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呢。
本來這段日子是農閑，趙保國打算就這兩天，喊上姚大瑋他們倆個，再叫秦勝他們四個，他爸的四個大小徒弟，看得不得空一塊兒上山。
搞點兒正經肉，畢竟他妹都惦記好段日子了，就是他自己，也老長時間也沒吃過豬肉，家裏人就更別提。
就想著唿朋喚友，進山搞個大的。
誰料，這就要開大會了，得，開就開唄。
這一開大會指定有事兒，這一事兒就沒法兒清閑，那吃肉……還得往後拖拖。
他拎著小板凳，喊上隔壁勇哥一塊兒走的。
他大伯趙慶祥，是戶主，才五十出頭，鄉下漢子，那就是六十了，照樣健朗，這會兒也背著手出來，要一塊兒去看看。
至於板凳什麽的，這有兒子拿著，哪用老子辛苦。
趙大伯背著手走得悠悠哉哉，還拿著個老煙杆兒，路上碰著村裏人。
“哎，你那兒還有煙絲哪？”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大伯眼饞：“這藏得夠緊的，點上點上，分我一口。”
趙大伯：“現在點啥點，一會兒到地兒了再說。”
曬場那邊陸陸續續人來齊了，不僅是兩個村子的村民，還有城裏人也來瞧熱鬧，想著要真有啥好事兒，他們也不能給被摞一邊兒。
於是各家都有人過來，有些一家隻來一人，有些那上拖家帶口的，都跑過來了。
跟村裏人都在牛角山上住著，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些人是不太招人喜歡，可也總有些會做人，幾個月下來，跟村裏人相處還比較好的。
這會兒碰著熟人兒，趕緊就上去打聽：“叔，這麽大動靜兒，到底啥事兒您知道不？”
“不知道啊。”那人也納悶著呢，按理說正農閑，能有啥事兒得叫開大會的？現在又沒個政府管了，自然也沒什麽國家的新政策要村長傳達什麽的。
大家都仨仨倆倆的湊堆兒，閑聊瞎猜。
一時間曬場這邊是很熱鬧的。
趙保國是老早就找了個靠中間的位置，放下板凳坐著等了，趁其它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在人群裏瞧見姚大瑋他們，就趕緊招唿他們到自己這邊來。
姚江兩家，江爸姚爸姚大瑋跟江大哥都過來了。
趙保國沒瞧見江明策，就問姚大瑋：“老大呢？”這倆人自打上了牛角山，反正是幹啥活兒都湊一塊兒的。
“我喊了，江姨說他還睡著呢，早飯都沒起來吃。”姚大瑋說著一臉曖昧，衝趙保國擠擠眼：“我猜他是昨兒晚上太累了……”
這話裏意思…………
趙保國無語：“留點兒口德成不？”
姚大瑋嘿嘿笑：“說實在的，咱是不是弄點兒啥鞭，給他補一補？不然這腎虛了，多傷人自尊？”
“有意思嗎你？”趙保國翻白眼。
倆人在這邊瞎扯淡，江爸姚爸他們已經蹲邊兒上跟趙大伯聊起天來，趙大伯還特別豪爽的，把那煙分給他倆一人抽了倆口，解個饞。
要擱以前，這倆人也看不上這土煙，可現在情況又不一樣，能有口煙抽想都別想了，現在能分得一口，一時間覺得這煙味兒，比以前抽過的什麽大中華都要夠勁兒多了。
猛叔徐強他們，還有倆個村的支書，沒多久就來了。
也不知道為啥個個眉毛都能打結一樣，幾人挨著頭說了好了一陣，後頭還差點兒爭得麵紅脖子粗，最後劃上了拳，到了猛叔沒贏，他輸了，於是他上台，臨了徐強還把大喇叭塞給他。
開個大會，跟上戰場似的，猛叔那身影，莫名還有點兒悲壯。
前麵趙保國是沒看著的，後來他無意間一扭頭，就看到猛叔那一臉悲壯的表情，手裏握著個大喇叭，大步走過來。
然後他一抹臉，表情就又變了，變得鎮定自然。
他心裏還犯嘀咕，這是玩兒川劇變臉呢咋地？
這會兒他是不明白為什麽猛叔過來前那樣一副表情。
不過……在猛叔把開大會的中心思想傳達下來後……哦應該說是剛說出來時，底下頓時群情憤湧，亂糟糟起來。
趙保國就明白了。
“啥意思兒？”不管是村民們，還是那些城裏人，這會兒個個都憤怒得臉漲紅，火氣那叫個衝天，這要擱動畫片裏頭，腦袋上指定三團火：“咱自個兒吃都還吃不夠，還交稅？”
而且還是總收成的三分之！咋？看著天兒亂了，有人想搞想複辟啊？
這誰也不能忍！
有年紀大的老人就眼淚都出來了：“猛子啊，這兒都是鄉裏鄉親的，不是看著你長大的，就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可不能喪了良心啊！”
“就是！不能喪了良心！”
“憑啥呀？咱辛辛苦苦種的糧，憑啥白給人哪？”
自個兒還不夠吃呢。
村民們都十分激動，人擠著人就上前，想問他個清楚。
猛叔額上的汗直流，他都沒功夫去擦，隻苦著臉安撫大家：“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這話還沒說完呢，有什麽問題，等我說完了，咱再商量成不成？”
猛叔說話是拿著喇叭的，這聲音一傳，四麵八方擴散出去，底下人全能聽見。
猛叔這個村長，都當了十多年了，雖然……也沒做出什麽大貢獻，可也沒壓榨過村民，但凡村裏哪家有事兒，他能幫的都不推托，跑前跑後跑東跑西的事兒，沒少幹。
所以……哪怕這會兒大家心裏都焦燥憤怒，還是給了他個把話說完的麵子。
“唉，這世道亂了，咱就不是黨的人民啦？”猛叔對大家夥兒說：“這交稅，不是正常的？以前都能交，現在咋……”
“那以前跟現在不一樣啊。”他話還沒說完，底下就有人忍不住：“以前地多田多，農業稅又少，咱糧食多得吃不完還能拿去賣，交稅是可以的。可現在哪能一樣呢？”
“以前那一天三頓，吃多了剩的不愛吃還能全倒了喂牲畜。現在呢，一天兩頓都不敢吃飽，生怕來年青黃不接，就這……肚皮都飽不了，再交稅，這日子可咋過？”
很多人都附和：“就是，咱自個兒都吃不飽呢，再交稅日子可沒法兒過，那稅還那麽重。”
本來這段日子是農閑，趙保國打算就這兩天，喊上姚大瑋他們倆個，再叫秦勝他們四個，他爸的四個大小徒弟，看得不得空一塊兒上山。
搞點兒正經肉，畢竟他妹都惦記好段日子了，就是他自己，也老長時間也沒吃過豬肉，家裏人就更別提。
就想著唿朋喚友，進山搞個大的。
誰料，這就要開大會了，得，開就開唄。
這一開大會指定有事兒，這一事兒就沒法兒清閑，那吃肉……還得往後拖拖。
他拎著小板凳，喊上隔壁勇哥一塊兒走的。
他大伯趙慶祥，是戶主，才五十出頭，鄉下漢子，那就是六十了，照樣健朗，這會兒也背著手出來，要一塊兒去看看。
至於板凳什麽的，這有兒子拿著，哪用老子辛苦。
趙大伯背著手走得悠悠哉哉，還拿著個老煙杆兒，路上碰著村裏人。
“哎，你那兒還有煙絲哪？”跟他差不多歲數的大伯眼饞：“這藏得夠緊的，點上點上，分我一口。”
趙大伯：“現在點啥點，一會兒到地兒了再說。”
曬場那邊陸陸續續人來齊了，不僅是兩個村子的村民，還有城裏人也來瞧熱鬧，想著要真有啥好事兒，他們也不能給被摞一邊兒。
於是各家都有人過來，有些一家隻來一人，有些那上拖家帶口的，都跑過來了。
跟村裏人都在牛角山上住著，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些人是不太招人喜歡，可也總有些會做人，幾個月下來，跟村裏人相處還比較好的。
這會兒碰著熟人兒，趕緊就上去打聽：“叔，這麽大動靜兒，到底啥事兒您知道不？”
“不知道啊。”那人也納悶著呢，按理說正農閑，能有啥事兒得叫開大會的？現在又沒個政府管了，自然也沒什麽國家的新政策要村長傳達什麽的。
大家都仨仨倆倆的湊堆兒，閑聊瞎猜。
一時間曬場這邊是很熱鬧的。
趙保國是老早就找了個靠中間的位置，放下板凳坐著等了，趁其它人還沒反應過來前，在人群裏瞧見姚大瑋他們，就趕緊招唿他們到自己這邊來。
姚江兩家，江爸姚爸姚大瑋跟江大哥都過來了。
趙保國沒瞧見江明策，就問姚大瑋：“老大呢？”這倆人自打上了牛角山，反正是幹啥活兒都湊一塊兒的。
“我喊了，江姨說他還睡著呢，早飯都沒起來吃。”姚大瑋說著一臉曖昧，衝趙保國擠擠眼：“我猜他是昨兒晚上太累了……”
這話裏意思…………
趙保國無語：“留點兒口德成不？”
姚大瑋嘿嘿笑：“說實在的，咱是不是弄點兒啥鞭，給他補一補？不然這腎虛了，多傷人自尊？”
“有意思嗎你？”趙保國翻白眼。
倆人在這邊瞎扯淡，江爸姚爸他們已經蹲邊兒上跟趙大伯聊起天來，趙大伯還特別豪爽的，把那煙分給他倆一人抽了倆口，解個饞。
要擱以前，這倆人也看不上這土煙，可現在情況又不一樣，能有口煙抽想都別想了，現在能分得一口，一時間覺得這煙味兒，比以前抽過的什麽大中華都要夠勁兒多了。
猛叔徐強他們，還有倆個村的支書，沒多久就來了。
也不知道為啥個個眉毛都能打結一樣，幾人挨著頭說了好了一陣，後頭還差點兒爭得麵紅脖子粗，最後劃上了拳，到了猛叔沒贏，他輸了，於是他上台，臨了徐強還把大喇叭塞給他。
開個大會，跟上戰場似的，猛叔那身影，莫名還有點兒悲壯。
前麵趙保國是沒看著的，後來他無意間一扭頭，就看到猛叔那一臉悲壯的表情，手裏握著個大喇叭，大步走過來。
然後他一抹臉，表情就又變了，變得鎮定自然。
他心裏還犯嘀咕，這是玩兒川劇變臉呢咋地？
這會兒他是不明白為什麽猛叔過來前那樣一副表情。
不過……在猛叔把開大會的中心思想傳達下來後……哦應該說是剛說出來時，底下頓時群情憤湧，亂糟糟起來。
趙保國就明白了。
“啥意思兒？”不管是村民們，還是那些城裏人，這會兒個個都憤怒得臉漲紅，火氣那叫個衝天，這要擱動畫片裏頭，腦袋上指定三團火：“咱自個兒吃都還吃不夠，還交稅？”
而且還是總收成的三分之！咋？看著天兒亂了，有人想搞想複辟啊？
這誰也不能忍！
有年紀大的老人就眼淚都出來了：“猛子啊，這兒都是鄉裏鄉親的，不是看著你長大的，就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可不能喪了良心啊！”
“就是！不能喪了良心！”
“憑啥呀？咱辛辛苦苦種的糧，憑啥白給人哪？”
自個兒還不夠吃呢。
村民們都十分激動，人擠著人就上前，想問他個清楚。
猛叔額上的汗直流，他都沒功夫去擦，隻苦著臉安撫大家：“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我這話還沒說完呢，有什麽問題，等我說完了，咱再商量成不成？”
猛叔說話是拿著喇叭的，這聲音一傳，四麵八方擴散出去，底下人全能聽見。
猛叔這個村長，都當了十多年了，雖然……也沒做出什麽大貢獻，可也沒壓榨過村民，但凡村裏哪家有事兒，他能幫的都不推托，跑前跑後跑東跑西的事兒，沒少幹。
所以……哪怕這會兒大家心裏都焦燥憤怒，還是給了他個把話說完的麵子。
“唉，這世道亂了，咱就不是黨的人民啦？”猛叔對大家夥兒說：“這交稅，不是正常的？以前都能交，現在咋……”
“那以前跟現在不一樣啊。”他話還沒說完，底下就有人忍不住：“以前地多田多，農業稅又少，咱糧食多得吃不完還能拿去賣，交稅是可以的。可現在哪能一樣呢？”
“以前那一天三頓，吃多了剩的不愛吃還能全倒了喂牲畜。現在呢，一天兩頓都不敢吃飽，生怕來年青黃不接，就這……肚皮都飽不了，再交稅，這日子可咋過？”
很多人都附和：“就是，咱自個兒都吃不飽呢，再交稅日子可沒法兒過，那稅還那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