七天後,早晨,我還在睡覺,就聽見一陣敲門聲,我趕緊拿起門口的鋤頭,低聲問道:“誰?”


    “妹子,是我,你不是要去那個墓嘛,我們現在就出發,那個墓離這裏較遠,哥幾個還要迴來呢,再晚點出發迴來就晚了。”越南人的頭子在門外說。


    “行,那您等我一下,我馬上出來。”我應聲到。


    說完趕緊換好衣服,拿上門口的鋤頭,跟著他們一起出發了,山林裏的路比我想象的好走,我們沿著山裏的小道走,走了三四個小時,才看到一處用芭蕉葉當著的地方,那個頭子指了指那裏跟我說:“妹子,那就是了,打開地窖的磚塊,就行。別怪哥哥沒提醒你,底下可兇著呢。”


    我拿出職業假笑,甜甜的對他說:“謝謝哥哥,生死有命。你們快迴去吧,謝謝了。”


    他點點頭,也沒跟我廢話,趕緊帶著小弟離開了這個地方。我上前扒開蓋在上麵的芭蕉葉,磚塊上滲出點點血跡,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陳皮還沒來,我拿出手機把附近的照片和該地的位置記錄下來,找了個位置坐下,將他們發給藍宇。


    很快就連續收到了幾條迴複


    【藍宇:收到,樓中一切都好,勿掛念。】


    【藍宇:你吃飯了嘛?餓不餓?】


    【藍宇:你的驅蚊水我放你背包第二個夾層裏了,你快拿出來噴一噴。】


    ……(此處省略10+消息)


    我看著手機連續蹦出來的對話框額頭青筋跳了跳,本來隻是想跟他說如果我沒迴來,讓他帶人來給我收屍的……結果,這家夥根本沒給我說話的機會。不過,他這樣也挺好的,這才是他,就這樣很好。


    我給他迴了四個字【一切都好】


    “你怎麽在這!”在我打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欣喜的站起來,朝他到:“老爺子,您可來了,我這不是想您了,專門等在這碰你嘛!”


    “哼!”陳皮朝我犯了一個白眼,繼續說:“我可指望不上你,這下麵可兇著呢,你要是出了什麽事我可不會幫你收屍。”


    “放心吧,放心吧,快開吧。”我走到他身旁,攙著他說到。


    阿虎帶著幾個手下把入口打開,他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槍,刀和黑驢蹄子。


    我看了看他們的武器,又看了看自己,連一個能保命的都沒有,朝陳皮笑了笑。


    “阿虎,給她一個,省的給我們添亂。”陳皮瞥我一眼,對阿虎說。


    阿虎從包裏掏出一個黑驢蹄子遞給我,說:“林小姐,如果遇到粽子,你就把這個給塞它嘴裏,不過,最好躲著。”


    我接過黑驢蹄子,朝他說:“謝啦。”


    經過這幾年的相處,和陳皮相處的倒真像父女,他對我的生意多有照顧,我也念著他的好,有什麽事都能想到他,經常去照顧他,跟阿虎的接觸也就多了,他是一個衷心,善良的人。


    阿虎走在最前麵,接著是陳皮,我跟在陳皮身後,那幾個夥計走在最後。


    一靠近地窖口,那股腐敗的惡臭味便撲麵而來,地窖裏充斥著這種味道,我們順著階梯向下走,越向下,氣味越重。


    我皺著眉,掩著口鼻,忍著惡心,陳皮看到我這副樣子,又白了我一眼說:“哼!也不知道跟誰學的,嬌氣。”


    在這種時候,他還要懟我幾句,我也不服輸的說:“誰是我爹就是跟誰學的。”


    他瞪著我,良久,轉過頭去,就聽見他又“哼。”了一聲。


    我跟著他們沿著墓道慢慢走,走了沒多久,就到了一個墓室,這個墓室的牆壁上,畫了許多向皇帝進貢的場景,就像書上描述的那樣,這個墓室的中央有一個正方形的大井,越靠近,腐敗的氣味更濃,惡臭味充斥著我的鼻腔,刺激著我的嗅覺神經,感覺再不出去,我就要臭暈了。


    阿虎幫了一根繩子,一端朝下,扔了進去,陳皮朝他點點頭,他就順著繩子跳了進去,我們就這樣等在外麵。


    “安全,下來吧。”阿虎說到。


    我還在想陳皮這麽大的年紀該怎麽下去,沒想到他和他邊上的那個夥計,動都沒動,依舊坐在那裏,隻是其他幾個夥計,一個個的下去了。


    “看什麽看!你也想跟我老頭子一起在上麵坐著?”他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


    我搖搖頭


    “那趕緊動啊!還要我教你?”陳皮又賞給我了一個白眼。


    我趕緊抓著身子,跳了下去。我跟著他們繼續向前走,突然阿虎停住了。


    “阿虎,怎麽了。”我趕緊問


    他沒作聲,我趕緊從隊伍後麵走上來,就看到滿地的粽子,有的被擰斷了脖子,有的四肢分離的躺在地上。一個頭發亂糟糟,半身赤裸的男人蹲在中間的棺材上,死死的盯著我們。


    “你,你怎麽還活著!”其中一個夥計指著麵前的人說到。


    是他!真的是他!十年了,整整十年!終於又見麵了。


    我看著眼前的人,不由的向前走去。


    “林小姐!小心!”阿虎攔著我。


    我伸手推開了攔在我身前的手


    “林小姐。”阿虎還想說什麽。


    我並沒有搭理他,現在,我隻想好好看看我找了十年的少年。


    我慢慢的靠近,他依舊沒動,隻是死盯著我,那眼神就像狼看見了獵物一樣,仿佛下一刻就會將我撕碎,我沒感到害怕,更多的是心疼。


    看著他臉上的傷疤,身上的鞭痕,褲子上滲出來的血跡,就好像有人在我心上捅了刀子般,真的好痛,眼淚從眼角不自覺的流出。


    “起靈。”我輕聲喚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馬上又警惕的盯著我,說了我們重逢的第一句話:“站住。”


    我站在原地,離他一米遠的地方,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著他,努力的笑著說:“別怕,我來帶你迴家了。”


    我慢慢靠近他,朝他伸手,阿虎突然從身後跑上來,把我往身後一拽,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警告道:“我勸你老實點。”


    他隻是盯著阿虎,沒做反應。其他幾個夥計趕緊上前,把他從棺材上拉下來,用繩把他的手拴起來。


    確保確實拴緊後,阿虎才看著我,語氣中帶著責怪的說:“林小姐,您剛剛那樣,太衝動了。”


    我不以為意,轉過身往迴走,說:“我今天來就是為了接他,他不會傷害我。”


    走到繩子邊,我拽了拽繩子,上麵的夥計把我拉了上去。


    陳皮看到我紅著眼睛,估計也聽到了剛剛的對話,沒有說什麽。底下的人陸續被拉上來,阿虎手裏還拿著一個黑色的盒子,等人到齊後,我悶聲跟著陳皮走了出去。


    等我出去站定後,才看到他被幾個夥計用繩拉著,就像拴著一條狗一樣,我趕緊推開那個人,大聲嗬斥道:“誰讓你們這麽做的。”邊說邊上手給起靈解繩子,這繩子好難解,我越著急,繩子纏的越亂,“這個破繩子,怎麽解不開……”淚水又簌簌的滴落。阿虎走到我身邊接過繩子,這才解開。


    “林念一,我不管你這次來什麽目的。管好你的人。”陳皮瞥了一眼張起靈看著我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張起靈!迴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葉植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葉植物並收藏張起靈!迴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