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撳下門把,屋內隻點了一盞落地燈,柔和的鵝黃色燈光打在他臉上,更顯五官棱角分明。


    向海文身上插著數條管子用以連接維持生命的儀器,他就這麽靜靜地躺在那裏,叫人很難判斷他是否還具備意識,或許那隻是一具空殼而已,唯有胸膛上虛弱的起伏,成為他還活著的唯一證明。


    尹孟希慢慢走到病床邊,他瘦了許多,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仿佛被困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醫生說你到現在都沒有醒,大概率再也不會醒了。”她小心翼翼能握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肚子上,“但是我不相信他們的話。你知道嗎?我們有寶寶了,我覺得是個女孩,媽媽不信,非說是男孩,因為我最近吐得厲害,她說當初懷你的時候也這樣,向家的男孩都特能鬧騰。”


    “你呢?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


    她等了一會,自然是沒得到任何迴應,便又自顧自地迴答:“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你一定都喜歡。”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將夜空照得刺眼,暴雨傾盆而下,尹孟希縮了縮脖子,道:“寶寶好像特別不喜歡打雷的聲音,今晚一直在踢我,所以……你不介意我分你半張床吧?”


    說罷,她緩緩掀開被子的一角,輕手輕腳地把身子探進去,動作緩慢而謹慎,生怕碰觸到他身上的管線。


    像以前住在一起的每個夜晚,她將身子半蜷著縮進他的臂彎中,爾後閉上眼貪婪地嗅聞他的味道,還是那股幹淨的清冷香,卻混進了似有似無的消毒水味,她鼻子微微一酸,忍著沒掉淚。


    “我已經給寶寶取了名字,叫向星,遠哥說他會是一顆幸運星,能夠保佑你早日醒過來。”她低聲呢喃著,周圍的一切仿佛陷入了沉沉的寧靜,再不聞窗外的風雨聲,“你不要擔心,我和寶寶會一直等你的……一直……一直……”


    天剛蒙蒙亮,尹孟希醒了過來,蜷縮著睡了一晚上,腰和胳膊都有些酸,但昨天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她迴頭望了眼向海文,他仍然保持的一個固定的姿勢,沒有任何反應。


    尹孟希幫他把被子掖好,確認各個儀器都有在正常工作,然後俯下身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才悄無聲息地迴到自己的病房。


    次日,陽光和煦,一點兒看不出來昨夜下了整夜的雨。


    整個上午她都窩在房間裏看書,長日漫漫,唯有如此可以打發時間。公司裏的事情向望川暫且不讓她過問,而是調了一個以前跟了他許久的老部下暫代行總裁職責,張遠迴國也是亦是經他授意,然而這些僅僅是緩兵之計,終究不是長久辦法,向海文是否能夠蘇醒、什麽時候蘇醒都是未知數,董事會部分成員對此早已頗有微詞,向望川為此實在是傷透了腦筋。


    午飯後,尹孟希由陸姨陪著在花園散步,再迴到病房時,房門外早已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候著了。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套幹練的白色西裝套裝,濃眉紅唇,那雙明亮而堅毅的眼睛仿佛能夠看透人心似地。


    尹孟希從未見過這個人,但很顯然她是來找自己的,於是她主動開口詢問:“請問您是?”


    那個女人向她伸出手:“尹小姐您好,還未作自我介紹,敝姓董,是向海文先生的私人律師。”


    “律師?”尹孟希有些錯愕,但很快說道:“請先進來吧,我們坐下慢慢聊。”


    “那就打擾了。”董歆頷首。


    病房收拾得整齊明亮,桌上放著一摞摞書,董歆粗略一看,國內外文學作品和金融類書籍各占一半。


    董歆指指茶幾上放著的一本書,書頁中間夾了一張楓葉作為書簽,麵上寫著標題——《活著》。


    “尹小姐挺愛看書呢?”


    “無事可做,消遣罷了。”


    董歆知是謙詞,並不深究。


    陸姨端了兩杯熱氣騰騰的飲品過來,一杯普洱茶,一杯熱牛奶,而後便自行退出房間,留下兩人單獨談話。


    自打懷孕後,尹孟希就沒再碰過咖啡、奶茶、碳酸飲料等含有咖啡因的飲品,平時偶爾喝點花茶過過嘴癮,後來索性連花茶都戒了,隻喝水和牛奶。雖然醫生說過飲食不必太精細,注意營養均衡即可,但她始終堅持按照營養師開的菜譜來進食。因為她賭不起,這個孩子不容有任何閃失。


    “不知道董律師今天特意拜訪是為了什麽事?”


    “我和向先生合作三年有餘,這期間我為他處理過不少棘手的事務,但是唯有這次他交給我的委托最為特殊。”董歆從包裏取出一個文件袋遞給尹孟希。


    尹孟希一臉疑惑地接過,抬眼詢問,董歆微笑著點點頭,她這才將文件袋上的繩扣解開,袋子裏裝著一文件,她取出來,封麵上印著幾個字——股權贈與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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