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還有一種稱唿,叫哥哥。”


    小桃花妖:“好像聽過…”


    陶灼挑眉,“那叫一聲聽聽。”


    小桃花妖還不太懂哥哥的含義,隻知道他和陶灼又有了關係,他眼眸驚喜的亮了亮。


    聽話道:“哥哥。”


    陶灼嗯了聲,低下眼眸,恍惚中有種自己在裝嫩的感覺。


    其實按照他的實際年齡,給這小花妖當爺爺都綽綽有餘。


    於是,這個男人漫不經心的挑起眸光,“要不叫爺爺吧?”


    陶灼言辭散漫,那雙美的近乎妖孽的眼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華,讓小桃花妖看得呆呆的。


    “哥哥好美。”


    陶灼皺眉:“叫爺爺。”


    “不行。”


    這次,小桃花妖很堅決的搖了搖頭,頂著陶灼蠱惑的臉,善於觀察的小桃花妖發表自己的看法。


    “爺爺都有胡子,你沒有,你是哥哥。”


    “嗤~”


    陶灼又笑了,他捏了捏小桃花妖的臉頰,這隻小花妖,也就隻有臉上還有些肉了。


    “怎麽現在又懂了?”


    “罷了,哥哥就哥哥,以後我是你的哥哥,你要聽我的話。”


    小桃花妖聞言點了點頭,認真的模樣看著很乖,少年隻有一小團,卻張開手臂抱住了他。


    “哥哥…冷,我們迴樹上。”


    陶灼沒有拒絕他的親近,一來夜風很涼,溪水邊的風更涼。


    二來這小花妖和他同源,是他的親人。


    他“嗯”了聲,站起身時順便把少年公主抱了起來。


    雖然現在的身體很虛弱,但小桃花妖很清瘦,根本沒有多少份量,陶灼還是能輕鬆抱起來的。


    忽然懸空,小桃花妖嚇得臉都白了,他緊緊抓住陶灼衣服,慢半拍反應出是陶灼抱他後,又悄悄把手鬆開。


    過了一會,小桃花妖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臉頰。


    陶灼垂眸睨了他一眼,以為他是好奇,想玩。


    正想說什麽讓這小桃花妖鬆手,就聽到了少年怯濡的聲音:“哥哥好涼,冷…我給哥哥暖暖。”


    陶灼怔了一瞬,溫熱從臉頰蔓延開,他才倏的明白什麽。


    小桃花妖剛剛說的冷不是自己冷,而是覺得他冷。


    陶灼扯了扯唇,忽然覺得這隻小桃花妖還挺有良心的,現在就知道心疼他冷不冷。


    他思慮片刻,說道:“哥哥不冷,哥哥是神仙,不會冷的,乖,你把手拿下去。”


    小桃花妖眨了眨眼,乖乖應了聲,把手放下。


    從這天後,陶灼盡到了做哥哥的責任。


    小桃花妖心智不成熟,靈魂裏缺了幾竅,修煉起來很困難。


    陶灼便自己努力修煉,將修煉出的妖力輸送給他。


    他隱瞞著小桃花妖,小桃花妖也很聽他的話,從不會亂跑。


    每次出來,都窩在他懷裏,聽他講天南海北的故事,聽他吐槽天上的神仙。


    這隻小桃花妖雖然笨,但是能很快察覺到他的異樣情緒,有時候,他會給陶灼摸頭安慰他。


    活了許久許久枯燥乏味的陶灼,在小桃花妖身上找到了一些趣味。


    某天,陶灼摸著少年的頭,佯裝不經意的道,“你沒有名字,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桃花妖聽了那麽多故事,也知曉了名字的含義,他說好,眼睛亮亮的,怎麽看怎麽期待。


    陶灼道:“你生的白白嫩嫩,就姓白吧,至於名字,單字一個祈怎麽樣?”


    “祈福,祈願,都是好意思。”


    他說的吊兒郎當,小桃花妖每每聽他的話隻會跟著點頭,他並不知曉。


    陶灼也是第一次給人起名,男人事先認真用卦術測算了一番,測來測去,才起了這個名字。


    希望起完名字後,小桃花妖缺少的魂魄可以補迴來。


    如果一直是孩童心智,總歸容易受欺負的。


    小桃花妖咀嚼著自己的名字,舉一反三問道:“那哥哥的名字呢?”


    這一問把陶灼問住了,他有很多名字,每曆劫一次就會換一個名字,他尚且沒想好,自己叫什麽名字。


    “哥哥沒有名字,哥哥就叫哥哥。”


    小桃花妖:“…好叭。”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


    陶灼盡力藏著小白祈,但某一天,小桃花妖還是被幾隻大妖發現了。


    幾隻大妖打鬥時傷了他化形的那棵桃樹,小桃花妖跟著受了傷,從樹上掉了下來。


    這下,幾隻大妖發現了是陶灼在隱瞞小桃花妖。


    對手中玩物的欺瞞,他們很生氣,他們當著小桃花妖的麵,將陶灼折磨的很慘。


    切開陶灼的手腕腳腕,挑走筋骨,再用鞭子將他抽的半死不活。


    小白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哥哥被打,受驚的他撲過去保護哥哥,被幾隻大妖狠狠踹了幾腳。


    新生的小妖怪很脆弱,這一踹,把好不容易養出一點氣色的小白祈,腰骨和肋骨都踹斷了幾根。


    少年慘叫了幾聲,摔在地上爬不起來,陶灼看著氣色全無,奄奄一息的人,忽而有種濃鬱的恨意。


    他曆過許多劫,已經痛到麻木,他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


    可小白祈是無辜的,這隻他好好養大的妖怪,在別人手裏,卻是可以隨意踐踏、戲弄。


    陶灼笑了,眼底久不見波瀾的情緒逐漸陰滲。


    從來一副無所謂模樣的人,第一次對幾隻大妖服了軟。


    本該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卻對幾隻低賤妖怪跪了下來,請求他們放過他的弟弟。


    幾隻大妖相當惡趣味,他們覺得陶灼服軟的樣子很新鮮,便把白祈留了下來,準備以後拿白祈威脅陶灼。


    他們醫好了陶灼的傷,卻沒有管白祈。


    他們走後,陶灼把小白祈抱在懷裏,用妖力一點點給他治療。


    他輸送了許多妖力,直到懷裏人醒過來,少年漂亮的桃花眼蔫巴巴的,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


    或許是疼狠了,一張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往日嫣紅的唇色,此刻不健康的泛著青白。


    即便如此,小桃花妖也沒有怪他。


    他嗚咽著向自己道歉,自責自己沒有藏好,害哥哥受傷了。


    陶灼沒說話,隻是抱緊了懷裏人。


    總有一天,他會把這隻小桃花妖帶迴去的。


    自此,陶灼動了早些結束曆劫的心思。


    那隻山外大妖來時,陶灼無意中聽到,幾隻大妖想把小桃花妖送去做禮物。


    陶灼知道機會來了。


    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別人把小白祈送人,陶灼選擇將小桃花妖藏起來,他給小桃花妖輸送了許多妖力。


    叮囑他一定不要離開藏身的地方,一定要等他迴去接他。


    後來,一切是他預想的樣子,幾隻大妖找不到白祈,便想把他送給外來大妖。


    他不願,那些大妖一氣之下將他剝皮抽筋。


    他死了,劫曆完了。


    計劃本該天衣無縫,可是天道察覺他提前結束曆劫,便讓他意識昏迷了一段時間。


    等他醒來,火急火燎趕到玄鶴山時,小白祈已經不在了。


    陶灼抓了幾隻大妖打探消息,從大妖口中知道,有個道修帶走了他。


    陶灼也從其他小妖怪口中,得知了他離開後的事情。


    因為時間太長,小桃花妖不會修煉,妖力逐漸不夠抗冷抗餓。


    快餓死的小桃花妖,忍不住偷偷跑出來喝水。


    其他妖怪在水邊發現了桃花香,匯報給了幾隻大妖。


    玄鶴山隻有兩隻桃花妖,陶灼死了,這些桃花香來自誰不言而喻。


    幾隻大妖派小妖在溪水邊把守,在小桃花妖又一次偷偷來喝水時,直接將他捉住。


    幾隻大妖因為陶灼寧死不願和外來大妖離開的事情生氣,便把情緒都發泄到了小白祈身上。


    不是喜歡喝水嗎?就淹到水裏喝個夠。


    他們折磨白祈,又覺得白祈沒有他哥哥好玩,隨便打打就疼得從地上爬不起來。


    幾隻大妖不喜歡脆皮妖,於是他們研究出了新玩法。


    他們經常把小白祈關起來,關個十來八天,看小白祈餓成皮包骨。


    然後把他丟水裏,欣賞他快被水嗆死,還要因為饑餓不得不灌水喝的樣子。


    ……


    得知這些,陶灼心情沉戾。


    他很想放縱自己,用殺戮淹沒玄鶴山,淹沒人界,最好殺光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


    憑什麽別人都能好好的,他的弟弟就要受這種苦。


    不過這個想法,在為白祈測算過命數後就熄滅了。


    小桃花妖因禍得福,意外補全了魂魄。


    那天,陶灼在玄鶴山站了許久許久,站到夜幕降落,黎明破曉。


    他想,既然活下來了,那他以後便站在他身後,為他掃除一切障礙。


    不曆劫時,陶灼便是真正的神仙,實力強大。


    他算出白祈的命數,算出他是齊如玉的情劫。


    陶灼翻閱古籍,之前想為自己擋劫沒做到,不過為一隻小桃花妖擋劫還是可以的。


    陶灼盯上了一個被半種魔纏身的女人,這女人命數將盡,很適合為人擋劫。


    他用神力吊住女人的性命,然後故意透出消息,告訴女人玄鶴山有神仙,可以給她治病,引她前往。


    後來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料和掌握中,他一路跟在齊如玉和白祈身後。


    其實,陶灼也動了私心。


    白祈那次不該遇險的,按照那半種魔的手段,還不至於將齊如玉引走。


    是他幫半種魔引開了齊如玉,他想看看弟弟,想抱抱這隻可憐的小桃花妖。


    他如願把人抱在了懷裏,不過補完魂魄的小桃花妖變聰明了,他不會那麽輕易信賴別人。


    他怕他。


    陶灼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直到齊如玉趕迴來,陶灼才將人還給齊如玉。


    他說,他叫陶灼。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小桃花妖曾經誇過他漂亮,所以他的名字,也該是漂亮的。


    陶灼自覺等自己再曆劫時,便無法保護白祈,所以他願意把小桃花妖交給別人。


    很幸運,齊如玉不是壞人。


    齊如玉更幸運,他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小桃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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