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鄒璿終於體會到了薛潮被人八卦時那種厭煩的心情。


    八卦有時也可以是憑空猜測想象出來的。


    鄒璿直到被趙嘉怡她們幾人“審問”,才意識到,原來她和薛潮的八卦早就滿天飛了。


    這也難怪,薛潮是三中的公眾人物,而她是他的同桌,他們倆的關係本來就特別好,上下學又順路,如果這些都是發生在同性之間自然沒什麽,可是發生在異性之間難免不會給人無限遐想的空間。


    趙嘉怡她們幾人問鄒璿:“你是不是上高中之前就認識薛潮?你是不是喜歡薛潮?你和薛潮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貓膩?快給大家一一從實招來。”


    鄒璿反問:“這話是從何說起?”


    她們七嘴八舌地迴答說:“聽說軍訓時你就幫薛潮疊被子。”


    “開學後,薛潮又主動換座坐到了你的旁邊。”


    “平日裏和薛潮接觸最多、交流最多的女生就是你,甚至薛潮跟你之間的關係比他跟其他男同學的關係還要好。”


    “最重要的是,你和薛潮上下學居然都一起來、一起走。”


    聽她們幾個人這樣一說,鄒璿也覺得自己和薛潮之間確實是有瓜田李下的嫌疑,難怪別人會誤解。


    事實上,雖然她承認薛潮長得帥、人也優秀,可是她對他並沒有什麽想法,她內心深處是極為抵觸早戀這件事的,這源於一段她不想迴憶起的初中往事。


    在她上初三的時候,班裏新換了一個很勢利眼的班主任,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厭惡一個老師。


    因為鄒璿和男生們處得來、玩得好,班主任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認為鄒璿和男同學的過多交往就是在早戀,無論鄒璿怎麽做,班主任就是不喜歡她。


    班主任那看不上她的眼神,令鄒璿在學校裏上課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倍感煎熬,那時的她隻想趕快畢業。


    鄒媽見鄒璿每天如此鬱鬱寡歡,就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想要詢問一下鄒璿平時在學校的情況,結果班主任大肆渲染地說鄒璿早戀,說她在學校和一群男生交往過密等等。


    班主任的大嗓門,讓鄒爸在同一間屋子裏透過電話都聽到了。


    女生大了,自然和媽媽更親近一些,母女間總會說些體己話,因此鄒媽是很相信鄒璿的,她也認為班主任的話未免說得太難聽了。


    可是鄒爸甚至在連鄒璿的家長會都未曾參加過,也根本不了解自己女兒的情況下,卻對班主任的話偏聽則信了。


    鄒爸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文化程度不高,性子急,通常家裏的大事小情都由鄒媽負責,但在鄒爸看來,上班掙錢養家就是對這個家做出了最大的貢獻,並且他在這個家裏有著絕對的權威。


    他高興的時候總是笑哈哈的,可是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為此,鄒璿和鄒媽都不得不忍受他的暴脾氣,好在鄒爸不是暴力男,他從沒對家裏人動過手。


    不過在鄒璿看來,不是隻有動手才是家暴,言語恐嚇難道不是暴力嗎?


    鄒爸發脾氣的時候,臉色很嚇人。從小到大,隻要他一發脾氣,鄒璿都會情不自禁地感到委屈和害怕。


    她明明不想哭,可是她的鼻子總是忍不住發酸,她的眼淚總是忍不住充盈眼眶。


    長期被這種壓抑感籠罩,直接導致她長大後,每當看見有人發生口角亦或是動手時,她的內心就會不自覺地產生恐懼。


    老一輩人因為思想跟不上新時代的浪潮,於是總會看重物質表象、忽略精神教育。


    對待孩子他們認為,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供你上學,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你就應該按部就班地好好念書,將來成才,殊不知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成長有著多麽重要的意義。


    如此便有了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的情況發生。


    以鄒璿要強的性格,她是不會輕易在他人麵前落淚的,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哭過,因為那是她最後的倔強和尊嚴。


    小時候,在鄒爸的盛怒下,鄒璿一個沒忍住當著他的麵哭了出來,氣惱中的鄒爸居然嫌她煩,讓她憋迴去。


    想想真是可笑,人的情感豈能被命令所左右。如果可以笑,誰願意哭,如果哭都能收放自如,那生活不就是在演戲,鄒璿自認為自己沒那麽好的演技。


    因為鄒媽和班主任通話這件事,鄒爸極其嚴厲地斥責了鄒璿,並且警告她絕對不可以早戀。


    鄒璿是強忍著迴到自己的房間才哭了出來,可是她仍不敢哭出聲,隻把自己悶在被子裏,無聲地哭泣。


    迴到學校後,鄒璿有意無意地和男同學保持距離。當時恰巧有一個平日裏跟她關係很好的男生,隻因忍受不住她的冷淡,便在私下裏跟她告白了。


    對此,鄒璿很驚訝,隻是她對那個男生並無他意,而她又怕再被人誤會,於是她堅決地拒絕了他,並刻意和他保持了距離。


    男生倒是沒有再糾纏她,隻不過兩人的關係此後變得越來越疏遠,失去這個朋友,鄒璿也挺難過的。


    當時班上有一個女生不知怎麽知道了那個男生喜歡鄒璿的事,而那個女生其實對那個男生頗有好感。在鄒璿和那個男生疏遠之後,那個女生開始接近那個男生。


    後來鄒璿還聽別人和她八卦過那個女生被那個男生拒絕的故事。


    那個女生表麵上一副嘻嘻哈哈、無公害的模樣,可實際上她早就看鄒璿不順眼了,因為在這件事之前,她和鄒璿之間還夾著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女生有一個關係很好的朋友,隻因她的那個朋友後來和鄒璿交往過多了一些,她便不高興了,還因此在背地裏到處說鄒璿的壞話,而這一次她更是囂張地出手惡整鄒璿。


    一次課間,鄒璿迴到座位坐下後,隻覺得屁股上傳來陣陣涼意。


    她伸手一摸椅麵,手上一片鮮紅,原來椅子上被人灑了紅墨水。鄒璿迴座位的時候根本就沒往椅子上看,她哪裏能預料到有人會對自己做這樣的事。


    好在當時周圍人不多,沒人發現到她的異樣。


    褲子浸濕的地方太過尷尬,而且被紅墨水沾染就像是來大姨媽了一樣。鄒璿隻有身上穿的校服,沒帶多餘的衣服來。


    眼下不能洗、不能脫、不能換,為了不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一下午她的屁股就像粘在了椅子上一樣,不敢離開座位半步。


    她不敢喝一口水,以免自己想上廁所;上課時她把頭壓得低低的,心裏祈求著老師千萬不要叫自己迴答問題;好不容易挨到放學,她等所有同學都走了才起身離開。


    走的時候她把書包帶掛著兩隻手臂上,這樣書包就能擋住屁股;她還要避著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走……


    第二天她也曾問過其他同學是否看見有人昨天下午體育課時來過自己的座位,有人和她說曾看到那個女生在她的座位那兒晃悠。


    她知道這件事就是那個女生做的,她有動機有時機,可是那又能怎樣,自己本就沒有證據,那個女生還給班主任送過不少禮物,偏心眼兒的班主任是不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到最後自己隻會是自討沒趣。


    眼看著快要中考了,鄒璿也不想再做無謂的爭執,她開始給自己豎起一座圍城,不再和別人聚在一起扯些有的沒的。


    她把心思都撲在學習上,隻盼著趕快畢業,寄希望於未來的高中生活能夠與同學們相處融洽。


    上了高中以後,鄒璿依舊不想和男同學走得太近,這也是為了避免再出現初三那時的事。至於和薛潮做朋友,不過是一步一步水到渠成罷了。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她知道薛潮真的是拿自己當同學、當朋友、當哥們,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故作姿態,況且陳老師也不同於之前那個是非不分的班主任,隻要她自己把握好一個度,和薛潮正常來往就好了。


    可她沒想到,即使她和薛潮如此光明磊落,八卦卻依然不打算放過他們。謠言止於智者,可這世上並非人人都是智者。


    對於趙嘉怡她們的問題,鄒璿毫不猶豫地向她們表明:“我和薛潮隻是普通同學,充其量就是好哥們,我們倆沒有地下情。在薛潮的眼裏,我就是個女漢子。”


    隻不過趙嘉怡她們對此始終半信半疑。


    鄒璿被她們糾纏煩了決定曲線救國一下,轉而打趣她們幾個:“你們是不是喜歡薛潮所以擔心他被我搶走啊?放心,我對他真的沒有想法。如果你們對他有什麽想法,我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諸如探探口風、遞個情書什麽的。”


    聽到鄒璿這樣說,幾個女生立馬消停了,紛紛聲稱自己對薛潮並沒有什麽想法。


    在鄒璿n次否認下,以及這些人親眼見識到平日裏鄒璿和薛潮相處時普普通通、毫無曖昧的情形,她們才終於相信鄒璿和薛潮之間真的沒什麽。


    鄒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其實有那麽兩天,她在學校裏也曾下意識地想要和薛潮保持距離,為了避嫌,她甚至很少主動和他說話。


    直到後來,薛潮冷不丁地和她說了一句話,她才意識到原來他也聽到過那些風言風語,隻是他選擇坦然麵對。


    他對她說:“鄒璿,你聽說過一句話嗎?誰人嘴裏無是非,誰人不是誰人嘴裏的是非。要是每天都按照別人嘴裏的話活著,那得活得多累啊。”


    薛潮說得太對了,鄒璿覺得自己是活得挺累的,總是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其實對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來說,不管她怎麽避嫌,在他們眼裏也不過是她心虛而已。既然如此她不如坦坦蕩蕩地去麵對。


    沒有的事就是沒有的事,何懼別人指指點點,就算到了老師和家長那裏,她也應該堅持自我,據理力爭,這才隻是高中生活的起點,難不成未來三年她要一直隱忍躲避下去嗎?


    鄒璿想通了,就不再逃避了,她對待薛潮還是如好哥們般一如往昔,對於她和薛潮的那些八卦,她一般選擇置之不理,如果被煩的多了,她也學薛潮那樣以冷臉相對,讓別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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