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順著殷月的視線抬頭看了一眼。


    隻感覺“嗡”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香蘭的腦袋裏炸開,對上墨星陰沉沉的麵色,香蘭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半天都沒有動彈,不是她不想動,而是她此時雙腿發麻無力,能站穩已經是很努力了。


    須臾後,香蘭眨了眨眼,緩緩收迴視線,雙拳握緊,一副預備的樣子。


    果然,下一刻“嗖”的一聲,原地消失,聲音越來越遠,“小姐,奴婢再去給你找些話本子迴來。”


    梁上的墨星冷哼一聲,翻了個白眼:就這點膽量......還敢說他傻!


    蘇合進來的時候看見殷月唇角噙著笑,上前問:“香蘭是怎麽了,連傘都不拿就衝出去,什麽事這麽著急?”


    殷月笑道:“許是......”


    殷月伸去拿茶盞的手一頓,她看到杯盞邊上放著一碟瓜籽,這個時候應該還不到瓜子出來的時節。


    殷月問:“ 今年的瓜籽這麽早就出來了?”


    “這是今晨璟王府派人送來的。”蘇合也好奇,璟王府為何特地送一包瓜籽過來。


    殷月想起自己在宮宴上說過一句話,‘可惜少了一把瓜籽,還應該來個凳子。’


    應該是他聽了這話,以為她喜歡吃,殷月心中有一絲異樣,像一根羽毛劃過一般。


    雙唇微微彎起,青蔥般纖細如玉的指尖拈起一顆瓜籽剝了起來。


    “奴婢來吧,小姐的手指嬌嫩的很,萬一傷著就不好了。”蘇合忙道。


    殷月沒有拒絕。


    蘇合坐到矮幾另一側,一顆顆的剝著瓜子,殷月卻隻淺嚐了兩口,就沒有再吃。


    她並不常吃瓜籽,蕭淩琰送瓜子來,不過是因為不懂吃瓜看戲的梗,誤會了。


    思及此,殷月想起宮宴上,雲安被帶走前說的話,她突然有些好奇,雲安所說的沐雪......是誰?


    那天過後也沒在見到蕭淩琰,殷月猜到他近日可能在忙著處理宮宴那些官員之事。


    院外的雨時大時小,卻連著時日沒有停過,一陣風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從窗外吹進來,吹散了殷月額前的碎發。


    她側身望向窗外,呢喃道:“這雨再這麽下下去,怕是要出事。”


    蘇合性子沉穩,聽不明白,也不會多問。


    這時,雨幕中雪芝打著傘匆匆的走來。


    殷月坐直了身子,雪芝這個時候應該在玉青齋,如此匆忙迴來怕是有什麽要事。


    雪芝連傘都顧不上收,隨手放在廊下,快步進了正屋,“小姐,武陽侯府派人來求醫,說是小公子發病,請您過去看診。”


    “墨星!”殷月當即起身。


    “屬下在。”墨星的身影從房梁上飄落,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快!帶我去武陽侯府。”殷月道。


    武陽侯府小公子是什麽情況殷月知道,時間緊迫,殷月也顧不上其它。


    蘇合給殷月遞上麵紗,墨星就帶著殷月飛身離開。


    二人身影落在武陽侯府門外,墨星隱匿,殷月拾階而上,剛靠近,府門就從裏麵打開。


    “青月姑娘。”餘肅看到殷月仿佛看到了救星。


    “快帶我去看小公子。”殷月道。


    “請隨我來。”


    餘管家將殷月帶去了前院。


    一個清雅的院子。


    殷月意外的是,她沒有在院中看到武陽侯夫人,反而見到一個清雅絕塵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色錦衣,袖口束腕,看裝扮像似習武之人,可那張線條柔和的麵龐和清潤的眼眸,又透著一絲儒雅,五官立體,卻並不淩厲。


    “世子,這位便是青月姑娘。”餘肅看到男子恭敬的說道。


    原來是武陽侯世子,宋飛白。


    宋飛白朝殷月輕點了下頭算是問候,“舍弟在屋內,姑娘裏麵請。”聲音溫潤如春風。


    殷月頷首,並未駐足,直接進了正屋,又跨入內室。


    武陽侯夫人正守在床榻邊。


    見到殷月進來,武陽侯夫人立即讓出位置,“青月姑娘,請你救救宇兒。”


    “我會盡力。”話落,殷月來到榻邊,為男孩診脈。


    結果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這孩子天生過敏體,上次她都提醒過侯夫人,沒想到這孩子又再次發病,殷月麵色有些不悅,但眼下救人要緊,殷月沒有多言,開始為他施針,連針法用的都和之前一樣。


    兩刻鍾後,男孩悠悠轉醒,“月姐姐,真的是你。”


    宋飛宇還記得當日在惠仁堂救過他的姐姐。


    宋飛宇的視線落在殷月的眉眼處,他從未見過比月姐姐還好看的眼睛。


    剛剛他很難受,以為自己要死了,腦袋裏浮現的就是這雙漂亮的眼睛。


    宋飛宇這聲月姐姐叫的殷月一愣,差點懷疑自己忘記帶麵紗了。


    “宇兒。”武陽候夫婦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母親,宇兒沒事,你們不用擔心。”宋飛宇童音有些沙啞。


    “你今日都接觸了誰,或者是吃了什麽與平日不同的東西?”宋飛白蹙眉問道。


    殷月這才看到,宋飛白不知什麽時候也進了內屋。


    她不免有些意外,宋飛白問的正是自己想知道的的事。


    殷月上次交代過武陽侯夫人注意小公子衣食,想來,這武陽侯世子也是知道此事。


    宋飛宇被自己兄長盯著,一雙小手無處安放,抓了下被子又鬆開,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腦袋低垂著聲音弱弱的說:“今日跟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殷月看小家夥似乎有一些緊張,便開口問道:“他身邊伺候的人問過了嗎?”


    “問過了,結果與小少爺說的一樣。”餘肅答道。


    殷月看向宋飛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輕柔,“你今日可有出自己的院子?”


    宋飛宇搖了搖頭,“今日先生休沐,我隻在院中練字,沒有出去過。”


    宋飛宇已經到了啟蒙的年歲,但因身子弱,武陽侯並沒有送他去太學,而是在府上給他請了教書先生。


    殷月靜思了片刻,向餘肅問道,“他今日吃過的東西可還留著?”


    “膳食用完,都會收迴廚房,線下恐怕早就被下人處理了。”餘肅道。


    殷月在屋內掃視了一遍,視線落在鄰窗的書案上,她起身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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