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


    白天鵝在賽道之上滑行,身後是明媚的花。一步、兩步,直到風中的細沙觸碰天鵝的羽翼。


    風雲突變,異象叢生。


    一手構築的冰麵破碎,卷入這一場浩劫之中。刮過肉體的痛感,無比真實。


    不來自賽馬娘的意誌,是賽道本身對跑者的考驗。


    小巧圓螢本以為占據先頭就可以避免沙地的影響,果然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


    唿吸出現裂縫,肺部的侵襲擾亂小巧的節奏。步態拖遝,完全不像一個資深跑者。


    璀璨看著眼前一幕,那天的雨記憶猶新。


    悄悄瞥了一眼麥昆,從那天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一起比賽過,璀璨胸中有一團心火在燃燒。


    “真想在同樣的條件下,再跟你比一次。”


    默默地收迴視線,依存在心中的小小心願。喪失的宿敵之姿,不知何日能夠迎來重獲。


    “要想擺脫沙塵就必須遠離烏拉拉,要遠離烏拉拉就必須擺脫沙塵的影響,閉環了嗎?”


    小巧圓螢焦慮不已,尚有餘力之時無法擺脫,隻會像是落入蛛絲的蝴蝶,被一步一步蠶食。


    所謂的閘,有一部分便是模仿自然之力,達到限製對手的目的。雖然不在場中,璀璨也可以斷定即便適應性一樣,與小巧對決自己也一定會獲勝。


    這是一場侵蝕山岩的風沙,優雅的白天鵝困在其中,寸步難行。


    困頓難行之時,忽聞山穀之間悅聲漸起。


    “站在春和日立的土地上~今天仍然是最後一名~還是不行啊~


    抬頭看著高高的天空~“唿”地一聲歎了口氣~


    可是!我是不氣餒的烏拉拉!


    一心朝著自己堅信的道路前進~春天總有一天會到來~”


    場中忽然出現歌聲,歌唱之人不是應援之人。


    何人奏響春日之歌?


    烏拉拉。


    “大家經常給我唱這首歌鼓勵我,所以小巧不可以放棄哦!”


    小巧圓螢驚訝地看著烏拉拉:“她是在給我加油嗎?”


    仔細一看,才發現烏拉拉身上多了一些劃痕,紅彤彤的。再加上本身就有的創口貼,烏拉拉可以算是“傷痕累累”。


    生在夾縫中的花,根本不存在完全適應的說法,隻是野花更加頑強。


    困在其中的又怎麽隻有小巧呢?


    “搞什麽啊!這個家夥!”


    真令人火大!


    不知為何,小巧圓螢心中竄起一股無名火。奮力一腳,將鬆散的土地壓得緊實,強忍著肺部的灼燒感加速。


    身形有些顛簸,可是小巧圓螢的腦中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逃離烏拉拉。


    樫本理子愁容更重一分:“小巧怎麽會如此焦躁?”


    即便無法使用滑行一般的跑姿,也不應該如此蠻橫地衝鋒,這樣做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糕。


    小巧圓螢眼中隱隱地猙獰,打在身上的沙礫,愈發困難地唿吸。即便如此,小巧圓螢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速度反而又上升一個檔次。


    習慣了緩速之後,小巧圓螢的速度令人眼前一亮。


    “不會吧?!小巧圓螢難道之前在隱藏實力嗎?”,觀眾不免如此覺得。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是隱藏實力,是暴動了。


    “小巧加速了!烏拉拉也必須跟上才行!”


    審時度勢,加速的時機,烏拉拉才不知道這些,隻要想跑烏拉拉就會跑,就像是幼童的追逐遊戲,跟著夥伴一起隨心所欲地跑。


    解放天性,這一位是與樫本理子理念相對立的賽馬娘。


    “上啊!烏拉拉!”


    “超過去烏拉拉!”


    “我們相信你!”


    加油聲此起彼伏,一聲接著一聲。


    璀璨等人困惑地迴望四周,大家竟然自發地為烏拉拉加油。


    “這是?”,璀璨眼中的困惑是眾人之中最深的。


    “大家都在替她加油。”


    賽馬娘是可以將加油和祈願化作力量的存在,如何熱烈的助威小巧圓螢自然也聽得到。


    “沒關係的,我已經決定要為訓練員實現願望,我已經做出了我的選擇!”,想到此處小巧圓螢不再猶豫:“這樣的話,用意誌力來強行衝線!”


    一路通神色凝重,她知道小巧圓螢露出這樣的眼神代表著什麽。


    像璀璨,像成田白仁,像此刻的小巧圓螢。


    賽馬娘,即是情緒衝鋒的產物。


    三女神在賦予她們天資的時候,似乎在每一位的身體都刻下這樣的因子。


    “為了重要之人,不顧一切吧。”


    “訓練員的理想,由我來實現!”


    那一雙眼睛化作冰河,沙粒在空中被凍結,像一顆顆冰晶。


    準備好了,冰霜的舞者再一次滑行。即便是凹凸不平的冰麵,小巧圓螢亦可從容以對,麵臨彎道切入的角度無懈可擊。


    不沾染一絲凡塵的美麗,淡然抽身。


    “小巧圓螢已經不受場地的影響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小巧圓螢雖然通過出色的技術與烏拉拉拉開距離,可卻並非壓倒性。


    若是換作芝場,小巧圓螢早就已經逃開,現在的她憑借強韌的隱忍力,維持著身體的運轉,自豪的滑行跑姿不可能跑完全程,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崩潰。


    在那之後,就隻能靠意誌力拖行。


    猶如逃亡戰術一般,關鍵在於是否能在最終直線拉開足以率先衝線的距離。


    差行選手被稱為刺客,末腳可是拿手好戲。


    小巧圓螢跑在前方,雖然領先可卻不見一絲輕鬆的神色。


    “我知道!她還在!”


    四個馬身後,烏拉拉緊咬不放。不見焦躁,隻有溢於言表的興奮。


    “撐不了多久,性能就會開始下降,這個距離不夠!在最終直線一定會被追上!”


    對勝負的判斷已經讓小巧圓螢腦中浮現出敗景,如果連這個狀態都拉不開距離,再往後想都別想。


    “會輸嗎?”,小巧圓螢心有不甘:“為什麽會輸啊!我明明那麽認真最後卻要輸給這樣一個家夥,將重要的比賽當作兒戲!我最討厭這樣的家夥了!”


    小巧圓螢不明白,為什麽從前麵開始自己會莫名的煩躁。


    “不是這樣的,小巧。”,一路通神色晦暗,雙眸閃了閃:“烏拉拉她比誰都赤誠,想成為第一,想成為英雄,可不是隨口說說的。”


    越是逃避,越是渴望,越是羞愧。


    “都說了!不可以放棄哦!小巧!”


    “誒?”


    是烏拉拉的聲音,她們之間分明還差著四個馬身,可是小巧圓螢卻清清楚楚地聽到烏拉拉的聲音。


    “放棄的話,就什麽都沒有了哦!小巧可是很厲害的,所以不可以輕易放棄!”


    小巧圓螢愣住了,她沒有迴頭看烏拉拉。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聽。


    為烏拉拉加油的聲音依舊,周邊很吵。


    可她,卻為了她而加油。


    脆響,碎裂。


    小巧圓螢仰麵,從肺部擠出渾濁的吐息。舞者的姿態已然破碎,接下來是純粹跑者。


    “比賽,還沒結束呢!”


    正因為知曉結果,才會畏首畏尾,什麽時候比賽是沒有衝線便已經看到結果?


    “來吧!一決勝負!”


    粗狂又淩亂的步態,拚盡全力。


    “要上了哦!”


    【雀躍不已的精彩時刻】


    猶如脫韁野馬,從不思考為何,隻需踏出。


    直到衝線為止,絕對不停下腳步。


    小小的花朵掙脫束縛,朝著春日瘋狂生長。為了大家,承載著希望,烏拉拉飛快地奔跑著。


    三


    二


    一


    越來越近,要贏了嗎?


    終點線前,小巧圓螢以二分之一馬身率先衝過終點,烏拉拉並沒有贏下比賽。


    烏拉拉似乎也有些愣住,可是下一秒又換上笑臉。


    “輸掉了啊!好可惜哦~”


    雖然輸掉了比賽,可是烏拉拉依舊朝著人群揮舞雙手。


    “大家——!!謝謝!”


    沉默的互視幾眼之後。


    “辛苦了!烏拉拉!”


    “跑得很棒哦!”


    “再跑一次吧!下一次一定要得第一哦!”


    明明輸掉了比賽,賽場之中卻是對敗者的讚揚。原來輸贏不是比賽的一切,也有人單純因為喜愛而到來。


    另一邊的勝者,小巧圓螢略顯落寞,自己應該贏了才是,可是她卻像敗者一樣躲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嗯?”


    一雙溫暖的掌心捧起小巧圓螢的手,原來是春烏拉拉。


    “幹...幹嘛!”


    “嘻嘻~”


    烏拉拉嘿嘿一笑,抓著小巧圓螢的手開始繞場奔跑起來。


    “笨...笨蛋!慢一點啊!”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露出驚訝的表情,這是勝者繞行。


    烏拉拉一邊拉著小巧圓螢,一邊揮手致意。


    一人領著一人,兩道身影一點一點展示在世人的麵前。


    明明不是勝者,明明不是輸家。


    啪


    先是短暫的一聲,像是一個信號,掌聲一個接著一個,不一會兒賽場內掌聲如潮,沒有人說話,隻有掌聲代替一切話語。


    在大家麵前,在掌聲之中,小巧圓螢低下腦袋。


    “我...最討厭你了。”


    冬日消融點燃春的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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