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緒陽和岑歸兩人把謝之尋從裏到外拾掇了一通,便一車把人送到了宋宅所在的高檔小區。


    小區在繁華的街市中鬧中取靜,占地甚廣,入住的居民非富即貴。


    謝之尋房子雖沒有買在這兒,他繼承自謝彬的公司座駕勞斯萊斯是最好的通行證,進入小區內,門衛也不敢多攔。


    到了地方,遠遠能看見宋家宅院高大通透的鐵藝圍欄和削尖基督教風格的尖頂建築,車停靠在車道邊沿。


    岑歸不懷好意攛掇了許久,謝之尋才撥通了號碼。


    那邊的宋離離看見陌生的來電顯示愣了一瞬,接通後聽見了謝之尋低沉悅耳的聲音。


    “阿離,在嗎?”


    宋離離捂住手機聽筒,掃了眼在坐的家人,找個了借口飛速離開餐桌,去到廚房內,才說:“這是你的號碼呀。”


    兩人從前隻在綠信上交流過,謝彬來之後,為防止查到兩人私下的交流,連綠信的聊天記錄都清空刪除了,沒在上麵聊過天,電話自然也沒打過。


    謝之尋慣來小心謹慎,連差人送禮物都是匿了名的。


    宋離離已經對兩人這種地下形式的關係習以為常,謝之尋突然這麽大喇喇地打來電話,她還真有些不適應。


    謝之尋說:“嗯。”


    方才聽筒裏傳出來些慶祝的背景音,他問:“你在忙嗎?”


    “不是我,謝彬倒台後我們企業危機解決了嘛,家裏一起商量要開慶祝會,現在正開著呢。”


    謝之尋聽著隔著廚房一扇推拉門傳出的弱了許多的歡慶聲,眼睫落寞下垂:“嗯。”


    “你在哪兒?”宋離離問。


    謝之尋:“在公司。”


    宋離離例行公事地問了問吃喝,謝之尋忽然問:“你幾點忙完?”


    宋離離下意識朝屋內瞥了眼,看著容嘉音給幾個兒子臉上抹蛋糕,鬧得雞飛狗跳正在興頭上的樣子,無奈按了按太陽穴:“最少要到五點了,有事嗎?”


    謝之尋聽著她的聲音,把手機貼住側臉緊了些:“嗯,我想見你。”


    我想見你。


    宛如一滴冰冰涼涼的水珠滴落心澗,砸開一朵怦然動情的透明水花。


    清脆的聲音在胸腔內迴還蕩漾,輕叩心弦。


    宋離離手指倏然一收,帶著鬆容的顫意。


    半晌,她說。


    “我也是。”


    語調軟了下去,好似淋了整夜霏微細雨的泥濘,纏綿又甘甜。


    謝之尋的心髒猛烈地敲了兩下,他抬手捂住了唇,幽黑清澈的眸子裏顫著尖尖的悸動。


    謝之尋那邊久久沒有掛斷,隔著聽筒,宋離離甚至有種他刻意在傾聽她唿吸的錯覺。


    她腳趾頭都開始傳導著酥麻的癢意,簡直不能再想下去,她近乎是逃避般的掛斷了通話。


    盯著已然沒了聲息的手機界麵,她點開號碼備注,想了下,打出幾個字。


    【謝撩撩】


    謝之尋被掛斷通話後,也是同樣地盯了會兒手機界麵,迴味似的,看著上麵的文字。


    【寶貝離】


    掛斷通話,宋離離不免對五點鍾的見麵生出期待來,以至於迴到餐桌前室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容嘉音伸出一根沾著奶油的手指在她臉上抹了一道。


    “說起來,上一次生日宴會原本就是給離離準備的,結果出了那檔事沒幹成,今天可以算作是今年的補辦了。”


    容嘉音說著,吭哧吭哧跑上樓去收藏室裏取出一頂小王冠藏品來,王冠是純金打造,雕刻著海浪紋,三個尖角上各鉗一枚小巧的藍寶石,看著華貴精美。


    容嘉音給宋離離頭頂戴上,左右打量了一圈,不滿地嘀咕道:“這寶石要是粉色的就好了。”


    宋離離:“……”


    那大可不必!


    宋知洲坐在一家正北首位,刀叉敲了敲瓷碗碗壁,正言辭:“這次我們宋氏集團能轉危為安,全多虧了離離的謀算,我們全家都得要感謝離離啊。”


    一家之主發話,五個兄弟坐姿都老實了些。


    宋雪亭微笑應承:“是該好好感謝妹妹。”


    容嘉音雖不知到底過程怎樣,也知道個大概,知道謝彬被抓,九成是離離的功勞,笑得合不攏嘴。


    身為宋家主母,她還是注意了謙遜,繞去拍了拍坐在宋離離身邊的徐知書肩膀,嗔了老伴一眼:“倒也不能把功勞全攬在離離頭上,要是沒有徐小姐冒著生命危險偷出文件,離離也沒那麽容易扳倒謝彬。”


    當然,在她心裏,就算沒有徐知書,她牛逼哄哄的女兒也能辦到就是了。自得地想著,還沒好氣地瞥了眼那四個悶頭青。


    要不是離離,宋家這次就倒了。


    這四個小沒良心的還想著讓妙妙迴來,真是不知道是誰撐起的這個家。


    五個兒子裏,也就老大讓他們夫婦倆省點心。


    宋雪亭袖口往手腕下掉,他提了提,目光不懷好意地同時掃過身邊四人,尤其是在宋雨晨身上落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該說不說,這幾個小家夥是沒心沒肺了點,不過他踹人還挺上癮的,尤其是踹宋雨晨。心裏也不是沒期盼著宋雨晨再度犯蠢,上來找踹。


    比如昨天。


    嘖,真解壓。


    宋雨晨正悶頭悶腦吃著西點,忽然感覺後背一陣惡寒,感覺有什麽人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他昨天被一通胖踹的後背隱隱作痛。


    另外三個更不用說了,一個個都快把頭埋進碗裏,假裝自己不存在。


    徐知書是特意受邀請參加宋家的慶祝會的,也是為她在扳倒謝彬一事中做出的貢獻,她是清影娛樂旗下的經紀人,頂頭上司坐在她對麵,徐知書再怎麽精明幹練,這種時候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聽了容嘉音的話,她有些羞赧:“我起到的作用沒那麽大啦,多虧了離離想的辦法,才能拯救我自己,也順便解了宋氏集團的危機。”


    還主動把功勞往女兒身上推。


    宋嘉音對這個初次見麵的女孩更喜歡了,她道:“你以後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盡管給我們家提,不要不好意思,你和我們宋家,也算是共過患難的關係。”


    徐知書就一苦逼打工人,哪裏敢和上司家攀這種關係,連忙擺手推辭。


    不過她心裏一轉,倒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順杆爬上去解決一下,她試探道:“確實有一件事……”


    徐知書偷偷瞄宋雪亭。


    容嘉音頗為豪氣地大掌一揮:“說,這個家裏還沒有我兒砸說話的份兒。”


    宋雪亭冷淡地抬眼,狠狠咬了一口曲奇餅,嘴裏哢呲哢呲響,顯然對母親不給自己這個做上司的麵子感到不滿。


    卻連屁也沒敢放一個。


    徐知書說:“我這個月因故曠了將近半個月的工,那工資……”


    她越說越沒底氣,眼睛都不敢往宋雪亭那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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