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上位者的心思永遠不會告訴下位者。


    好歹留住義子的身份,日後借用地火便有了理由了。


    孔闕行雲流水一般磕頭謝禮,“多謝大大王,多謝幹娘。”


    各個大妖之間的義子稱號是不“流通”的,即便是夫人收他為義子,他也隻能稱唿夫人為幹娘,依舊要尊稱毒火王為大大王。


    “不錯,小妖是個懂規矩的。”


    聽到孔闕依舊稱唿自己為大大王,毒火王很是愉悅,夫人臉上則是笑意盈盈的,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的歡喜,這倒把孔闕弄得有點懵。


    難不成真的隻是看自己有緣?


    絕對不是!


    孔闕心中警惕起來,將這種想法迅速驅逐,在妖族,自戀隻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眼看著夫人和大大王開始進食,孔闕悄悄的走到了一邊,站在了采屏的身邊。


    而這位穿著紅色衣衫,人頭人胳膊的雌性雉雞妖,隻看了他一眼便收迴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很有做雕塑的潛質。


    很快,毒火王便用食完畢,孔闕再次得到了幾句沒用的誇獎,他自然是表演出一番受寵若驚的模樣,惹得毒火王哈哈大笑,對孔闕更加滿意。


    毒火王跟夫人膩歪一番後,便出了玄浪洞,聽他跟夫人之間的隻言片語,似乎是要去找華英洞和玉頂山的幾位大王商議事情,順便再把外出的二大王追風王給尋迴來。


    等到毒火王出了玄浪洞後,夫人也要迴到自己的洞府內。


    大大王和夫人有各自的洞府,他們兩妖並不在一塊修行,


    眼看著夫人走在了前麵,旁邊的采屏抖了抖身後纖長的彩色尾羽,低聲對著孔闕說道,“跟上。”


    “多謝。”


    於是乎,夫人走在最前麵,帶著采屏和孔闕迴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內,一路招搖過市,引起不少小妖們的注意。


    夫人的洞府布置的更加華麗細膩,宛若一間古代的閨房,屏退幾個伺候的小妖後,她隻留下了孔闕和采屏。


    隻見夫人一臉的柔和慈祥,“好孩子,快過來讓娘看看你。”


    說著,一邊還伸出了雙臂,儼然一副等待蹣跚學步的孩子到母親懷裏的架勢。


    ???


    孔闕一頭霧水,這夫人是要鬧哪樣,上演什麽母子情深的戲碼?他可不是個合格的演員啊。


    見到孔闕有些躊躇的模樣,夫人意識自己的舉動可能有些過激,便安撫道,“這裏沒有旁的妖,我也真的隻是看你有緣而已,不必害怕。”


    夫人高舉的雙臂並未放下,孔闕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囁嚅道,“幹娘...”


    “真是個好孩子。”


    夫人甚至小跑著走了過來,輕柔撫摸著孔闕的脖頸,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的兒,你都長這麽大了,娘還沒有好好看過你...”


    感受著夫人身上熟悉的氣息,孔闕意識到,這位毒火王的夫人真的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應該是半路夭折了,且夫人的氣息進入到他體內之後,他的血脈竟然在微微的沸騰,竟然略微提升的趨勢,可見這位夫人來曆非凡。


    看來當這個所謂的義子,倒還是有些現成的好處的。


    ......


    黃昏之時,孔闕離開了夫人的洞府。


    根據夫人的要求,他這個義子隻需要每日跟她聊天,不需要留在身邊伺候,若自己有其他要緊的事情,跟夫人說一聲即可,便不必過來了。


    如此一來,倒真像是一對母慈子孝的義母義子了。


    “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孔闕百思不得其解,始終想不到夫人這樣做可以得到些什麽。


    興許是他把夫人想的太不堪了?


    正當孔闕思考之時,恰好遇見了“下班”的胡儷。


    胡儷眼前一亮,連忙對他招手,“嘿嘿嘿!!快過來!!”


    孔闕輕輕落下,胡儷迫不及待的問道,“怎麽樣?你在夫人身邊第一天感覺怎麽樣?我可是聽說你被夫人收為義子了呢。”


    他頗有些無奈,笑道,“嗐,名頭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義子的含義。”


    “哪能兒啊,有了夫人義子這個稱號,整個浪浪山的築基妖老爺、妖奶奶哪個敢欺負你?而且你有什麽可以被夫人所貪圖的?不過是一身的廚藝罷了,放寬心便好。”


    說到義子,胡儷言語之中竟然還有些羨慕。


    “那就借你吉言吧。”


    “日後咱們夥房可是要靠你罩的,你呆在夫人旁邊兒,築基肯定比咱們都早,消息也更靈通呢。”


    “哈哈,一定一定,築基之後再說吧。”


    .....


    和胡儷閑談完畢後,孔闕迴到了自己的山洞,從儲物袋中搬出自製的石床,繼續在月光之下淬煉體內妖力,爭取把基礎打的跟鐵板一樣牢固。


    整座浪浪山眾妖修行,萬籟俱寂,連個螞蚱跳動的聲音都能聽到。


    而在夫人的洞府中,同樣落針可聞,很是安靜。


    采屏看著滿臉幸福笑容的夫人,臉上帶著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夫人在眾妖和大大王麵前從來都是帶著和煦恰當的笑容,但迴到自己洞府之後,臉上便是麵無表情,冷若冰霜,但今天卻是一改常態。


    片刻後,夫人收起了笑容,極為冷靜的問向了采屏,“你可怨我沒有救下你弟弟?”


    采屏撲通一聲跪下,“采屏和弟弟都是夫人一手帶大,恩重如山,怎麽會怨夫人?”


    夫人語氣平淡,手中的羽扇卻被她徒手捏碎,“對啊,你要怨也該怨那個始作俑者!”


    她尤其加重了始作俑者這四個詞,看樣子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采屏咚的一聲將頭叩在地下,擲地有聲的磕了幾下,語氣堅定,“還請夫人教我!”


    “起來。”


    夫人手上金色霞光一閃,憑空將采屏扶了起來,“你且如此這般...”


    聽完夫人的一番計謀,采屏臉上更加堅毅,“願為夫人赴湯蹈火,哪怕搭上采屏這條性命!”


    “果然沒看錯,這幾日你先謀劃著路線,等時機成熟,你便去吧。”


    “是。”


    采屏退下之後,夫人看向了自己手中的一個羽毛手鏈,臉上盡是柔情,但眼中卻忽然啪嗒啪嗒落下幾滴眼淚。


    隻見手鏈是由一片片金綠色的羽毛構成,中間打成瓔珞,裏麵小心包裹著一個拇指大小的白色物件,像是一個縮小了數倍的獸蛋。


    她撫摸著手鏈,收起了眼中的淚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夫君,你別急,花夷馬上就能給你報仇雪恨了,他不會得意很久的。”


    “我的兒,娘給你找了個弟弟,你長大之後應該跟他很像吧,不對,你應該比他更好看些,你可是我和夫君的後代,是鳳種呢......”


    ......


    時間轉瞬即逝,蓋因山中兩位大王未在,浪浪山的氣氛鬆泛了很多。


    孔闕服侍在夫人身邊,生活的倒也不錯,而且在夫人身邊,自己的血脈也在緩慢的上升,實乃一大幸事。


    日常便是陪著夫人說說話,夫人偶爾還會請他吃些靈果,說一些靈氣複蘇前妖界的趣事。


    根據夫人所言,以往天地元氣不足,妖和修士到了元嬰期便是巔峰了,且數量極為稀少,還得防備著天地元氣進一步下降導致自己壽命的下降,所以那些元嬰期的大王或是修士,基本上都是窩在深山不出,生怕自己的壽命流逝,活生生把自己活成了活死人。


    要不常年冰封自身,要不常年窩在棺材裏不見天日。


    沒有半點兒元嬰期的氣勢。


    正當夫人笑著跟孔闕說話的時候,山外忽然傳來兩道強橫的氣息,她微微挑眉,“哎呀呀,是大大王和二大王迴來了,咱們去玄浪洞吧。”


    “是。”


    孔闕和采屏應下,跟著夫人一塊去了玄浪洞。


    待到了洞中的時候,洞中主位上除了端坐著毒火王外,果然多了一個白毛兒的金丹男妖,隻見他大概二十出頭的模樣,生得很是俊朗,有著一雙淡藍色的眼睛,浪浪山明明是最溫暖的所在,他卻一反常態的披了一件白毛大氅。


    裝逼怪。


    這是孔闕對他初次見麵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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