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窮小子啊,怪不得怎麽看怎麽土!】


    【這麽一個鄉下來的土鱉都有人粉,現在的年輕人眼光不行啊!】


    【楚程趕緊滾出娛樂圈迴去跑腿打工吧!拜托別來汙染娛樂圈的空氣了!】


    【我走花路!你才是要趕緊滾出直播間別來汙染直播間的空氣了!有病就趕緊去治!】


    【家境不好怎麽了有才華有顏值,人品也甩你們一整個銀河係,我們不粉他粉誰!】


    衝動點的粉絲們一看有人罵楚程,擼起袖子就跟黑子們幹上了,你來我往的,倒真順了節目組的意,直播間的熱度頓時上去不少。


    彈幕裏吵翻天楚程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這次直播采訪有問題。


    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十有八九又是楚堯搞的鬼。


    楚程端坐在鏡頭前,沒有主持人預想的驚慌失措,亦或是怒不可遏。


    他依舊清清冷冷的,表情平靜。


    主持人自以為踩中了他的痛處。


    但他卻似乎完全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甚至在他看來,這些話有些可笑。


    琥珀色的眸子不避不閃地直視著主持人,雲淡風輕,坦坦蕩蕩。


    他問:“我為什麽要覺得丟臉?”


    “我一不搶二不偷。”


    “我靠我自己賺的錢上的學,有什麽好丟臉的?”


    主持人被他問的一愣,下意識地嘟囔了一句:“可很多人不會這麽想吧,很多窮學生出去打工就害怕讓同學知道,怕會被嘲笑同情。”


    楚程雙眉微皺。


    “那不是怕被人知道。”


    “而是沒必要。”


    聞言,主持人微怔。


    楚程沒管她,而是接著說道:“不過自己掙錢而已,什麽時候也變成一件值得被嘲笑或同情的事了?”


    “我不知道那些嘲笑同情的人是什麽心態。但至少我的同學不會這樣。”


    當初他找了家奶茶店的工作,從放學開始一直工作到晚上10點關門。


    有一次正好被來買奶茶的顧傾淮碰見。


    顧傾淮當時的第一反應,是很驚喜地問他,同桌一場,奶茶能不能打折。


    過後顧傾淮甚至不會特地去關注,好像那就是個很平常的插曲,隻是在他偶爾想請同學喝奶茶的時候,會關照一下楚程的生意,然後在楚程每天早上拚命趕前一晚來不及寫的作業時幫他寫一寫,劃一劃重點。


    沒有同情,沒有虛情假意和熱心到讓人不適的過度關注,隻是潤物細無聲地幫一幫忙。


    是溫柔到讓人舒適的春風化雨。


    楚程想,這大概就是自己為什麽會被顧傾淮吸引的原因之一吧?


    想到這個人,楚程眉眼的冷意終於淡去一些。


    楚程的情況其實並不是家境不富裕,實際上他的家庭比這要複雜的多,不過楚程也沒打算解釋。


    他隻是覺得,這個直播節目是有關注度的,是有不少人在看的,那麽就不該任由這個直播節目把一個錯誤的觀點傳遞放大,造成不好的引導傾向。


    所以本來已經準備終止這個話題的他又對鏡頭多說了幾句:


    “殷實的家境是優勢沒錯,但擁有這種優勢的幸運兒終究是少數。而家境不好也隻是劣勢,它不是缺點,更不是錯誤。”


    “靠自己賺取學費而已,很正常的事情,沒什麽好丟臉的,也沒什麽好嘲笑的。”


    “一個學生,該覺得丟臉的是不好好學習,是不尊師重道,是霸淩同學,而不是為一個不能選擇的出身。”


    “就像某些人,就該為她當初沒有學好正常的價值觀而覺得丟人,你說是吧?”


    說最後四個字的時候,楚程輕飄飄地看了眼鏡頭邊的主持人。


    那位主持人憋紅了臉,但又不知道從哪裏反駁。


    彈幕停頓了片刻,頓時爆炸:


    【啊啊啊啊帥呆了!!】


    【我又心動了你怎麽能讓我越來越喜歡你的!】


    【我突然感覺我升華了!】


    說的好棒!】


    【哥哥的價值觀真的震驚到我了!不愧是我的寶藏!】


    【此時此刻,我覺得無地自容舉例的三點,我占了兩條!】


    【我突然覺得我沒好好學習真的太丟人了!】


    【我也是,每次一寫卷子就頭大,我是不是該覺得愧疚?】


    錄製的房間內有一塊大屏幕,上麵會實時反饋彈幕信息和觀看數據。


    楚程雖然離得稍遠,但他視力好,一眼掃去就瞄到了幾條抱怨作業的彈幕。


    他頓了一下,微微皺眉:“今天周日了,作業還沒寫好?”


    這句話一出,密密麻麻的彈幕頓時嚇空了大半。


    原本還在直播間上躥下跳跟黑子激烈對線的學生黨們瞬間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地捂緊了自己的馬甲,不敢再說一句話。


    來了!又來了!


    偶像,麻煩您離粉絲的生活遠一點!


    給您的粉絲一些喘息的空間可以嗎!


    直播間裏,學生黨們倒下了,卻想不到另一波人支棱了起來:


    【我突然有了作為社畜的優越感】


    【去年就已經結束高考的我抬頭就是一個仰天長嘯——我沒有作業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已經畢業了我已經畢業了我已經畢業了,重要的事情說三次,就問你們羨慕不羨慕!】


    【既然大家都在拉仇恨,那我也出來說一句,我是給學生布置作業的人 Ψ( ̄? ̄)Ψ】


    【上麵的別太得意,小心等又補一句:你作業批完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有畫麵了!前麵的兩個你們要笑死我嗎】


    直播節目就這麽在一種意想不到的安靜如雞和瘋狂拉仇恨的節奏中結束了。


    直播攝像頭關閉後,楚程卻沒急著起身。


    他沒有理會那個結束後就心虛得飛快離開的主持人,而是把目光轉向了一旁的節目負責人。


    楚程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優雅又冷漠。


    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隨意叩了兩聲。


    “接下來——”


    他看著節目負責人,眼中一貫的不帶什麽溫度。


    “——我們來談一談關於合約的事情。”


    於是,當在公司看直播看到一半就拎著合約衝到陽光影視大廈要給楚程出頭的江意遠趕到時,就看到節目負責人正十分低姿態地在給楚程道歉,並承諾會因為他們對流程把控的失職而賠償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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