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話,簡子陌聽得好笑,後麵的話卻讓他斂迴笑意。


    「不生氣,我會跟他說清楚的,」簡子陌抬手,拍拍左丘晏的腦袋:「真乖。」


    左丘晏認真點點頭,望著眼前的人,洶湧而起的嫉妒被死死壓下去,輕聲道:「嗯!我很乖的。」


    所以,你不能跑掉了。


    簡子陌樂了,覺得這樣的晏晏真可愛,想親。


    腦子太不正經了,簡子陌趕緊進廚房,先是把藥熬了,然後才開始煮飯,因為太晚了,就弄了藥膳粥和包子。


    左丘晏吃遲來的晚飯,他就試衣服給他看。


    大多是秋裝和冬裝,套頭的衛衣和毛衣都有,還有褲子、鞋子。


    星際時代的衣物保暖方麵非常好,衣服厚也是為了突出質感,還有喜歡那種冬天的感覺。


    簡子陌覺得挺不錯的,試了幾套,就送衣帽間了。


    「今晚還迴去嗎?」簡子陌坐到左丘晏的旁邊,他是不想晏晏迴去,但是不知道他哥那邊肯不肯放人。


    左丘晏氣唿唿轉頭,瞪著簡子陌:「你想我迴去?」


    簡子陌連忙搖頭,哄道:「明天等我下班,一起迴去吧!」


    左丘晏應一聲,目光放迴還沒喝的藥上,蹙眉。


    簡子陌見他沒動,伸手碰一下碗,溫溫的,適合喝:「快喝,等下涼了,藥效不好。」


    左丘晏苦著臉:「苦!」


    「喝完給你吃糖。」


    「糖不好吃。」


    「那怎麽辦?」


    簡子陌看出來了,這是想撒嬌,以前喝藥沒見他叫過苦。


    左丘晏轉過頭,一本正經道:「親親!」


    簡子陌樂了,捏著他臉,爽快親了一口。


    左丘晏這次過來也拿了衣服,趁他進浴室的時候,特地給左丘爝撥了通訊,確認不是偷跑出來的鬆口氣。


    左丘爝解釋道:「小晏吃你的藥幾天,陳老說他的精神體狀態穩定一些。」


    所以放了他出來。


    簡子陌沉吟片刻說道:「最近我也在看狂躁症的資料,有了一些想法,我想把方子再改進一些,讓晏晏服用。」


    「我說過隻要你拿到高級醫師證,我就不會再幹涉治療的事,」左丘爝頓一下,繼續道:「麻煩你了。」


    「晏晏明天會在下午跟我一起迴去。」


    「我知道,收拾衣服去的時候就說了。」


    想到下午自己答應讓他去找簡子陌時,小晏高興在房間轉來轉去收拾衣服的樣子,心裏也不好受。


    十三年了,他終於走出皇城,奔向另一個人。


    這一想,看簡子陌就有點不順眼了。


    不過,想到弟弟臉上時不時發出的笑容,又特別感謝他。


    複雜的心情在胸口衝撞,於是很快掛掉通訊。


    簡子陌:「……」


    宿舍的房子床是一米五的,比起他們之前兩米寬的床,窄了一些,不過兩人睡也沒問題。


    十點半左右,兩人就上床了,左丘晏意外出現發困的現象。以前他雖是十點半上床,但那是因為他狂躁症導致頭痛在夜晚加劇,才會提前睡。但今天,他好像是困了的。


    簡子陌有點擔心,給他把了脈,微微蹙眉,感覺他的脈象更亂了,感覺有兩股不同的脈衝在衝擊。這還是他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怎麽迴事?


    左丘晏躺在床上,看他的樣子,開聲問道:「怎麽了?」


    簡子陌給他拉拉被子,躺下來,輕聲道:「沒事,睡吧!」


    左丘晏「嗯」一聲,湊近身旁的人,閉上眼。


    簡子陌望著身旁的人,伸手撥開他額頭的髮絲,靠過去,閉上眼,心裏有事,本來想著不會那麽容易睡著,卻是很快進入夢中。


    他在做夢,他很清楚知道這點。


    「媽媽,媽媽,我夢見一位小哥,他被壞人抓住了,我要帶警察叔叔去救他。」


    「小陌,你都說是夢,就是假的。」


    「不是假的,是真的,他們還會打小哥哥。」


    「小傻瓜。」


    溫柔的女聲輕笑著,非常熟悉。


    是媽媽。


    為什麽會做這個夢?


    小哥哥是誰?


    「媽媽,媽媽,我變成一隻小老鼠了。」


    「哦,這麽厲害?」


    「才不厲害,要是我變成一隻大老虎,我就能咬他們了,他們欺負小哥哥。」


    「嗯嗯,小陌一定會變成一隻大老虎保護哥哥的。」


    小老鼠?小老鼠?


    「小老鼠,你不會跑掉的,對不對?」


    清冽的少年聲淡淡地,吱吱吱的歡快聲不斷響起,仿佛在迴應著他。


    少年輕笑出聲,迴蕩在封閉的空間裏,帶出迴聲。


    看似和諧的對話,簡子陌卻聽出輕笑裏的瘋狂。


    四目在黑暗中相望,赤紅的雙眼帶著血腥氣,仿佛從地獄踏著無數屍體走出的修羅,毀天滅地不過吹灰之力,然而——


    卻因為一聲歡快的「吱」聲,被深深壓在無盡深淵之中。


    「嗬!」


    簡子陌被那雙仿佛透過夢刺穿自己的眼睛嚇醒,粗喘著氣望著天花板,一片黑暗。手微動,本能想去找身旁的人,卻摸了個空。


    床上沒人。


    簡子陌連忙爬起來,卻猛然看到窗邊有人,嚇得差點丟臉叫起來。


    隻見黑暗中,窗台邊坐著一人,淡淡的光芒照在身上,披上朦朧,清冷的雙目正望自己,帶著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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