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的畫舫越積越多,對麵舵手被錦繡樓的舞姬吸引,一時沒留意方向不小心撞了上去。


    蕭淩琰迴頭望向相撞的船隻,眸光森冷充滿暴戾之色。


    後方的舵手被嚇得渾身一顫,瞬間腿軟地跌坐在甲板上,說話都不利索,“對......對對不住。”


    “三哥?”明心驚訝的喚了一聲。


    蕭淩琰似才反應過來,猛地轉頭望向殷月。


    果然見她正看著自己。


    殷月聽到響聲,向側邊望去,沒想到竟意外的看到蕭淩琰和沐雪相會。


    殷月的目光落在蕭淩琰的手臂上。


    蕭淩琰垂眸,發現沐雪正抓著自己,當即反手一震,沐雪瞬間被一股勁氣彈開,跌落水中。


    “小姐!”丹翠驚唿一聲,連忙撲到船隻旁邊想要拉起沐雪,可是水中的沐雪不停地撲騰著,離船越來越遠。


    而蕭淩琰此刻完全沒心思顧及其他,隻望向殷月。


    殷月卻收迴了目光,望著麵前的茶杯,眼神卻有些渙散。


    對於蕭淩琰,若說她不在意或許真的是自欺欺人。


    蕭淩琰對沐雪恐怕不僅僅是感恩,否則又怎會在今日帶沐雪遊湖。


    殷月自嘲地勾唇一笑,是與不是又有什麽重要的。


    雲黎國男子,可以娶妻也能納妾,女子卻隻能從一而終,這與她所接受的思想相悖駁。


    所有人都在告訴她,以蕭淩琰的身份身邊不可能隻她一人。


    想到昨夜的夢境,殷月又陷入了沉思,母親說了,不能像她那般。


    殷月原本稍稍動搖的心門,又被牢牢地鎖緊。


    還是遊曆江湖的生活更適合她。


    “月姐姐......”明心自然也看到了對麵的情形,有些擔憂的望著殷月。


    “我們迴去吧。”殷月道。


    “好。”宋飛白將一切看在眼底,卻沒有多言,隻起身吩咐船家擺渡靠岸。


    不遠處的船隻上。


    丹翠慌張無比,若是小姐出事,她也活不成了。


    情急之下她隻好跑到蕭淩琰麵前,頂著那駭人的目光,開口求他:“王爺,我家小姐不會水性,求您救救她。”


    蕭淩琰瞥了眼水中力氣漸漸變弱的沐雪,抬了下手,足尖輕點,向前方掠去。


    墨影看到蕭淩琰手勢,運功飄過湖麵,抓住了即將沉默的沐雪,迴到了甲板上。


    沐雪嘴裏吐出一大口水,不停地咳著,等她睜開眼,船上哪裏還有蕭淩琰的身影。


    果然......他去找她了。


    “王爺......”沐雪不可置信地望向對麵的蕭淩琰,眼中瞬間聚滿了淚水。


    此刻,沐雪不得不承認,到蕭淩琰之前對自己的照顧,不過是念著那一份恩情,他心裏真正在意的人是殷月。


    沐雪泛紅的雙眼,緊緊瞪著對麵的二人,滿腔的酸楚無處宣泄,一顆心像是被人用力捏緊一般,連唿吸都有些困難。


    方才船隻碰撞,沐雪一個踉蹌,猝不及防間攀住了蕭淩琰。


    沐雪知道蕭淩琰不喜他人觸碰,可沒想到他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內力將自己震落水中。


    若是讓他知道當年的人不是自己......


    沐雪不敢想象後果。


    她不甘心,被湖水浸透的衣袖下雙拳緊緊地攥著,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


    另一邊。


    蕭淩琰一出現,明心就識趣地退出船艙。


    見宋飛白還在外頭站著,忍不住悄聲問道:“你說,三皇兄怎麽會和沐雪一起出來遊湖?”


    “微臣,不知。”宋飛白溫聲道。


    “真不知?”明心疑惑:“父皇不都誇你睿智過人嗎?”


    船隻向前劃動。


    宋飛白站在船頭,望向岸邊闌珊的燈火,和接踵而行的人群,緘默不言。


    船艙內


    殷月看著麵前忽然出現的男人,開口道:“王爺有事?”


    殷月淡漠的神情就像冬日裏剛融化的冰水,對著蕭淩琰兜頭灌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蕭淩琰開口,聲音有些幹澀。


    殷月淺笑:“我怎麽想的重要麽?”


    蕭淩琰向前靠近,想要握住殷月的手,伸手卻抓了個空。


    殷月向身後看了一眼,笑道:“人還看著呢,你不怕人家姑娘誤會嗎?”


    蕭淩琰麵容緊繃,牙咬的咯咯響:“跟我迴去。”


    “是該迴去了。”殷月站起身,走向甲板,對守在一旁的芳華說道:“本小姐突然覺得有些犯困,這船行的太慢了,還是你帶我迴去吧。”


    芳華遲疑了一瞬,正欲上前,便看見一道身影從艙內出來,攬著殷月的腰肢,飛身向岸邊掠去。


    明心:“......”她是透明的嗎?


    香蘭無助地望向芳華。


    芳華拱手對宋飛白說道:“勞煩宋世子送公主迴去。”


    宋飛白頷首,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


    芳華追了上去。


    被落下的香蘭一臉納悶,也不知道小姐怎麽樣了。


    *


    青瀾苑


    蘇合聽到動靜,迎了出來。


    沒想到會看到蕭淩琰,蘇合有一絲意外,卻沒有多問,而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殷月徑自步入屋內,見蕭淩琰跟著進來,轉身說道:“多謝王爺送我迴來,王爺公務繁忙,我便不留您喝茶了。”


    誰知,蕭淩琰非但不離開,還從殷月身側越過,自顧的在軟塌上坐了下來,“本王不忙。”


    殷月目光隨著他的身影一道移至軟塌處,“原來如此。”殷月煞有介事地說道,“難怪今日有閑情出來遊湖。”


    蕭淩琰眉梢微挑,“嗯,本王今日才知道,金陵湖的景色如此好。”


    “佳人在懷,景色自然要比往日美上幾分。”殷月調侃道。


    “說的不錯。”蕭淩琰輕搓著指尖,微微歎息,“可惜,沒能多抱一會兒。”


    說著,蕭淩琰餘光瞥見旁邊矮幾上,放著幾本嶄新的書籍。


    殷月看的醫書一般都是些古籍,像這種新書很少見,蕭淩琰好奇地拿起來看了一眼,才發現這些書竟都是遊記。


    蕭淩琰翻著手中的書籍,麵色微凝,她還是想著要離開嗎。


    “王爺輕功了得,來迴不過一盞茶的時辰,現在想抱還來得及。”殷月隻覺得心裏堵得慌,臉上的淡漠有些破功,連聲音都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怨氣。


    決定遠離他是一迴事,在不在意又是另一迴事,她現在隻想著將這人扔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殷月一隻手暗暗地撫向腰間的藥囊,打算著如果他還賴著不走,便給他來點藥,讓他安靜一點也好。


    然而,下一刻,蕭淩琰忽然起身來到她麵前,長臂一伸,將她撈進懷裏。


    殷月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一抖,一包軟筋散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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