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澤看一眼突然鬥誌昂揚的羅助理,把對方的心思猜了個大半,覺得有點好玩,但沒戳破。


    良好的競爭與威脅,隻會讓屬下對自己更加死心塌地,何樂而不為。


    林城這還沒來就給他帶來了好處,傅澤十分滿意地點開戲淩雲的聊天頁麵,多施捨了一個「謝謝」的表情,權當提前謝謝對方給自己找了個好下屬。


    收到表情的戲淩雲還當傅澤在為自己與他重歸於好而道謝,又是一陣噓寒問暖。傅澤看完就關掉,沒有任何迴復的yu望。


    車內足夠溫暖,傅澤沒多久便昏昏沉沉地閉上眼,遵從本心地把顧唯昭的圍巾往上拉了拉,蓋住半張臉後,在對方的氣息中睡了一路,到家時已然金烏西沉,落了一地的蜜糖。


    傅澤打著嗬欠下了車,沒走兩步,便被一隻哈士奇撲了個滿懷。


    「奶牛!」傅澤按住奶牛的腦袋,避免了一場洗臉運動,哭笑不得,朝站在後頭看熱搜的顧唯昭投去求救的目光。


    顧唯昭挑眉,來到傅澤身邊停下,低頭過來,嘴角盈著笑:「說點好聽的,我就帶奶牛走。」


    好聽的?傅澤絞盡腦汁,試探著說:「顧哥,放過我?」


    「……還有嗎。」顧唯昭藏在衣兜裏的手,輕輕地動了動指尖。


    傅澤又想了想:「顧哥超帥?」


    「方向錯了。」顧唯昭抿了下唇,提醒道。


    方向錯了?傅澤緩緩眨眼,終於猜到對方的意圖。


    是想要自己換個稱唿?


    「顧哥哥?」


    「換一個。」


    還換啊,傅澤有點為難,舔了舔唇,錯開視線,小聲說:「唯,唯昭哥哥?」


    「不許叫哥哥。」顧唯昭唿吸一窒,聲音啞了幾分,眼底暗色湧動,催促道。


    羅助理早就在奶牛撲上來的時候知趣地離開了,這會兒四周隻有兩人和一隻傻不愣登的奶牛,就連擾人的寒風也懂事地暫且停歇。


    傅澤內心掙紮片刻,雙頰微紅,閉上眼睛,嗅著對方身上的氣息,鼓起十萬分勇氣,細若蚊吶地吐出兩個詞:「……唯昭。」


    話音剛落,傅澤便聽見一聲飽含愉悅的輕笑,溫熱的吐息落在他鼻尖,嚇得他完全不敢睜眼。


    爾後,微涼的指尖戳了戳他因為害羞而熱氣騰騰的臉頰,醇厚優雅的男聲在耳畔悄然響起:「我在。」


    灼熱的溫柔將他耳畔也染得緋紅,下一秒,在掌心扭動的奶牛便被一雙大手有力地接過。


    走了?


    傅澤試探著睜眼,被一雙映著蜜色餘暉的眸子抓住,一時間動彈不得。


    怎,怎麽還在呢!傅澤被看得大腦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半晌,那雙眸子彎了彎,又擔憂地望著他:「今天很累了,就不繼續逗你了。快迴去休息,醒了叫我。」


    傅澤呆呆地聽顧唯昭說完,腦袋又被溫柔地揉了揉,這才倏然迴神,驚得一路小跑迴了屋。


    關上房門後,他才發覺自己的心髒跳得有些過快,甚至有點疼,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過於疲憊,亟需好好睡一覺。


    看一眼緊閉的書房門,傅澤和傭人吩咐過記得提醒謝景天吃飯後,便迴到臥室,倒頭就睡。


    待他醒來,屋外夜色濃厚,下起了雪。


    呆坐在床上看了會兒雪,傅澤恢復了些許神智。不知怎的,他一下便想起迴家時,顧唯昭那句「醒了叫我」。


    看一眼時間,晚上11點,傅澤有些猶豫要不要照做,目光飄到床頭灰藍圍巾上時,頓住。


    對了,他還沒把圍巾還給顧唯昭呢。


    一下找到了正當理由,傅澤戳開聊天框,打字道:【我醒啦。】


    數秒後,對方迴覆:【下樓。】


    傅澤毫不猶豫地翻身下床,找了件厚外套換上,便踩著毛絨絨的拖鞋,趁著謝景天還在書房工作,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剛走出家裏的花園,一把傘便落在頭頂,替他擋去風雪。


    傅澤仰頭,在暖黃的燈光下看清了顧唯昭臉上的笑意,不由自主地被感染,跟著咧開嘴:「這麽晚你還沒睡啊?」


    「在等你,睡不著。」顧唯昭迴答,視線落在傅澤手中的圍巾上,眉峰輕揚,「來還我圍巾?」


    傅澤點頭,棕色睡衣帽子被他翻起來戴著,麋鹿的小角在頭頂從帽簷邊緣探出來,跟著一搖一晃的。


    他將圍巾遞出去,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問:「你平時用的都是什麽香水啊?」


    顧唯昭沒有接圍巾,漆黑的眼珠盯著傅澤泛紅的圓潤鼻尖,循循善誘般問:「怎麽突然想問這個?」


    「沒什麽。就是突然好奇……」傅澤辯解幾句,又扛不住對方深沉的注視,老老實實迴答,「每次走神之後,都發現自己在聞這個味道,覺得很好聞,所以我想知道是什麽香水,這樣平時就不用偷偷聞你的味道了。」


    他這話說得單純直白,卻讓顧唯昭握緊傘柄,靠著為數不多的自製力與理智,才沒能讓自己失控。


    深吸一口氣,顧唯昭睜開眼,像是一頭於黑暗之中守護寶物的巨龍,終於收到來自寶物的迴應,克製而隱忍,啞著聲音迴答:「是我私人訂製的香水。既然你這麽喜歡……我現在迴去給你拿。」


    說完,他接過圍巾,將傘交給傅澤,自己走進黑暗與白雪交織的背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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