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梅氏來隱月軒時,香蘭正要給殷月梳妝。


    “我來吧。”梅氏上前接過香蘭手中的梳子,舉步來到殷月身後。


    她望著鏡中的殷月,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大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這場景她想象過很多次,今日終是實現了。


    瀾姐姐,月兒長的很美,跟你當年一樣。


    梅氏眨了眨微微有些酸脹的眼眶說道:“今日進宮怕是要見到不少貴人,妾身定要給大小姐好好裝扮一番。”


    “多謝梅姨。”二人相視一笑。


    香蘭自覺地退後,與晚香兩個丫頭靜候在一旁。


    梅氏給殷月梳了一個簡單的堆山髻,發間簪著一個白玉荷花簪,與一身天青色蘇繡月華錦衫相得益彰。


    待殷月梳妝完畢轉過身來,兩個丫頭齊齊驚歎。


    這大小姐果然是天姿國色。


    梅氏雖是商賈出身,卻品位高雅,並未一味的給殷月裝扮的華麗。


    而是追求,雅致而不素淡,精致而不繁雜。


    梅氏將二人的神色看在眼裏,轉身對殷月說道:“妾身不懂宮中規矩,大小姐進宮萬事留個心,切記謹言慎行。”


    “梅姨放心。”


    話落殷月便帶著香蘭離開隱月軒,出了府門。


    黎叔早就在府門口候著了,見到殷月這般容色綺麗,心中驚詫卻並未多言。


    專心駕著馬車,往宮門而去。


    *


    宮門口,香蘭和黎叔候在宮外。


    殷月剛下馬車,就見到一個宮女候在宮門處。


    見到殷月,藍蝶上前道:“可是殷大小姐?”


    殷月頷首道:“是。”


    “奴婢是壽安宮的宮女藍蝶。”藍蝶向殷月俯身微微一禮後道,“太後娘娘差奴婢在此等候大小姐,還請大小姐隨奴婢來。”


    “有勞藍蝶姑姑。”殷月應聲跟上了藍蝶的腳步。


    這太後宮中的藍蝶姑姑看著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性情雖淡漠,卻並未給人一種盛氣淩人的感覺。


    想來今日這一關不會太難過。


    既來之則安之,殷月拋開思緒,一路無話。


    殷月跟著藍蝶來到壽安宮,在殿外靜候了片刻,便傳她進殿。


    這次太後倒沒有再讓殷月再在宮門口站著。


    這般想著,殷月很快便隨宮人來到殿內。


    可當殷月看見滿室研華時,心中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臣女殷月,拜見太後娘娘,慧貴妃,公主殿下,雲安郡主。”


    殷月從未見過慧貴妃,見明心公主坐在她身旁便大膽猜想。


    慧貴妃倒還有幾分意外。


    但令她更意外的是殷月的容貌,竟這般出色,更勝當年的京城第一美人瀾清舒。


    “免禮。”太後見到殷月也多了幾分欣賞。


    “殷大小姐好大的架子,竟敢讓我們所有人在這兒等你一個。”雲安見太後這麽輕易就放過殷月,便忍不住向殷月發難。


    “臣女惶恐,還請太後娘娘恕罪。”殷月還未起身順勢又一跪到底。


    誰叫這些人,她一個也惹不起。


    “好啦......快起來吧。”太後淡淡的瞥了眼雲安,沉聲道。


    “姑奶奶......”雲安不依,太後素來寵愛她,今日怎麽都不幫著她。


    太後哪裏不懂雲安的小心思,不過是不願戳破罷了,省得傷了這小丫頭的心。


    殷月進宮的時辰並沒有耽誤,卻也不做辯駁,規矩有禮,進退有度。


    原本聽雲安說這殷月驕傲自大,蠻橫無理,還想傳過來訓訓話。


    如今倒是雲安這丫頭有些強詞奪理了。


    太後似是沒聽到雲安的聲音,對著殷月說道:“上前來說話。”


    殷月起身上前一步微垂著頭,立於殿前。


    “不必如此拘謹,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殷月應聲抬頭。


    “難怪......往日璟王百般拒婚,試問這世間還有幾人有這般容色。”


    殷月蹙眉,太後說的每個字她都聽的懂,可是加起來的意思就有些令人費解。


    “孩子,到哀家跟前來。”太後麵上帶著慈祥的笑,抬手示意殷月上前來。


    來不及多想,殷月又邁步來到太後跟前。


    “不必如此拘謹”太後見殷月似乎有點緊張,溫聲道,“今日讓你進宮,也是出於好奇,什麽樣的女子能得那小子青睞。”


    太後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樣,眼前的這位是鄒家出的第一位皇後,也是當今皇後的親姑姑。


    原以為她會和皇後一樣刁難自己,沒想到卻是個慈祥的老人。


    慧貴妃亦笑道:“璟王多次拒絕皇上賜婚,原來就是因為沒瞧上之前的姑娘。”


    “承蒙璟王殿下垂青,臣女榮幸之至。”官方對答,殷月還是很順溜的。


    貴妃的話,對雲安來說何其刺耳。


    但她對付不了慧貴妃,卻拿捏得住殷月。


    “大小姐別高興的太早,琰哥哥素來不善男女之情。”雲安收斂住麵上的嫉妒之色,望向殷月,“而你不過是碰巧運氣好罷了。”


    殷月:這運氣......您自個兒留著成不成?


    殷月還未開口,一旁的明心公主忍不住說道:“誰說三皇兄不懂的,前日我可是親眼見到三皇兄抱著月姐姐出宮的。”


    殷月:公主...您能不能別這麽實誠。


    “哦?這倒是稀奇,怎麽沒人與哀家提起過此事。”太後看向明心,想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明心頷首道:“宮裏不少人都看見了,皇祖母差人一問便知。”


    “不可能!”雲安無法相信,琰哥哥怎麽會...?


    她又看向了殷月,此時她一貫清冷孤傲的麵色,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你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誰知殷月卻攤了攤手,一臉無奈道:“臣女也是從他人口中得知的。”


    雲安聞言麵色一鬆,喜形於色。


    “公主聽到了嗎?”像是為了得到證明,她雙眼緊緊盯著明心,想要從她口中聽到她想要的答案。


    明心看了眼執著的雲安,又望向殷月,表情十分精彩。


    對上明心的眼神,殷月眨巴著雙眼,心虛的望向別處。


    卻無意間捕捉到了太後微微顫抖的左腿。


    殷月這才留意到,太後額間透著一層細汗,麵色也不似剛才那般精神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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