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現在,劉爍揚後悔了。


    尤其是在看到楚程光潔的額上沁出了些許汗珠之後,他更是過意不去了。


    明明這段主要拍的是楚程,而楚程一次都沒有走位失誤過,倒是他這個附帶打醬油的,卻連連出錯。


    今天太陽大,喬雲北的武器又是重劍,道具組再怎麽減輕重量,為了拍攝效果,那把劍其實還是頗有重量的,再加上那段劍招裏又有半躍旋身又有小跑起跳,連著反複做幾遍,饒是楚程也感覺到有點累了。


    自覺做錯了事的劉爍揚從自己的助理那裏要了水和毛巾,小心翼翼地蹭了過去:“那個……對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渴嗎?要不要喝點水?要不你擦擦汗吧?”


    楚程望過來。


    劉爍揚連忙殷勤地把毛巾和水往前遞了遞:“毛巾是新買的!很幹淨的!”


    然後他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小風扇:“這個給你,超涼快的!”


    說完,還討好地衝楚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但他心裏有些發虛,照楚程那麽差的脾氣,估計要罵自己一頓了。


    楚程不渴,也沒出多少汗,隨手擦了之後額頭上也已經清清爽爽,於是搖了搖頭:“不用了。”


    劉爍揚以為楚程是生氣了,又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


    “沒事。”


    沒有預想中的惡言惡語,劉爍揚有些驚奇地看著楚程。


    語氣還是跟之前一樣平平淡淡的,似乎……沒生氣?


    沉默了一會,楚程突然開口:“1號機前麵是在拍我,遠景的時候才會帶到你,你站在那裏,1號機位和3號機位就不會互相影響了。”


    楚程指了指一個方向。


    劉爍揚疑惑:“可那裏不就擋住你了嗎?”


    “稍微擋一點,但不是在2號機的主軌上,稍微一下就拉過去了,應該不會有影響。”


    劉爍揚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楚程見劉爍揚一副沒聽懂的樣子,便拿著劍在地上給他比劃。


    “這是三個機位的運鏡軌道,汪導喜歡拉大景,所以攝像師傅們也會有這樣的習慣,你隻用在鏡頭過來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下,不用一直盯著……”


    楚程的示意圖加詳細解釋,讓劉爍揚終於摸到了點門道,他看著楚程,驚歎道:“你不是今天第一次拍嗎?汪導的拍攝習慣你就摸透了?怎麽做到的?!”


    楚程解釋:“昨天我有在劇組看你們拍戲。”


    在劇組已經待了個把月的劉爍揚覺得心髒中了一箭:“……”


    而在楚程他們這邊拍攝的同時,站在遠處的李賀傑舉著手機,意料之中地看見汪如龍喊了好幾次卡,又多次把楚程和劉爍揚叫過去說話。


    他按下錄像的停止鍵,嗤笑了一聲:“不會演戲就滾迴去跳舞去吧,ng這麽多次,真丟人!”


    他本來隻是自說自話地吐槽一句,但正巧被去製片組取完新改好的通告單迴來的林啟聽到了。


    懷裏抱著三個小玩意的林啟一聽就不樂意了:“你這人怎麽這麽說話啊?”


    顧小楚也(╬ ̄皿 ̄),但很快變成了------地掃描著站在前麵的人。


    聽到聲音,李賀傑原本心下一緊,但轉頭見是個助理,不是什麽咖位大的藝人,鬆了口氣,又看這麽大一男人還抱著一堆玩偶,頓時跟看傻子似的看著他:“關你什麽事,一邊涼快去!再說了,我有說錯嗎?他沒ng?”


    林啟皺眉:“誰拍戲都會ng吧?你第一次拍戲不ng?”


    李賀傑揚了揚下巴:“當然,我的演技可不像楚程這麽差,演得這麽垃圾,導演都看不下……”


    他還沒說完,就被一道電子女童音打斷:“李賀傑,演員,出道十年,沒演過一部主角。”


    李賀傑臉色一黑,四處尋找聲源。


    林啟疑惑地低頭看向自己懷裏。


    “2013年在第一部戲《抗日突擊兵》裏飾演叛國賊王胖子,劇組檔案中記錄,光一場戲就ng13次。”


    “2015年接到第二部戲《山村傳奇》,飾演最後被人亂棍打死的地主家兒子,最高ng記錄21次。”


    “2018年再次刷新自己的ng記錄,ng……”


    “你胡說!”


    終於發現這聲音是從林啟懷裏發出的,被抖出黑曆史的李賀傑鼻子都氣歪了,衝上去就想搶這個鐵球,林啟反應迅速地抱著顧小楚躲開。


    “李老師你別生氣。”作為楚程的助理,林啟不好得罪人,但他心裏也生氣,所以開始假惺惺地唱白臉,一臉為難地批評顧小楚:“球球快別說了!你也太不像話了,李老師怎麽可能會ng呢?那多丟人啊!”


    顧小楚不理解人類的兩麵三刀,林啟不幫它,它就自己加倍輸出:


    “記錄在冊的ng共8679次,這演的該是有多垃圾,演技該有多差,連導演都看不下去了?不會演戲你怎麽不迴去種菜啊?”


    李賀傑氣急,想要罵人:“你……!”


    可惜顧小楚運行速度很快,根本沒有給他一絲機會:“作為失敗的典型,你真的很成功。成功到平均一年365天,天天在ng。”


    跟劉嶽他們收到的ai一樣,顧小楚的原身是一款語言模型,隻是因為顧傾淮特意編寫了更為複雜的主程序,同時兼具強大的搜索功能和自動分析功能。


    這就使得它不僅擁有強大的語言學習能力,現學現賣,還可以從互聯網上搜羅各式各樣懟人的語錄,世上罵人的話都可以為它作用,甚至可以六十八國語言隨意切換不帶重樣的罵一遍。


    但為了避免李賀傑聽不懂,顧小楚隻選擇了中文,搜了魯迅先生的經典語錄做模版。


    它甚至還能在一秒不到的時間裏迅速搜出李賀傑所有能在網絡上查到的事跡,並抓著黑曆史一通狂懟:


    “做了人類想要成仙,坐在地麵想要上天,我佩服你的隻有一點,自己都是個ng之王,居然還會有嘲笑別人的勇氣。”


    “有個演員曾經在自己的微博裏說劇組裏有人把劇組的服裝都順迴家了,這人你認識嗎?”


    “咦?高考竟然有252分?你比250都還多個2?”它甚至已經隱隱開始人身攻擊了。


    李賀傑氣得快要吐血了。


    林啟也憋得快要暈厥了。


    他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下,壓下差點笑出來的聲音,裝腔作勢:“哎呀球球快別說了,我們李老師是這樣的人嗎?”


    然後他又對李賀傑說:“這東西經常瞎說,作為人類我們平時都懶得跟它計較的,李老師肯定也不會心眼小到跟一個鐵球計較吧?”


    “你這個傻……”


    聽林啟這麽一說,李賀傑那句“傻逼玩意”頓時卡在喉嚨裏,最後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了迴去。


    結果顧小楚卻不肯罷休,再次用魯迅先生的經典語錄補了一刀:“你所看見的‘傻逼’,正是你自己腦子裏的貨色,要吐的唾沫,還是靜靜地咽下去吧!”


    李賀傑暴跳而起,林啟已經憋紅了臉,連忙抱著顧小楚轉過身大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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