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這幾天並不太平


    因為朱驥的離去南京城開始風雲變化起來,好在南京城還有一千錦衣衛以及數千衙役,不間斷的巡城,沒有出什麽亂子。


    整個南京的人口正在快速流失,流失最多的就是各地蜂擁的糧商了,糧商一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悻悻的返迴了各自的身份,該從哪來就迴哪去。


    這次南京之旅直接讓這群涉世未深的糧商留下了悔恨的淚水,被朱祁鎮這一手玩的褲衩子都差點虧掉。


    但他們又無可奈何,貪心就要有貪心的代價,當初他們想發國難財,也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出。


    隻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堵出數十裏的道路在糧商們虧光之後居然意外的暢通了起來,好像有人故意為之。


    長江邊的小舟上,幾名糧商蓬頭垢麵的踏上小舟一路順流而下。


    看到通暢的長江這一幕的糧商們瞬間肝火大旺,氣的破口大罵:


    “這破路也給老子找不自在,也是前幾日也是如此的通暢,我那些糧食運到數百裏外的兩江也能賣個五兩銀子!”


    “說的對,我感覺絕對有人坑了咱們一手,怎麽前兩天有糧的時候糧道如此的擁堵,現在又如此通暢?”


    “難道你是說是官家……”


    “噓聲!不要命了?人家沒算咋咱們發國難財的賬都不錯了,能保全性命你就知足吧!”


    “不錯,吃一塹長一智啊,以後還是要謹慎行事,不該賺的錢不能賺啊。”


    他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前幾日的道路堵塞身後肯定有官府的影子,但是他們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真要論起來全部得給他們下大獄,就是發國難財一條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現在隻是丟了銀子,虧點錢罷了,反正糧食這東西又不是虧了就沒了。


    熬過一兩年,原本的糧倉也就迴來了。


    但是命可隻有一條,要是命沒了那可就真沒了。


    不過他們確實是有些冤枉朱驥了,前幾日的道路擁堵朱驥確實有這個打算。


    但是根本用不著朱驥開口,整個道路就已經堵成了一鍋粥。


    南京城的糧商想向外逃,但是南京城外的糧商可不這麽想,他們還以為南京糧價極高呢。


    兩方人馬就這麽嗆嗆了起來,朱驥也就是沒有及時拉架罷了,最多也就是火上澆了油,真的沒幹什麽。


    這個鍋朱驥是絕對不背的!


    長江岸邊,距幾名糧商數十米的一座酒樓內,幾名商賈看著悻悻離去的糧商們嘴角露出譏諷之色。


    他們正是那日在劉大誌身旁的南京本土的糧商,這群外地人還想趁機撿便宜,被坑了也是活該!


    他們想到這次南京危局就火大,南京的局他們做了這麽久,沒想到居然被這群外地人給坑了,真是氣煞我也!


    幾人喝著茶水看著長江上離去的船隻心情很是舒暢,看到別人吃癟也是一件美事!


    這次他們最多就是小賺,一旦低於市場價他們立刻就放到糧倉存起來,這樣也不虧些什麽。


    坐在中間的南京糧商頭戴方巾輕笑道:


    “劉大誌這蠢貨呢?這幾天怎麽沒看到他露頭?”


    “誰知道呢?聽說他帶著一眾家丁帶著糧食出了城往南去了,也沒說去幹什麽。”


    “哈哈,南下?難不成去捧皇帝老子的臭腳了?就他做的事大家猜猜劉大誌會被切成多少片送迴來?”


    聽到眾人談論劉大誌,一個年齡不大的青年男子不由開口嘲諷,他這次還想大撈一筆,沒想到竹籃打水一場空。


    “哈哈哈哈!”


    幾人聽到青年男子開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劉大誌肯定失心瘋了才去送死。


    他們可被劉大誌坑的不輕,少賺了幾十萬兩銀子,聽到劉大誌的慘狀心裏都十分快活。


    不過頭戴四方巾的糧商聽到其他人的議論並沒有跟著大笑,反而想到了什麽臉色難看了起來。


    眾人發現了他的異樣,也收斂起了笑容,開口道:


    “張兄,為何麵色如此難看?”


    張任這人平日沉默寡言,但是是眾人中公認的心機深沉,他的反常表現都被眾人收入眼底。


    張任看著眾人投過來的目光也不含糊,開口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諸位,你們聽說了這幾天盛傳的陛下遇刺一事嗎?”


    張任想到前幾天找上他們的孔家有些憂心忡忡的開口。


    “張兄是說前幾天陛下被黑衣刺客刺殺一事嗎,我確有耳聞,據我的人說這件事遠比你我想象中的要大。”


    身旁高瘦的男子接過話頭,他是眾人中消息比較靈通的,於是眾人紛紛投投過詢問的眼神。


    高瘦的男子的看著眾人疑惑的眼光也不藏著掖著,繼續開口解釋道:


    “據我得到的消息,這群黑衣刺客端的是武藝高強!趁著夜色足足摸到了皇帝老子大營的百丈外!”


    聽到高瘦男子的話,其餘糧商都是紛紛臉色一變,他們也隻是聽聞,還以為隻是普通刺殺,沒想到居然這麽勁爆,差點改朝換代。


    “嘶!百丈?那不是說差點就讓他們刺殺成功了嗎?”


    “然後呢?這群黑衣刺客被錦衣衛發現了?”


    眾人急切的開口詢問,想知道之後的情況。


    高瘦男子見狀環顧四周,招來仆從讓其守在門口後才低聲開口道:


    “不錯,據說這群黑衣刺客一路砍瓜切菜,一路上錦衣衛都不是其一合之敵。到了皇帝營帳百丈外才被發現,數千錦衣衛同時出動,這才製服了這群黑衣刺客!”


    “而且這還不算完,知道為什麽前幾日錦衣衛火急火燎的南下嗎?我聽聞這群黑衣人兇猛異常,皇帝老子的衛隊都被殺空了,這才緊急調集南京城的錦衣衛南下拱衛聖駕!”


    高瘦男子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小道消息和盤托出,眾人聽的是目瞪口呆。


    “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說錦衣衛怎麽調動如此頻繁!這就說得通了!”


    “不止,我在雲南運糧的二叔說雲南那邊也出了大事,軍隊頻頻調動,似要北上!”


    “這是當然,在大明境內被刺殺,皇帝老子能不震怒嗎?肯定會調兵把整個大明翻個底朝天的。”


    “看來南京很快就要成四戰之地了,還好還好,皇帝老子忙於尋找刺客,暫時沒有機會關注我等,那我等速速尋時機脫身吧。”


    糧商們鬆了口氣,好在這個消息對他們來說還不算太壞,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收拾東西跑路,就讓這群刺客先替他們擋一擋朝廷的天威吧。


    他們倒賣糧食發國難財這件事雖然很惡劣,但與刺王殺駕相比輕到不知哪去了,趁著朝廷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抓刺客的身上,他們也好另謀出路。


    但就在眾人開始商討往何處逃竄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頭戴四方巾的糧商已經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抖如篩糠。


    “諸位,咱們怕是成了替罪羊了!”


    頭戴四方巾的男子聲音顫抖著開口,好似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聽到張任的話,眾人都滿臉的莫名其妙,這張任說什麽胡話呢?


    “張兄,何出此言?我等與這些黑衣刺客並無瓜葛,也沒有實力豢養這些死士,我們隻需盡快逃離便無礙啊。”


    “對啊,什麽替罪羊,就算怎麽查都查不到咱們身上啊。”


    “哈哈哈哈,難不成這群刺客是張兄指使的不成?”


    聽到張任的話眾人頓時笑的前仰後合。


    就他張任幾斤幾兩他們最是清楚,都是南京地頭的,充什麽大尾巴狼呢?


    張任說白了就是南京城的一個小糧商罷了,家裏養幾個家丁都費勁,難道還能養那數百黑衣刺客?


    那黑衣刺客傳言可是兇猛的很,能和錦衣衛正麵對抗,甚至把皇帝護衛都幹掉不少,就張任靠頭養這麽多護衛?


    張任聽到眾人的嘲諷也沒有開口反駁,攥緊了拳頭目光陰沉著開口道:


    “我是沒那本事,那你們覺得當今大明孔家有這個本事嗎?”


    張任低矮的身軀緩緩站起,伏在案上看向在場眾人,臉色很是難看。


    他現在終於想明白了前幾天孔府來找他的原因了,這是想讓他當背鍋俠啊。


    張任的話讓在場的眾人都愣了愣,搞不明白張任的話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張兄,有話不妨直說,你這一會孔府一會黑衣刺客的,到底想說什麽?”


    高瘦男子語氣不滿的開口,張任這說的雲裏霧裏的,打啞謎呢?


    張任聞言長長歎了口氣,緩緩坐了下來開口解釋起來:


    “諸位,前幾天孔府的人突然找上我,說是他們府中缺數百家丁,讓我給想辦法籌措一下。”


    “孔府開口求人,我哪有拒絕的道理?當然,給出的酬勞很是誘人,我當時也就沒多想,直接開口答應下來,因為要的很是急切,除了招募,我把家裏的一些家丁也全部給了孔府,這才勉強湊夠數百人選。”


    “前幾天傳出來陛下遇刺的消息,我心中就隱隱不安,今天聽到諸位議論,我心中的不安才更加濃烈起來。咱們怕是被當替罪羊了!”


    聽到張任的分析,幾人的臉色瞬間刷的蒼白,眾人聲音顫抖的開口:


    “張兄,你的意思是刺殺陛下的黑衣刺客是孔府派來的?”


    張任聞言沉重的點了點頭,臉色很是不好。


    “張兄,前幾日據說需要家丁就是這事?我等也為你湊了不少啊,現在我府中還在招人呢,這都是孔府要的?”


    高瘦男子此言一出,整個包廂內的糧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前幾天他們聽到張任高價買仆役的時候還樂得不行,現在看來這錢是斷頭錢啊!


    “不是,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還是沒聽明白,孔府派人刺殺和我等有何關係?冤有頭債有主,官府怎麽說也不會找我們啊!”


    坐在門口的小胖子穿著綾羅,不滿的開口。


    和這群人說話真是費勁,七裏扒拉的說了半天他也沒聽明白在說什麽。


    眾人聞言迴過頭看了眼這個胖子,心中暗罵一聲蠢貨,隨即便不再理會,繼續著剛才的交談。


    這種蠢才不值得他們浪費口舌,遲早是要該死的貨。


    現在明擺著孔府是把他們當成替罪羊了,等官府調查下來,整個南京城的糧商就他們府中數百家丁不知所蹤,再結合到朱祁鎮的遇刺,怎麽能不讓人多想?


    而且他們現在本就處在風口浪尖上,炒糧開始就決定了他們已經和朝廷走上了對立麵。


    但是孔府不同,孔府的一切都做的很是隱秘,雞賊的很,沒有留下任何實質性的把柄。


    而且孔府是什麽身份,他們是什麽身份?


    孔府怎麽說也是流傳千年的頂級世家,天下讀書人的表率,地位之崇高遠不是他們能媲美的。


    就算是朝廷想要動他們也要再三思量,但是他們不過是幾個富戶,有個屁的實力?


    陛下一怒之下大筆一揮,他們全部要人頭落地。


    屆時誰能保得住他們?


    朱祁鎮發令限製糧價,本就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也有嫌疑,現在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他們少不了要成為被殺雞儆猴的對象,怕是錦衣衛都正在往南京來的路上了。


    一念至此,眾人感覺後背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完了,這是必死的局啊!


    “怎麽辦?張兄,你給想想辦法!”


    “張兄,你既然能發現此局,定然能解是不是?”


    “張兄,我等的身家性命全部就交於你手了!”


    張任聞言緩緩搖了搖頭,現在自己腦海中也是一團亂麻,當初就是貪了那幾萬兩銀子,不然也不至於落到如今的下場。


    他現在終於明白劉大誌要南下押著糧食救濟災區了,這是唯一的活命機會!


    完了,小醜成他們自己了!


    能博得朱祁鎮的好感,根本不愁以後的事情。


    他們這些糧商平日裏看似是商賈,但實際上心思並不活絡。


    他們大多都家中有良田,糧食買賣也不多,在腦子這方麵就欠缺了許多。


    現在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府中衙役的窟窿根本填不上,就算填上了輕而易舉也能查出來他們府中前些日子派出衙役的事情。


    橫豎都是死!


    看到張任的表現,整個包廂內頓時哀嚎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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